閆明很苦惱，他雖然年輕，不過警校畢業後就一直在刑警一線，親手調查以及查閱過很多特殊的案件，但從來沒有一起像這次這樣詭異。
沒錯，就是詭異！
袁小蘭的屍檢結果雖然出來了，雖然已經可以結案了，但那畢竟只是一種推測——哪兒有那麼巧合的事情？這邊剛死了老公，她就立馬暈倒在馬桶裡淹死了？
握着簽字筆，閆明遲遲沒在結案報告上簽字，他總感覺這裡面還有問題……
“閆隊，這報告明天就得交上去的……”辦公室的小劉說道。
“嗯……明天早上我再籤。”閆明說着，乾脆丟下了筆，“我再去找個人，問一點情況……”
到目前爲止，閆明通過對各種線索的分析判斷，鎖定了一個重要嫌疑人，不過畢竟只是推測，沒有一點證據的情況下，閆明也沒有去打草驚蛇。
可現在，他覺得有必要去找一下李易了，哪怕沒有證據，或者詐一詐能詐出點東西來？
而那個傢伙貌似心理素質不錯啊，上次老劉詐他，卻被他倒打一耙。這次說不得要換個套路……
沒開警車，閆明開了一輛普通牌照的國產suv，自己一個人去了南山老年公寓。
一邊停車，一邊想着自己應該用什麼藉口來這裡，總不能直接說是來調查李易的吧？可如果說是探望陳曉斌也說不通，畢竟他纔剛從刑警隊回來……
閆明剛停好車，就看到了李易，正和一羣老頭老太太們在樓前納涼聊天。
這會兒太陽已經下山了，天色還沒黑，院子裡涼風習習，老頭老太太們是不習慣吹空調的，更喜歡在吹點自然風。所以老頭老太太們吃過了晚飯，往往都要聊到天色黑透，然後回房直接睡覺。
眼看着李易和老人們聊得開心，衆人笑得自然而和諧，閆明有點錯覺，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是殺人犯呢？就算自己知道的那些連環殺手，也絕沒有一個能在剛殺人不久後就將自己掩飾得如此……平凡。
“閆隊！”
遠遠的李易就打着招呼，“這麼晚了你還來查案呢？”
“沒，就是下班順路過來看一下。”閆明說這，他自己都不信了，下班順路？那他得住到郊縣的吧？
“呵呵，吃過沒有？食堂應該還有飯菜。”李易笑道。
“還真沒吃，要不一塊兒喝點？”閆明卻說道。
李易又笑了，果然還是找上自己了啊。
不過看這情況，明顯是沒有任何證據，這是準備請自己喝酒，讓自己放鬆警惕，然後旁敲側擊？
“行，那咱們出去喝，不然這幫老爺子全都要上桌，你可招架不住。”李易說着，引得周圍一幫老頭們一陣笑罵。
於是閆明推着李易的輪椅，出了養老院大門，就在隔壁不遠那家麪館點了幾個小菜，讓老闆搬了一張桌子擺在馬路沿上。
“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懷疑我是兇手。”李易放下酒杯，開門見山的說道。
“爲什麼這麼說？”閆明心裡咯噔一下，沒想到李易會這麼直接。不過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語氣很平淡。
李易拎起啤酒瓶，又滿上兩杯酒，放下酒瓶又指了指，笑道：“咱倆的關係沒到這份兒上。”
“那我就不能是爲了找你打聽情況？”閆明說道。
“那就更沒必要請我喝酒了，”李易笑道，“你們當刑警的應該很忙的。”
“那我什麼要懷疑你？”閆明再次問道。
“因爲陳大立死了，我和他簽了購買養老院的合同，而剛好又傳出消息說這邊要拆遷。”李易苦笑道，“所以你們會想到，也許是陳大立聽說了這個消息，後悔把養老院賣給我了，想要反悔，所以我就殺了他。”
“那你是怎麼殺他的？”閆明說道。
“你這個問題是個坑！”李易沒好氣的翻個白眼，“你們當警察的是不是都這麼壞？”
閆明笑了笑，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
“我是最沒有理由殺陳大立的，第一，合同已經簽過了，就算他反悔，大不了打官司，我是必贏的，何必冒那麼大的風險去殺人？第二，他死的那天我在養老院，晚上回了鑫海花園小區，兩個地方都有監控，你應該查得到。還有第三……”
李易拍了拍打着石膏的腿，說道：“你感覺我有能力滿城跑着去殺人嗎？”
閆明掏出煙盒，給李易發了一根菸，自己也點上了，抽了一口才說道：“你可以僱兇啊。”
李易氣笑了，說道：“你要這樣說，那你就自己查去吧。”
“怎麼？我不這樣說的話，你還會幫我查嗎？”閆明說道。
“告訴我陳大立的死因，我或許能給你指條路。”李易說道。
閆明蹙着眉頭抽着煙，盯着李易看了半晌，才說道：“根據屍檢結果，他是淹死的。”
“淹死的？和他老婆一樣？”李易皺眉道。
閆明點點頭，道：“陳大立身上雖然有幾處外傷，不過法醫確定那是死後造成的，可能是在金水渠中順流而下的時候，被石塊劃傷的。除此之外，他身上沒有其他外傷痕跡，是甚至連掙扎造成的痕跡都不存在……”
如果是溺水而亡，或者是被人浸死，死前必然會奮力掙扎，這樣的情況大多不會在手指上體現出來，例如到石頭導致指甲破裂，例如抓傷兇手，指甲縫裡會殘留血跡、皮肉屑等等。
但陳大立沒有掙扎，和他老婆死在馬桶裡一樣，應該屬於突然昏厥落水，直接人就淹死了……
“陳大立和他老婆的情況不同，他老婆死的時候，是在關着門的衛生間裡，客廳裡還有監控，可以定性爲意外身亡。”閆明說道，“但陳大立是自己離開了小區，最後死在了十幾裡外的金水渠裡，即便屍體是被衝到那裡的，可距離他家小區最近的一段金水渠，也在兩三裡之外，沒人知道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一個人可能知道。”李易忽然說道。
“誰？”閆明立馬瞪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他叫什麼，不過你很容易查得到。”李易說道，“不過你要想好了，一旦你去問了，你的整個世界觀可能因此崩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