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雞哥被撥浪鼓聲所迷,毒蛇蜈蚣吃得又很上頭,痋炁微醺,叫它搖搖晃晃的,順着鼓聲而去。
許甲看着小胖墩嚇得左顧右盼的樣子,不由得道:“待會你上,把網給他兜住了。”
“啊?”
“一隻雞,長得再大,即便有些妖異,難道還能造反不成?你怕什麼?人之智慧,比之禽獸如何?你這膽子得煉。”
許甲頓了頓,有些怕小胖自尊受打擊,但最終還是開口勸說道:“還有,得減肥了,不然身子太胖,就容易神懶,腦子不想事,瘦下來就會聰明許多。”
小胖墩聽着這麼說,已經痛苦萬分:“在減了,在減了!”
卻是已經戴上了“略撅神”的面具,運用薩滿法門,請神上身,由於略撅神就是許甲親自勅封的,故而很快就上了他的身。
略撅本相是雞撅子模樣,但再怎麼樣也是山神,力氣大是沒得問題的。
那雞妖剛剛踏入設計好的圈子,不知道踩動了什麼機關,一張八卦草繩網就已經將它兜住了。
這叫它驚得跳起,這網有一股魔力,將它身上的妖炁法力禁住,分明網眼很大,可它就是忽然看不清前路,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喔喔喔!”雞妖大啼起來,翅膀胡亂煽動,想要離地而起,可先前的蜈蚣吃入了肚中,定風之性已經平息了他體內的“風炁”,他爲啥住在清風亭,便是取清風之意,有助它修行。
要是尋常蜈蚣也沒什麼,但偏偏這裡佈置了痋法,被玉山蜈龍的定風珠給禁住了,如今這片竹林,一絲風也沒有。
只是原本準備的雞籠,對上這隻巨大的雞妖,已經是罩不住了。
這是一個變數。
牛聰聰略撅神附身之後,便不再畏懼這尖嘴利喙的怪物了。
當即一腳踩了上去,又一手扯住八卦草網的一端。
胡金花見牛聰聰都上了,也化作原形,一隻雜毛金眉狐,直接撲咬上去,要咬住雞妖脖子。
只是雞妖力氣極大,體力極好,力氣不亞於一頭豬,農村殺豬都需要四五個人按住,何況是一頭雞妖。
那雞妖胡亂啄起來,但許甲已經將雞籠給強行罩了上去,同時手中已經摘了兩片竹葉,借來了胡金花的“障眼法”,對着這兩片葉子就施展起來。
雞有一個特點,就是兩個眼睛看不見前方,看不見敵人,就會安靜下來。
故而農家便有“抓雞妙法”,偷雞賊也以此衍生出了偷雞妙法。
許甲眼疾手快,將兩片竹葉貼到了這雞妖的腦門上,瞬間叫這雞妖完全失明起來,同時一股厭厭懶散之感起來,好像要打瞌睡一般。
這正是“酉時”所佔的“天時之利”。又有小號雞籠罩住,便是“回巢”安定之意。
農村婦人到了黃昏,就會將養的雞趕進籠子睡覺,而這逆毛雞再厲害,也是家養出身,自然難逆這股“天性”之力。
此時胡金花見它安定下來,直接咬住雞脖。
那雞還要掙扎,卻已經被牛聰聰整個身子撲壓上去,許甲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把廚房菜刀,直接割喉,提前準備好的一個小桶就放着下面接血。 道教很多儀式,或者閭山很多儀式,都喜歡用雞,尤其是土木一類法術,比如開山法,要殺雞祭山,又比如出殯,要殺雞祭靈,又比如上樑,也要殺雞……
許甲殺雞那是小能手,一邊放血,一邊念道:“放鬆,深呼吸,深呼吸就不疼了。”
這雞妖頓時就安定下來,等着血都要放幹了這雞妖忽然掙扎強烈起來,啄中了牛聰聰的屁股,出了一個傷口,泄了炁,附身失敗……
胡金花也被啄了一個血洞,皮毛都裸露出來。
許甲果斷提着這桶雞血後退。免得挨這一下。
這雞妖脖子還在流血,身上還有草繩網,卻踉蹌的往着竹林外,清風亭中去。
原來他感應到了自己一窩子孫小弟,被滅了門,同時生出一股恨意來,卻是恨自己爲何是一隻雞,爲何天生就被人養來吃了,爲何一有反抗,就會被人找來屠戮……
雞亦有傲骨!
這雞妖生命最後一刻,毛髮再次逆張,發出悲啼,只是由於喉嚨管被割破,啼出的聲音也是漏風的。
可惜竹林已經被布了陣,他憑藉着最後一股心炁,想要出逃也是逃不出去的。
血液沒剩多少,但還在滴滴答答。
繞了一刻鐘,步伐越來越沉,最終就這麼立着身子,一隻腳擡起,一隻腳直着,以金雞獨立的姿態站着。
最後一刻,它將腦袋縮進翅膀下面,獨立站着在竹林邊上,彷彿睡去了一般。
同時許甲的拘魂咒起了作用,一頭金紅逆毛雞鬼出現,被鎖鏈鎖住,這雞鬼,堪比牛高大,好生俊俏,雞撅山神直接騎着背上,將其攝服。
這雞妖死後,總算明悟了自己的劫數。
這時,一道黃煙興起,一個看起來像是地主婆的老太太出現,她面容古怪,五官太過於緊湊,身材瘦小,兩個眼睛幽綠,看着雞妖屍骨,發出嘿嘿的聲音:“伱這雞賊,害殺了我家丈夫,又啄死我十數子孫,如今終於遭劫死了!”
許甲看着這個突然出現的老婆子,面露警惕:“你是什麼人?”
那老太婆對着許甲卻十分客氣,開口道:“這位上真,老身乃是天樑黃家廟的廟祝,家夫名喚黃天樑,便是被他所害,當年他氣運足,衆家拿他沒辦法……”
“任由佔據了清風亭爲非作歹,如今千人罵,萬人咒,終於氣數盡了,有上真正義之士,知曉他的竅門弱點,將他治死!
“只爲這個,老身對上真感激不盡,夫仇難報,等待多年,就是爲了此刻!”
雞妖精魂冷笑道:“你那死鬼丈夫,見我成精,想要害殺我,吃我肉,喝我血,被我啄死反殺,有什麼好說的?便是你那些子孫,哪個不是因爲想將我清風亭同族抓來吃了,才被我啄死,這是他們的劫數到了,我今日遭劫,我不後悔,那是我應該的,算我倒黴罷了。”
那黃鼠狼婆子怒了:“分明是你覬覦家夫早年得的一枚風丹,不然你如何修成御風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