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原來鬼王熾與蕭燃一路尋來,方行至十丈崖外,就聽到龍鱗中傳來明珠一聲驚呼,二人一急之下乾脆撞破了洞壁,想要救人。
於是也就趕上方纔的屍變,雖然不知那與明珠面對面站着的男子是誰,可既然明珠驚呼,這人就值得救。
鬼王熾並未多想,乾脆先揮手解決了屍變的乾屍再說。
明珠一張小臉已嚇得慘白,一見少年與蕭燃,不由大喜過望,歡呼着奔向少年,拉起他的手,問道:“你怎麼來了?傷都好了?你真是我的救星”。
猛瞥見一旁立着的黑衣魔尊蕭燃,她心中不由一抖,見他樣子落寞,想是猛地見到失散多年的弟弟,心潮起伏?
明珠忙拉過若隱,笑道:“若隱,你還不認識他吧?”。
若隱搖頭。
“他是……”,明珠正欲把蕭燃是若隱哥哥的事說出來,話出口只兩個字,忽然就失了音,任憑如何努力,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忽聞耳邊傳來心音:“明珠,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有合適的機會,我自會告訴他一切”。
卻是蕭燃的聲音。
明珠忙心領神會地點頭,她想這魔尊一定還沒準備好和親人重逢呢。
她哪裡知道蕭燃此刻心中早已苦不堪言。
一個謊,要用一百個謊來圓。
若隱也在看蕭燃,看他黑衣黑袍,戴着面具,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魔尊,不過這魔尊好生眼熟,好像在何處見過。
若隱蹙眉細想,猛的想起自己前些日子下山完成師父交給的任務,當時師父只說那是個蜈蚣精,吩咐他說這蜈蚣精狡猾多端,要小心應付。
任務有些棘手,若隱也因此耽誤了歸期,在和師弟佑塵千里傳音後他就被蜈蚣精算計,中了劇毒,當時朦朧中眼看着蜈蚣精就要對自己下手,依稀看到個黑衣男子,戴着面具出現。
在腦海中那片要命的空白襲來之前,若隱只記得那男子一雙眼很奇怪,裡面好像同時升騰着冰與火。
待到醒來已是身在九虛山靈潭,也是第一次見到那個叫明珠的女子。
想起初見,若隱不由覺得面上滾燙,忙垂下眼簾,壓下起伏的心潮,不敢看身旁那個人兒。
鬼王熾心中卻是酸澀異常,今日再見這孟若隱,就算他明知一切,依然壓不下心中濃烈的醋意。
這個孟若隱,是她今生要愛的人!
嘴角扯一絲苦澀的笑,少年首先打破僵局:“這裡像是被人施了法,想必明珠你那可憐的靈力被禁錮了?”。
“對啊對啊,自從來到十丈崖,我們的法力就不見了”,明珠忙道。
“你們?”,少年看一眼孟若隱,她居然說我們!她是把他當成自己人了吧!
轉頭看向蕭燃,那傢伙正垂着頭,因臉上的面具,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表情,恐怕心中也不好受。少年不由長嘆一聲,最難過的不該是我鬼王熾,而該是他吧!
沒想到這小道士只生了個好樣貌,法力差的可以,就這樣子怎麼保護明珠?有什麼資格照顧她?
少年這裡醋海翻波,花城那邊剛纔被一驚一嚇,此刻已緩過神來。
憑着他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經驗,一眼就看出這幾個人,有貓膩!
看來情字最是害人啊!
也好,就讓他們大眼瞪小眼一會,想是也沒心思再找玄冰,這裡也沒我花城什麼事了,還是三十六計走爲上纔好。
花城法力不錯,不過他可不想親身驗證下所謂的好虎不敵羣狼。更何況一旦動起手來,恐怕自己還未必是那後闖入兩個人的對手呢。
思及此他高擡腳輕邁步,就要離開這是非之地。
“站住別動,你要到哪裡去?”,鬼王熾眼尖,瞥見剛剛救下的人要腳底抹油,正好此時自己心情很差,乾脆找個人打一架出出氣。
花城立刻站住。
“靠靠邊,這麼杵着像根木頭一樣,知不知道自己很礙眼!一點性格都沒有,人家讓站就站,讓走就走啊!”,少年存心找茬。
花城聳肩。得,今日這一戰還真是在所難免。
“小子,你是想動手吧?花城不是個唧唧歪歪的人,要動手我就陪你練練”,花城一撩長衫角,將其掖到衣帶裡,一副動手就動手的架勢。
“好,我也很久沒痛快打一架了,今日看你小子不錯,咱們不如不用法力,就憑拳頭。可好?”,少年都不知自己爲什麼和花城槓上了。
也許有些人,天生就不順眼吧。
兩個人忙着捋胳膊挽袖子,眼見着就要打一場莫名其妙的架,忽聞孟若隱急聲道:“都別說話,聽,好像有動靜!”。
衆人忙靜下來仔細聽。
只聞洞中響起一陣極輕微的聲音來,再看,就見那巨大的冰牀上正裂開一道縫隙,從裡面緩緩升起一物。
此物一出,花城心直接沉到了海底。
千年/玄冰!
這東西怎麼自己跑上來了?!
屋子裡迅速籠罩了徹骨寒意,那縫隙裡升起的玄冰散發着奇異光芒,直升起丈許,停在半空中,不再動。
決不能讓他們帶走玄/冰!
花城可不想讓十丈崖的繁華、自己的努力、都成一場空。趁着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身子凌空躍起,直奔那玄/冰而去。
他快,蕭燃更快。
只見蕭燃黑色的袍子一抖,如一片烏雲般奔向半空中的玄/冰。
黑袍就要罩住玄冰,花城不由大驚,一咬牙手中彈出段綵線來,人還未到,那綵線已到珠子前,強大的法力作用下,綵線竟伸的筆直,猛一擊玄冰,愣是將就要落入黑袍裡的玄/冰擊得遠遠飛出去。
那玄/冰在半空中如陀螺一般轉動不停,蕭燃已於花城啪啪啪過了十幾招。
二人一時間勢均力敵,誰也沒佔到便宜。
鬼王雙手環抱在胸前,倒是鎮定地看起熱鬧來。
明珠早已被這突然發生的一切弄得暈了,難道這突然出現的東西就是千年/玄冰?她看向若隱,見若隱衝她重重點頭。於是也就擔心起蕭燃來。
恐怕能看守至寶的人物法力都差不了,不知道這魔尊到底有多大能耐?
明珠不知爲何竟會無比擔心起蕭燃的安危來。再看一眼身旁的若隱,不由覺得有些對不起人家。
也就乾脆爲自己找個理由——那是若隱的哥哥,作爲若隱即將深愛的姑娘,她擔心若隱家人安危也是情理之中。
“喂,你怎麼不幫忙?”,明珠見鬼王倒是一臉的置身事外,自己和若隱沒了法力不能幫忙也是情理之中。可這傢伙爲什麼看熱鬧?
少年嘴角勾起笑:“別小看了他”。
“你是說蕭燃?”,明珠眨眼,她初次見到他,就是被人家打下雲端。實力麼,有待考證。
“我是說魔尊”,少年將魔尊兩個字的語調放重,他想提醒明珠一件事。
蕭燃是魔。
或許他只是想提醒自己?
鬼王熾又算個什麼東西!和堂堂東海三公主,將來必會成爲正神的明珠來比,他也許只是卑微的。他和她之間,將是天與地的距離。
明珠不明白少年爲何今日如此喜怒無常,又分外暴躁,方纔好端端的要和花城動手,如今蕭燃與之動起手來,他又不去幫忙。
男人啊,真是麻煩。
誰說女人心海底針?看來男人心纔是最猜不透的呢!
少年冷笑着看向半空中鬥得正酣的二人,那兩個人似乎都不願殺傷對方,自然也就處處留了半分力,這種鬥法恐怕鬥到明天也沒個分曉。
猛瞥見半空中的玄/冰,少年靈機一動,心道你們接着打,我先拿了玄/冰在說。
他騰起身來直奔玄/冰而去,正此時蕭燃閃開花城迎面擊來的一掌,手中法力一送,喊一聲:“接着”。
那法力將玄/冰推得急速向少年方向而去。
少年的身子也在此時到了玄/冰前,他只覺得忽然而來一股子神秘力量,眼見着那迎面而來的玄/冰直直撞向自己。
少年心中一驚,忙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玄/冰。
那玄/冰竟穿過少年掌心,直奔少年口鼻而去。少年只覺得徹骨的寒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進了口。
他忙張開口乾嘔,卻什麼也嘔不出來,那玄冰入口即溶,早已沒了蹤影。
“還我玄/冰!臭小子,快把玄/冰吐出來!”,花城在半空中痛呼一聲,差點沒背過氣去。
他,他,他,居然吃了至寶千年/玄冰?!
花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纔發生的一切是場夢吧?
還打什麼啊!現在玄/冰都被人家吃到肚子裡了!花城住了手,撇開蕭燃,身子忙落地,還沒等站穩,已經腿一軟坐到地上,他顫抖着手指向鬼王,你你你了半響方說出完整的話來:“十丈崖毀了!”。
如果他動硬的,無論是鬼王還是蕭燃都不會有丁點愧疚之心,可眼下忽見剛纔還打得歡實的花城如怨婦一般,鼻涕眼淚的大哭,他們倒沒了辦法。
求助般看向明珠,明珠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她萬萬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靈虛老頭要找的玄/冰倒是真的找到了,可卻裝進了鬼王肚子裡。這該怎麼辦?
就算不還給花城,可總要對靈虛老頭有個交代吧?難不成要剖/腹拿出來?
恐怕也沒了囫圇個的。
衆人皆手足無措起來,一時間整個十丈崖只回蕩着花城那誇張的哭聲。
此時如若有人站在十丈崖外,一定會看到整座崖正輕微晃動,崖上的冰雪撲簌簌落下來。
哭得正歡的花城也感覺到了異樣,豎起耳朵細聽,面色一變,忙從地上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沾着的灰塵,正色道:“不好,十丈崖恐怕要地裂”。
話未說完,只見他們腳下站立的地方,同時有無數裂縫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