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好一會兒後，李曉勤總監走了進來，道：“上面批了，一手交錢，一手交代碼。”
“您給我一個賬號，我讓財務打錢。”
林逍給出了一張招商銀行卡，還是不久之前剛在杭城辦的。
按說應該繼續用PAYPAL進行交易，但是大可不必。
“應該到賬了，你查收一下。”李曉勤道。
本以爲林逍會拿出手機，查看一下銀行短信，結果林逍拿着銀行卡跑了出去。
他吭哧吭哧去了附近的ATM機。
這個高手比我們想象中的要窮困潦倒啊，連個手機都沒有。
把銀行卡插入ATM機，輸入密碼進行查詢。
餘額200010！
二十萬到賬了，連個稅都不存在。
好爽！
儘管已經有過心理建設，但林逍還是爽的有些頭皮發麻。
二十萬，整整二十萬呀。
實在是窮慣了啊！
這筆錢是家庭全年收入的二十倍。
第一桶金，到手了。
………………
等林逍再回咖啡廳的時候，那個眼鏡男正在檢查病毒代碼。
“怎麼樣？”李曉勤問道。
眼鏡男道：“很粗糙，很江湖。”
李曉勤道：“那豈不是很差？”
“不，很天才。”眼鏡男道：“代碼這東西和寫文章是一樣的，也要靠天賦。我們這種被馴化的碼狗是寫不出來的，只有他這種無拘無束的野狗才能寫出來。”
李曉勤道：“那這筆生意？”
眼鏡男道：“非常划算，這是一個偉大的病毒！原本甚至能載入史冊的，能夠從裡面榨取多少利益，關鍵要看我們的道德底線有多低。”
等林逍坐回來的時候，李曉勤忽然道：“林同學，畢業有沒有興趣進我們金山工作啊？”
林逍道：“謝謝。”
謝謝真是比不要還要乾脆的拒絕。
“那麼有緣江湖再見。”李曉勤總監朝着林逍伸出手。
林逍也伸手和她相握。
接着，李曉勤和眼鏡男程工就要離去。
林逍忽然道：“這個……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工程師，能不能留下你的QQ號。”
眼鏡男無奈道：“我叫程海。”
然後，他在一張餐巾紙上留下了手機號。
李曉勤卻發現夏汐依舊坐着沒有動，不由得道：“回魂啦，走了。”
夏汐道：“你們先走，我和他聊一聊。”
李曉勤驚訝，你和他有什麼好聊的？
雖然夏汐創業失敗了，但還是絕對的天之嬌女。對於自己這個朋友，李曉勤知道是何等驕傲，何等之眼高於頂。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自己和她在一個宿舍住了半年多，加上李曉勤殷聰明地主動討好，大概也交不上這個朋友。
事實上，夏汐的朋友確實很少。
“要我陪你嗎？”李曉勤問道。
夏汐搖頭道：“不必。”
片刻後，座位上就剩下林逍和夏汐二人了。
“上午你在我家門外說我創業失敗的原因是什麼？”
林逍道：“好高騖遠，志大才疏。”
“當你選擇門戶網站作爲創業方向的時候，就意味着失敗。”
“你當時要做的是京城的地方門戶網站吧？”
“做門戶網站，必死！”
夏汐微微皺眉，本能地後仰。
很顯然，這是半攻擊，半防禦的姿態。
此時，門戶網站簡直就是互聯網的陽光大道，雅虎簡直如日中天。
張朝陽是如今國內互聯網教父，一等一的風雲人物，比小馬哥牛逼多了。
網易一開始靠電子郵箱突圍，三年前向門戶網站轉型，去年在納斯達克上市。
中華網成立不到一年，也在納斯達克上市。
在世界範圍谷歌還是弟弟，雅虎是互聯網之王，如日中天。
可以這麼說，門戶網站是絕對的風口，連李家成都朝着這個風口衝，成立了TOM。
“你覺得你創業的失敗，僅僅只是地方答應的條件反悔了，原本答應給你們的一些入口取消了，比如教育考試，比如交通駕照，比如醫療掛號等等。”
“那些職能入口，本來就不可能給你們，是你的合作方有一些背景，覺得自己能拿得下來，在瘋狂的畫餅。”
夏汐道：“說一點我不知道的。”
林逍道：“但這些都不是你失敗的原因，你失敗的原因只有一個！”
“門戶網站，沒有未來！”
“別說你們打算要做的地方門戶網站沒有未來，就算現在那些如日中天的門戶網站，搜狐，新浪，網易等等，如果不轉型的話，都沒有未來。”
“甚至擎天玉柱一般的雅虎，也沒有未來！”
林逍的這幾句話，可謂是振聾發聵，聳人聽聞了。
夏汐端着咖啡，緩緩坐直起來了。
“現在是網絡1.0的時代，得門戶者得天下。”
“網民被動地訪問網站內容，而不能去參與。但靠網站的編輯，能輸出多少內容？他們能真正符合海量網民的胃口嗎？不能！”
“所以，接下來會進入網絡2.0的時代。”
“所謂的2.0，就是海量的網民參與創作內容，互聯網形成真正意義的內容大爆炸。”
“而且，各種類型的網站會更加垂直化，專業化。比如提供視頻服務的，就專門做視頻。做遊戲的，就專門做遊戲。做意見輸出的，就專門做意見輸出。”
“門戶網站大而不專，還是典型紙媒時代的思維，而不是真正的互聯網思維，它不完蛋，誰完蛋！”
“第一代互聯網是得門戶者得天下。”
“第二代互聯網是垂直專業類的天下。”
“第2.5代互聯網是平臺爲王。”
聽着林逍對未來互聯網的展望，夏汐微微動容，問道：“在所有的賽道中，你最看好哪一條？遊戲，視頻，電商等等。”
林逍道：“社交！因爲，社交衍生萬物。”
兩人沉默了片刻，夏汐彷彿習慣傾聽，而不太想表達。
足足好一會兒，她擡起頭道：“今天早上，你說想要幫我東山再起？”
林逍道：“對。”
夏汐道：“爲什麼？我們從來都不認識。”
“呃……”林逍。
夏汐道：“理由無法啓齒？”
林逍道：“對。”
如果是常人，或許也就走了。但夏汐少女天才出身，思維某方面很單一的，她反覺得這個理由說得過去。
夏汐道：“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開始創業，你會選擇做什麼？”
在這個波瀾壯闊的互聯網蠻荒時代，搞什麼呢？
林逍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正襟危坐，認真道：“搞……黃……色。”
頓時，夏汐幾乎一口咖啡噴了出來。
你說得波瀾壯闊，豪邁無限，指點江山，拆斥方遒結果落到實處，竟然是搞yellow色。
林逍道：“不搞顏色怎麼辦？我手頭上只有二十萬啊，完全沒有背景。你有背景，你還有多少錢？”
夏汐道：“我負債累累，把之前賺的錢全部虧進去了，現在那些人見到我都躲着走，也沒有人脈和背景了。”
林逍道：“報紙上說你虧了千萬，真的假的？”
“假的。”夏汐道：“只虧了幾百萬，裡面還有很多是投資人的錢，他們都是衝着我之前天才少女的光環來的，現在光環破滅了，他們對我避之如蠍。”
何止如此？
今年還是第一代互聯網泡沫破滅的時代，簡直就是風聲鶴唳。
去年納斯達克指數觸頂之後，就開始下跌。每天都有不知道多少網站關閉，哪怕依舊活着的網站，也看不到盈利方向。
那些看着風光的網站，其實從來都沒有盈利過。只要燒光投資者的錢，就要倒閉了。
此時，算是互聯網的第一個寒冬。
林逍道：“我們沒有大資本，沒有大背景，就不要去玩那些宏大敘事了。你頂着天才少女的名頭，賠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燒了投資人幾百萬，結果呢？你所謂的門戶網站，連一點點波瀾都沒有泛起，就已經消亡了。”
“我們這等卑微的螻蟻，手頭上只有區區幾十萬。我們沒有投資人的錢可以燒，所以我們所做的項目一定要接地氣，一定要能盈利。”
“我們冒不起風險，我們要選擇幾乎穩賺不賠的項目。”
盈利？！
好陌生的字眼。
現在互聯網還盈利的嗎？不都是講故事，圈投資人的錢，進行跑馬圈地嗎？
現在絕大多數的互聯網企業，都沒有盈利過，甚至很多都沒見過來錢。
而林逍竟然說要靠着幾十萬的本錢衝入互聯網，然後進行盈利？
是不是有些天方夜譚？
“說說你的想法。”夏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