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場沒有勝負的比拼，有的只是我掙扎站起，腳步踉蹌卻滿臉決然，有的只是楚天深深長嘆，卻最終昏死了過去。
之後很多人都問過我們，那一戰究竟誰贏了，我卻只是冷笑，楚天也只是嘆息，直到很多年以後，他提起那一戰還是隻有嘆息。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那一戰中我的妖力是不如楚天的，雖然這是個讓人很難接受的現實，我吸收了那麼多強大生物，妖力上竟還是不如他？
但站到最後的始終是我，所以我問楚天，他既然已經這麼強，爲何無法戰勝敵人？他無法回答，我再問楚天，他已經這麼強，爲何連我都無法戰勝，無法殺死？他依舊無法回答。
“那你有這麼強的力量，究竟有什麼用？”我咬牙又問，楚天始終無法回答。
最後一刻，楚天收力了，否則我不僅無法站起，甚至很可能因此殞命，他的融毀地獄太可怕，當我越來越靠近他，我只感覺連靈魂都快要融掉了。
可我依舊咬牙死撐，反而是楚天驚得拼命收回了妖力，然而他收，不代表我也要收，千影的暴起，全部轟在了他身上，毀滅光球甚至炸散了他身周的高溫，我終於能夠喘息，也終於爆發了超聲波攻勢。
更有甚者，我的鏡像化融毀，全部撞在了他身上，他整個人被彷彿太陽般的我撞飛了出去，渾身彷彿焦炭，雖然我也緊隨其後的隕落，但畢竟站了起來。
楚天沒有敗給我，他只是輸在心不夠狠，無法捨棄我這個朋友，而我則早已冷酷無情，那麼……我捨棄了他？想殺死他？
不，我知道輕重，知道自己的力道足以重傷他，卻不會讓他就此死去，同時我捨棄的並不是他這個朋友，而是我自己的命，沒有這樣的覺悟，是無法面對接下來數場大戰的。
“我說小帥哥，你這麼拼，只爲做屍妖之王？我直接讓給你也行啊，而且你到底想做什麼？”林羽琦悶悶撓頭道。
“幫我發幾道命令下去，以我李陽是屍妖之王的身份，是表世界最強者的身份，甚至憑我殺掉了第六御使西門若峰，和戰勝了楚天的號召力！”我咬牙道。
這纔是我挑戰楚天的真正目的，因爲只有最強者，號召力才足夠大。
“什麼命令？”林羽琦依舊茫然。
“發集援令，集合全世界所有的屍妖，向鏡中一族宣戰，無論原本是站在哪方的都好！”
“告訴他們，這世界可以被人類統治，也可以被屍妖統治，但絕不可以是外來者的鏡中一族，問問他們，跟着鏡中一族做狗丟人不？曾經屍妖的最強榮譽還記得不？”
“如果記得，那就來追隨我吧，無論他們是想過平靜生活，還是解決灰色後想稱霸，都來追隨我吧，由我帶着他們去統治整個表世界！”我毅然決然道。
“小帥哥你要……統治整個世界？”林羽琦驚得半晌無語，全場愣住，除了月華以外。
甚至連緊隨其後趕來的周浩和林風都愣住了，他們尚未知道我性格大變的事，卻僅僅因爲這一句統治整個世界，就驚得目瞪口呆。
林風上前摸了摸我的額頭，周浩哭笑不得幫我把着脈，又齊聲反問：“李陽你是不是瘋了？還是這十八年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我噗哧一聲樂了，就算我性格扭曲冷酷無情，但在耍寶的他們面前，卻始終無法板起面孔，只是緊緊摟着他們的肩膀，用力拍着。
“是兄弟不？信我不？”我反問道。
出乎意料我的意料，那一刻林風愣了愣，反而是周浩猛咬牙道：“信，我懷疑過你一次，是誤會，所以我發過誓再不會懷疑你了。”
這句話讓我心中一陣激動，再次緊緊擁住了他，但那一刻所有人都沒想到，周浩爲了這句話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啪啪啪的鼓掌聲從門外響起，李銘軒到了，身後跟着笑眯眯的王莉，我和女孩對視一眼都同時嘆了口氣，畢竟她曾愛過我，我也知道她曾愛過我，只是那段感情早已無疾而終。
“小子，成熟多了，真沒想到某些話，我尚未說出口你就已經決定了。”李銘軒滿臉微笑，用力拍着我的肩膀道。
其實那句統治世界的口號，只是一句扯淡罷了，林風和周浩這倆傻缺纔會信以爲真，李銘軒卻一眼就看出了，我是在挖灰色的牆角。
跟着屍妖稱霸世界，還是跟着灰色稱霸世界，很容易選擇的對麼？所以連冥界之風那樣的BOSS，都因爲這理由而曾和昊王聯手過！
這十八年來，鏡中一族爲了穩固統治，製造了不少屍妖，有些因畏懼而誠服他們，有些則很痛恨他們改變了自己的生活，而我的出現，就是給他們一個宣泄的藉口。
再加上我此刻的身份，殺掉西門若峰和戰勝楚天的強勢號召力，這張集援令一旦發出，我堅信收穫會無比豐厚。
甚至連某個遠在南美的女人聽到後，都露出了一抹喜出望外的表情，煉獄之炎！
她實在受不了陳凡了，只是她因爲作惡多端又曾經背叛，所以無法被楚天等人接受，我呢？無比歡迎！
我不管她曾經做了什麼，不管那些被召集來的屍妖曾經有多惡劣，楚天不說只憑善惡麼？我現在就是不分善惡，只要願意跟着我對抗鏡中一族，全特麼是我李陽的兄弟！
“不過那些傢伙始終都不是善類，如果搞定了鏡中一族的話……”李銘軒瞄了瞄我，我回了他一個陰冷無比的笑容。
“好，很好！哈哈，現在的李陽實在太和老子口味了。”李銘軒大樂，雖然其他人都滿臉茫然，連夜子墨都不知道我們到底在說啥。
“走，去喝一杯，好好聊聊。”李銘軒又嘆息道：“這十八年，我真的憋瘋了，其實有很多次都有機會戰勝敵人，但卻……”
我懂，因爲楚天的仁慈，因爲很多強者都無法捨棄心中的某些東西，所以……我一直都說，李銘軒在隱秘機動隊時就看的很遠，只可惜並沒有多少人理解他。
就連曾經的我都無法理解李銘軒的一些遠大想法和目標，因爲覺得太殘酷，也太不公平了，可現在的世界誰跟你講公平啊？誰拳頭硬誰就是王道。
所以那天，我和李銘軒喝的痛快淋漓，雖然只有我們倆，其他人都沒有參加，因爲不懂我們的想法，更因爲無法接受我們的某些理念，連汪娜都沒來，苦着小臉陪楚天養傷去了。
“不過小子，這些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就算我們比鏡中一族更狠心，完全不被他們要挾，但人類畢竟太弱小，太容易被他們改造和殺死了，所以很難殺光他們，很難徹底結束啊。”李銘軒又嘆道。
“我知道，我想過了，所以我纔打算和他聊聊。”我指了指一旁的鐘離雨嘉道。
“灰色殺不完的，所以我只能剷除他們中的一些強者，然後逼迫他們回鏡中，同時屍妖也是一樣的。”我喃喃道，李銘軒怔了怔，猛地點頭。
“原來你已經想到這一步了，倒是我看的還不夠遠，哈哈，很好！”李銘軒再次舉杯。
我們到底在說什麼？其實非常簡單，這世界該留下的留下，不該留下的全部滾蛋，或者全部去死，就是這樣！
這過程或許會很殘酷，會犧牲很多，但當我踏回表世界時，就已經無比殘酷，已經滿地屍骸了，不如干脆玩一把大的，與其慢慢在折磨中死去，不如一次死更多，然後重歸寧靜。
包括灰色，甚至包括……屍妖！
“什麼時候開始？”李銘軒眯眼。
“現在吧，我一刻都等不及了，我回來後甚至連父母都沒去看，就是想先解決一切再說。”我一口乾盡了杯中酒道。
然而，這句話卻讓李銘軒的臉色微變，月華也同樣臉色微變。
“你們……該不會……”我的手在發抖，許久都沒能再次張口說話。
原來已經晚了，雖然我拼命想辦法回到表世界，卻還是晚了一步，我的小夥伴們都在，但我心中最最重要的卻……
我甚至沒能看他們最後一面，甚至沒能在最後時刻守着他們，雖然我知道月華一定會幫我做的，但我始終是個不孝子。
“李陽，若是難過，就哭出來吧，不過公公婆婆走的很安詳。”月華澀聲道。
“不用。”我擺了擺手，我說過不會哭了，在一切結束以前，既然已經不需要回去看一眼，那就立刻開始吧。
“明天，我就去北美大陸，帶着所有願意跟隨我的人！”我咬牙道。
這句話是對那些集援令發佈後的屍妖說的，也是對酒吧中所有人，楚天，汪娜，林風和周浩，他們是否願意追隨我？
“好，我現在立刻回去召集部下，北美大陸見！”李銘軒同樣一口喝乾了杯中酒，他這次來的快，走的更快，竟然連一小時都沒坐夠。
看着他和王莉的背影，我心情大好，畢竟李銘軒是唯一讚同我，甚至理想上和我一模一樣的朋友，只可惜我們……
幾乎是同一時間，遠在南美的高傲突然皺眉道：“羅天，你看到了什麼？你去哪？”
那一刻的羅天燼突然愣了愣神，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突然發了狂一般朝某個方向奔去，哪裡有誰？又或者不是誰，只是一種感覺。
有些事，我和李銘軒都看的很遠，但卻都看漏了一些，有些事，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因爲我們連敵人有多少都不知道，連真正可怕的是什麼都沒明白。
甚至，連我們的敵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