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力屬性是什麼？似乎是可以將一切撕成兩半，包括空間！因爲那一刻我竟又看到了那灰濛濛的鏡中，原來，灰色就是這樣來的。
不僅是天空中那名男子，包括灰女軒轅凝芷也是一樣，楚天最終的無法抵抗，就是因爲他疾飛中，原本已經脫離了那隻灰色的小手，企圖反擊，卻突然因爲裂開的空氣而……
撕裂空間的妖力屬性，而且是同時兩名！楚天那一刻的崩潰已無以復加，更何況他還被對手完克！
其實，楚天已經非常拼了，竭力躲閃着那灰色的小手，只可惜那手太快，那灰女的實力竟完全不弱於他，因爲她也是七御使，甚至曾有過一個很高的排名。
那個被抹去的數字，曾經是貳，意味着她的實力比公孫齊史更強一些，只因淪爲罪人才失去了地位，其下的所有御使升階，司徒玖琳補位。
也就是因爲這樣，公孫齊史才說過司徒玖琳只是她的替補，她叫軒轅凝芷，鏡中一族最強的女人，甚至和空中那男子是……
楚天並不是所有力量都被她剋制的，就算羽翼被克，但那雙角不會，融毀的屬性不會，畢竟那是他自身進化出來的，可他爆發出的妖力光束，卻一分爲二了。
那小手快如閃電，藉機就抓住了他的羽翼，沒有鮮血，只有那瞬間破碎的煙塵，被齊齊吸入，楚天痛的慘嚎，卻根本無法反抗。
他怎麼反抗？這就像我和韶華的戰鬥一樣，那是從妖力本源上的剋制啊。
楚天的墜落，讓場中所有人都面如死灰，而更心痛的還是他自己，那句剛剛發出的誓言瞬間崩壞，再加上前一戰的失利，強如楚天竟瞬間失去了信心。
“我又敗了？”那乾澀的聲音竟已完全不像楚天。
那感覺我明白，當全世界的希望寄託於他，卻慘遭崩壞，當他自以爲踏足世界之巔，卻面對敵人連抵抗的餘地都沒有。
我明白，這和我在東京核爆時的想法一樣，被罹天辰和韶華吞噬時，我比他更痛苦。
可我尚有人安慰，有月華，有很多朋友，連楚天和昊王都曾安慰過我，但此刻誰能安慰楚天？他是最強的，安慰他……誰有這個資格？
落下來的瞬間，楚天就崩潰了，他甚至沒有再掙扎，甚至不敢去看別人，雙手死死捂着眼睛，淚水奪眶而出。
站得越高摔得越慘，就是這個道理，當全世界將你視爲救世主，一步踏錯就是萬劫不復的崩壞。
楚天完了，我也完了，我摔進了月華的懷中，連咳鮮血，一旁的蘇梓橙滿臉慘然，李銘軒仰天長嘆，而月華……女人已哭了出來。
“對不起，我不該帶你回來，我們該躲起來找個地方隱居，至少還能快樂幾天。”
這些話，其實我聽不太懂，只是摸着月華的小臉，不斷的低呼着別哭，沒事，但這些話，卻像一把刀子般刺進了楚天的心裡。
自責？愧疚？因爲他的再一次敗北，戰局的再一次崩潰，他難道還要讓我再死一次麼？甚至這次還包括了所有人！
“都是我的錯。”楚天如幽魂般站了起來，澀聲說道。
“不用再拼了，沒希望了，我們敗了。”這些話，大家都知道，但當最強的楚天說出，纔是真正刻骨銘心的悲痛。
至此，表世界的強者和裡世界的侵略者誓死一戰，前者毫無懸念的慘敗。
“對不起，是我太弱了。”楚天仰面望天道，他竟覺得自己太弱！是啊，和空中那些傢伙比起來，或許他真的不算踏足巔峰。
“大家，逃吧！”楚天喃喃道，這四個字耗盡了他最後的力氣，嘴脣顫抖着，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逃？怎麼逃？此刻場中全是灰色，將衆人完全包圍着，何況又是海面上，能逃去何處？
一聲嘶吼回答了疑惑，楚天話音剛落，就一把抓住了身側的林羽琦，僅剩的兩片羽翼裹住，轟然拋出。
這是楚天最後的力量，也是他進化後的所有力量，那一拋足足讓林羽琦飛出去近千米，砰的落入了海中。
“因爲我太弱，接二連三的敗，但至少，我不能讓大家因此而死去！”這是今天，楚天最後的誓言，以名爲誓！
林羽琦最終還是逃出去了，他最大的幸運不是早前躲過了軒轅凝芷，而是選擇了回來找楚天，那最後的拼死救援！
“昊王已經死了麼？是我的錯，但至少……你別死了。”楚天的心中滿是悽苦，其實昊王是他除了我之外，最好的朋友。
第二次抓向的是林風和周浩，楚天看着林風，滿臉欣慰，這小子實力只有六鱗，卻硬是陪着他拼到此刻，而周浩更只是普通人類，卻依舊能陪着他拼殺至此，還是用他的妖武。
“我很開心，有你們這些小夥伴，我楚天孤獨了百年，最終卻遇到了大家，謝謝……”
“給這世界留點種子吧，你們都很好，一定會變強，所以千萬別死，一定要活下去……”
兩片羽翼卷着兩人，如炮彈般拋飛了出去，遠遠的，彷彿要直接飛去世界的盡頭，飛出這場已無法挽回的敗局，飛出去，尋找希望！
幾名灰色想要攔截，可那額前凝聚的熾熱卻轟然爆發，楚天完全在拼命了，用他的命，去儘量換取未來的希望。
司徒玖琳飛了回來，赫連黎津也穩住身形重新撲下……
怒視天空，楚天的眼中滿是悲憤，咬着牙發出了那瘋狂的嘶吼，那雙角中的力量不斷攀升，爆發的瞬間，竟連那角都開始了融化。
“我……始終是楚天！”帶着最後一抹傲然，楚天第三次抓住了夜子墨，奮力拋出，這超人很強，雖然重傷，但以後的進化……或許是除了他之外唯一的希望了。
第四個抓向的是汪娜，卻失敗了，那一刻灰色的夾攻彷彿鋪天蓋地，硬是擠開了汪娜的小身子，楚天目呲欲裂的想要反撲，卻被死死擋住。
“你們，都去死啊！！不許傷害汪娜姐姐！”一聲淒厲的慘叫從岸上發出，那距離很遠，但聲音依舊傳來了，帶着劉晨晨最後的決然。
吼聲不斷，接連數名灰色從空中摔下，吼聲悽絕，小傢伙的喉中已迸出鮮血。
“晨晨好笨，還是不懂什麼是好壞，但晨晨知道，絕不許任何人傷害汪娜姐姐！”小傢伙澀聲道，卻在嘶吼聲中搖搖欲墜，仰天倒下。
異能不是妖力，但也是能量的一種，當那小身體因爲瘋狂爆發而快速透支……
幸好，他救下了汪娜，雖然楚天最終沒能衝出包圍，女孩卻被月華一把抓住，扯到了我的身邊。
楚天拼不動了，儘管他還想再多救幾個，可軒轅凝芷再一次撲下，僅剩的兩片羽翼被剝奪，慘然跪倒。
“李陽，逃啊！別再因爲我死一次了！”那決然的嘶吼，那癡癡凝望的淚眸，我呆呆的看着他，其實我已經不記得曾經的種種，已經不記得喜馬拉雅山上並肩而戰的誓言了，但卻突然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他，因爲那心底深處的盼望。
可惜我慢了一步，軒轅凝芷當先到了，至此，楚天的十片羽翼全毀，雙角也徹底融化，甚至那一刻，司徒玖琳的妖力子彈，赫連黎津的撕毀妖力，齊齊灌入那重創的身體。
轟然倒下，他還想抓住高傲，或是隨便誰，卻最終……
高傲逃掉了，雖然楚天沒能救援，雖然他已經被四名灰色夾攻的重傷不支，但卻因爲一個野獸般的黑影瘋狂撲來，抱着他就躍入了大海，羅天燼。
或許那首青春不會再唱響，但那份刻骨銘心的兄弟情，卻從未抹去，無論是在高傲的心中，還是在已經失去了靈魂的羅天燼心中。
韶華也逃掉了，因爲最後關頭，月華突然一記蛇咬轟在了韶華背後，不是轟而是推，硬是將姐姐推出了戰圈，落入了大海。
“月華你……”韶華滿臉愕然。
“姐姐快逃吧，至於我，李陽逃我就逃，李陽不逃，我就陪他一起死。”月華嫣然道，滿臉恬靜緊擁着我。
其實我可以逃的，但看着重傷倒下的楚天，看着他被軒轅凝芷一把抓在手中，我不懂那一刻的顫抖是爲何，不懂那聲嘶吼是什麼。
其實，他纔是這世界最大的希望，失去了最強楚天，這世界就真的完了。
我突然掙扎站起，發了狂的朝他撲去，心中已不再是野獸本能，甚至不是人類，什麼都不是，就是一份誓死的期盼。
身後，月華緊緊跟着我，汪娜也是，不管我去哪，不管我做什麼，她們都會誓死追隨。
可軒轅凝芷卻陡然揮手，咔咔咔的撕裂聲浮現，裂痕很小，和空中那男子的力量明顯差距頗大，但足夠她進入了。
“我的任務完成了，我先回去了。”灰女面色冷然道，說完就邁步踏入。
那一刻，空中那男子似乎想出言挽留，卻最終化爲了一聲嘆息，其實他希望她留下，但……算了。
那一刻，我也不知道心中的想法是什麼，竟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抱住了她，緊隨其後的邁入了裂縫。
“你這小子……”軒轅凝芷表情一怔，帶着怒容想要擊退我，可那雙手卻宛如鋼鐵，死死箍住，身後，依舊有兩雙手，月華和汪娜。
“你去哪，我就去哪！”最後一刻，月華緊緊摟着我的脖子，汪娜同樣，兩張癡然的小臉，兩份永不再分開的誓言。
裂縫咔的消失了，幾個身影瞬間無蹤。
那天，再沒有人逃掉了，連蘇梓橙都沒有，無數名部下的死拼，求她快走，哪怕只逃掉她一個也好，可女人卻拒絕了。
由始至終，女人都嘶吼着揮舞鋼鞭奮力死戰，另一隻手則握着一面第一區人類聯軍的旗幟，那旗幟始終沒有倒下，即使女人拼到身體支離破碎，那旗幟也依舊飄揚，那似乎象徵着曙光永不會消散，希望永不會抹煞。
“你們可以殺掉我，但你們毀不掉這世界，我敢和你們打賭，用我第一區人類聯軍統帥的名譽，用我蘇梓橙的生命！”最後一刻，女人毅然決然道，猛地發射了最後一顆雲爆彈，剎那間燃盡了數名灰色，也燃盡了她一生的巾幗豪情。
那天，林羽琦帶來了數名精銳級管理員，卻只有他因楚天的拼搏而獲救，其餘盡數戰死，沒有一個投降，沒有一個像無鳴那樣，因爲一句不得已而跪地求饒。
那天，蘇梓橙集合了數十艘戰艦，最終卻沒有一艘迴歸，齊齊沉沒在了日本海，每一艘沉沒都帶出了一團火雲，或是吞噬了幾名灰色，或是燃盡了自身最後的榮光。
那天，我墜入了那片灰色，和月華，和汪娜，還有楚天……
對了，那天還有個身影逃了出去，因爲他是殺手，沒有人可以抓住他，他撲入了海中，被海浪捲上了岸，抱起了那個早已昏死的小身子。
深深嘆息，李銘軒癡癡的看着天空，那一抹無盡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