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我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眼神逐漸迷離，似乎是有一層水汽矇住了我的眼睛。
眼前的這些人，或許都不殘忍嗜殺，並不兇悍可怖，他們和我一樣，或者說和幾天前的我一樣，都是普通人類而已。
他們發狂，只是因爲屍妖吃掉過他們的親人，朋友，或是那些他們想要守護普通人，他們憤怒，只是因爲他們憎恨那些吞噬人類的怪物。
而我，此刻在他們眼中就是那種怪物。
昨晚，我已經漸漸認可了自己的屍妖身份，覺得頂多是吃點噁心的碎肉，喝點鮮血罷了，還能獲得一些很牛逼的力量，似乎……不很吃虧。
可眼前，這根本就不是吃虧不吃虧的問題，當我發現這些曾和我一樣的人類，此刻已經站在了立場的對立面上，徹底不共戴天，我……又一次開始了掙扎。
他們全都不想殺我而後快，可他們沒有錯，僅僅是想報仇，僅僅是想守護那些會被屍妖吃掉的人類而已，我呢？我只是……只是不想死罷了，似乎也沒有錯，但我的生存卻是建立在無數人的痛苦之上，無數的鮮血和死亡之上。
看着眼前的殘酷，我突然不知道今晚是來做什麼的，救人？還是殺人！
看着眼前的鮮血，我突然想要嘶吼，想讓他們停下，雖然我知道他們爲什麼要拼殺，但……我真的很不願意看到這種場面。
似乎是老天聽到了我的祈求，就在場面愈加恐怖的時候，教室的頂端突然發出了一陣陣咯吱聲響，我連忙擡頭，只見那天花板猛地浮現出無數道裂縫，轟然塌陷。
一聲尖叫，無數的碎石夾雜着一個身影跌落下來，嚇得衆人連忙閃避。
那是個少女，就是那晚我和楊斌一起見過的少女，她落下時手中還拎着把巨大的妖武，威武異常，可她的小臉卻蒼白無色，脣齒間佈滿了血絲。
轟，女孩落在了地上，拼命的咳着血，卻依舊不服輸的擡起頭，咬牙切齒的瞪着上方。
“該死的怪物！本小姐要……要……”女孩嘶吼着，似乎想要再次站起拼殺，可她傷的實在太重了，而且她的敵人……實力也實在太強大了。
嗖，有一個身影緩緩落下，背後的八隻羽翼型妖武伸展開來，幾乎鋪滿了整個教室，還有那肉眼無法看見的妖力波動，瞬間就將幾名黑衣人推的倒跌出去。
威武！霸氣！似乎已經不足以形容這傢伙的出場了，罹天辰！
我激動的差點吼出來，不是因爲他來救我了，而是因爲心中的那些困惑，苦澀……他是屍妖的管理員，他一定能幫我解決的。
滿臉傲然的飄落當場，罹天辰連理都沒有再理那女孩，只是瞄了瞄我身前的女人道：“你也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一收到你羣發的短信就立刻來了。”女人微微一笑，笑的很溫柔，臉上原本的陰冷也一掃而空。
擦，差別好大，剛纔對着我那麼冷淡，此刻見到了帥哥就……哎，白富美果然都是屬於高帥富的，我這種屌絲就只有被抽耳光的份。
罹天辰點了點頭，扭頭又望見了我，皺眉道：“你怎麼也來了？你的實力還……”
“李陽……他是來救我的！”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林風就搶着說了出來，話語中帶着激動，似乎還帶着感激。
罹天辰再次點頭，眼中似乎露出了一抹溫柔，笑道：“雖然還很弱，但，你做的很好。”
很好嗎？我苦笑無語，我今晚什麼都沒做到，誰也沒救得了，反而在混亂中失手殺掉了一個人，我……哎。
罹天辰和那少女的出現，讓原本狂暴的場面突然停止了下來，那些黑衣人愣愣的看着他們，許久才反應過來。
“他有八翼？是……是紫色妖力的傢伙！”驚呼的聲音帶着顫抖。
“連王莉小姐都敗了？不會吧，我們怎麼打……”顫抖中已經帶着膽怯，帶着退意。
就算是悍不畏死也會有個限度的，如果眼前是一隻惡狼，或許還敢拼一把，但如果是一隻張開了血盆大口的猛虎，拼？有意義嗎？
何況罹天辰比猛虎不知道強了多少倍，那八片羽翼狀妖武展開後，整個教室都快被填滿了，擋在我們身前連一絲空隙都沒有。
雖然，還是有幾名黑衣人在咬牙切齒，還想要尋找機會發動下偷襲，但一聲冷冽卻阻止了他們。
“放棄吧，這傢伙不是你們可以對付的，全都退出去！”那少女冷喝道，連她這B級幹部都敗了，還敗得極慘，何況是身後的普通下屬。
而且屋裡又多了個七片妖武的女人，妖力赫然是橙色，而且顏色極深！少女王莉已經知道自己一人是絕沒有機會的，劉剛又……始終沒有能趕來，估計外面的戰況也很不利。
“早點放棄的話，或許就不用死這麼多人了。”罹天辰看着滿地的屍體一陣搖頭，又道：“我說過，今晚我不想殺人的。”
罹天辰沒有說謊，我明顯能看出他的眼神中帶着嘆息，這傢伙雖然是屍妖的管理員，但似乎挺善良的，何況這些人都不是他殺的，而是那名後來的女子，只是其目的是爲了救我和林風，所以罹天辰也不好說什麼。
然而，王莉卻明顯不信，咬牙切齒的瞪着罹天辰道：“別以爲贏了我就有多了不起，死怪物，今天的仇本小姐一定會報的！”
“隨你，我叫罹天辰，是這座城市的屍妖管理員，想報仇的話就儘管來找我吧，但最好別動這些新晉的小傢伙了，他們做屍妖也是迫不得已，只是想活下去罷了。”
“放屁！想要活下去就可以殺人嗎？就可以吞噬人類的血肉嗎？全是狗屁歪理，你們屍妖全都是讓人作嘔的怪物，本小姐會見一個殺一個的！”
王莉的話讓我心中再次一顫，連林風都低下了頭，只有那女人有些不服氣，冷哼了一聲就想出手教訓，卻被罹天辰一把拽住了。
“算了，立場不同而已，無謂爭辯。”罹天辰苦笑道：“幾個小傢伙都傷得不輕，先帶他們離開再說吧，只要這些人不再阻攔，今晚就這樣結束吧，無意義的殺戮能免就免！”
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喜歡罹天辰了，這傢伙明顯是今晚最強的一個，甚至強的可以支手遮天，可他卻在穩操勝券的情況下輕易放棄了勝果，身爲屍妖，他竟然能秉承着無意義殺戮能免就免的原則。
這傢伙……似乎不僅僅是古板而已，也不僅僅是心中還殘留着些許善良，他能做屍妖的管理員，或許真有他的獨到之處。
同時，我也越來越堅信，自己心中的那些困惑，罹天辰一定可以幫我解答的。
罹天辰一手一個就拎起了我和林風，在我的強烈要求下，那女人皺了皺眉，但還是帶上了孫芸一起離開，而孫芸這屌絲妹似乎在最後一刻直接就嚇暈了過去，真是可憐……
王莉已經放棄了阻攔，或者說她完全站不起來了，始終跪坐在血泊中咳着血，看來她和罹天辰的一戰……少女是完敗的，而且實力差距極其明顯。
操場上，同樣是鮮血滿地，雖然那大漢劉剛和秦嵐依舊在悍鬥，而且還憑着狂暴的力量佔了些許上風，但短時間內他根本拿不下老頭，反而被秦嵐連續幹掉了三四名想要上前相助的黑衣人。
至於那些警察，除了遠遠的觀看外，根本連踏入校園的勇氣都沒有，而罹天辰帶着我們一出場，他們就嚇得連連後退，連大門都不敢再堵了。
這也難怪，罹天辰開啓了妖武后的模樣，簡直就像電影裡的恐怖魔神，普通人類又哪裡有膽量對抗？
“嘿嘿，都搞定了？月華也來了？真好啊，老頭子終於可以休息了。”秦嵐怪笑道，嗖得一聲退出了戰圈。
今晚的這一場救援戰，其實最大的功臣不是罹天辰，也不是這最後趕來的女人，更不是我，而是這個小老頭秦嵐。
如果沒有他第一個踏入校園，吸引了敵人的首領劉剛，今晚我和林風怕是都會死在這裡，罹天辰和那女人根本來不及救。
老頭雖然沒受什麼重傷，但也拼的渾身是血，那花白的鬍鬚都染紅了，神情也有些萎靡，本能的，我就對他多了些感激，雖然他並沒理我，只是上前用力拍了拍林風的肩膀。
“你還要拼嗎？”罹天辰瞄了瞄劉剛，又瞄了瞄他手中的妖武，那一刻，罹天辰的表情很古怪，我發現他拳頭攥的緊緊。
是呢，那是韶華的妖武啊！
幾乎是同時，那女人也瞄到了劉剛手中的妖武，表情猛地一變，尖叫道：“你手中……拿的是什麼？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