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是帶隊的小隊長的家丁回答:“科學怪人怎麼了,我還挺喜歡在部隊的時候吃過的巴斯德學派的怪人制造的軍糧……”
——軍糧居然是巴斯德學派製造的麼?不愧是因爲過於無害反而被魔法師們允許公開存在的怪人……
馬沙內心吐槽道。
小姑娘直接笑開了花:“巴斯德學派可是很厲害的喲!”
這時候另一個家丁說:“貌似她哥也是科學怪人來着?”
馬沙從這句判斷,這些家丁都是在自己假死之後才被招募,應該是馬自強的老戰友。
“戰爭中我們和科學怪人並肩作戰的機會還挺多的。只是官方不承認罷了。”又有人說道。
“我聽說各國的頂尖魔法研究機構,其實都是在利用科學怪人的成果來開發新魔法來着。”還有人說。
這時候爲首的“隊長”皺着眉頭喝道:“別閒聊,戰鬥沒結束呢。靳開來你押着俘虜,其他人警戒。我們回老營長的樓層。”
一行人開始移動。
小姑娘看了眼進取喵的方向,馬沙知道其實小姑娘是在看他——只是不知道馬沙現在真正的視角在哪個位置,就把貓視作馬沙了。
小姑娘指了指手裡的懷錶。
那明顯是在問:“這表我拿着合適嗎?”
馬沙讓進取喵跳過去,咬住表。
小姑娘也很配合,看到光團靠近自己,又感覺到表被咬,就立刻鬆手了。
於是懷錶回到了進取喵嘴裡,處於安全狀態。
馬沙轉動視角,環視保護着小姑娘的家丁們。
他發現領頭那個注意到了小姑娘的小動作,但他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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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承弼接到心靈通訊。
“潘妙陽被抓了,小姑娘和來救援的護衛隊匯合了。”
安承弼一面應付攻擊,一面在心靈通訊中反問:“尼摩船長插手了嗎?”
“是的,插手了。現在可以確定馬小美和尼摩船長有聯繫。”
“那就沒有什麼好猶豫了,把所有的牌都亮出來,全部壓上去。”
“你確定嗎?”心靈通訊另一頭負責指揮小姑娘俘獲作戰的王潔德遲疑道,“這可是我們這麼多年經營攢下來的全部家底。”
“你覺得我是個會計較這些的人嗎?”安承弼反問,同一時間許多個火球在他附近炸裂,灼熱空氣構成的衝擊波衝撞着他的防護。
通訊那邊,王潔德迴應道:“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你一意孤行的話,勢頭不妙我會扭頭跑哦。”
“你一直都可以跑,王潔德。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是個很純粹的科學怪人,就和我一樣。所以別廢話了,你不會跑的,你和我一樣很想知道那號稱尼摩船長的新泰斗的底細。
“我和你的區別在於,我是教授級,能自保,你位階低,所以表現得唯唯諾諾,等你晉升到教授位階,就算世界之理不弄壞你的腦袋,你也會變得像我一樣無法無天。”
心靈通訊另一側,王潔德沉默了一會兒,回了句:“說真的,我偶爾會懷疑你是個該死的弗洛伊德學派。”
“別傻了,這麼簡單的事情,任何一個年齡超過六十歲的人精……或者年齡超過六十歲的老瘋子都能看出來。好啦,別浪費時間了,六十歲的老瘋子可是正頂着一個正規軍加強營炮火給你爭取時間
“這個炮火的意思是,除了啤酒肚不太像正規軍之外哪兒都是正規軍程度的一羣老男人的圍毆。”
“我倒是覺得你挺遊刃有餘的。”
“因爲我是教授。實際上到現在給我造成最大麻煩的是那個章魚女。”
安承弼這樣迴應心靈通訊的同時,張開嘴對着許波寧大喊:“幫着魔法師抓你的同胞,你良心不痛嗎?”
“不痛,因爲我的心臟已經被改造成能支撐這種巨型生物構造的樣子了。爲了保證把血液送到觸手的末端,我有一個串聯式的肌肉泵站組合,良心什麼的根本傷不到它。”
“許波寧,我問你,”安承弼一邊掏出新的道具來應對圍攻,一邊扯着嗓子問,“你把你的身體都改成這樣了,還維持那個人類的上半身有意義嗎?”
“我維持的可不止上半身,我的突變實際上是從大腿根部開始的,大鬼根部以上該有的東西我都有。”
和許波寧的聲音一起糊在安承弼臉上的,是通過強勁有力的肌肉腔發射出來的長條形尖刺。
馬沙這種死忠星際迷要看見這尖刺,以及這尖刺的發射方式,一定會興奮的大喊:“是刺蛇!”
然後他會說出星際爭霸的標誌性臺詞之一:“我就是蟲羣!”
安承弼罵罵咧咧的,不斷的掏出道具來應對攻擊。
愛迪生學派就是這樣,什麼特別的地方都沒有,就是道具多。除了在瘋狂的扔道具之外,安承弼看起來就是一個很普通的老瘋子在左衝右突。
雖然大部分道具都是用過一次就會壞掉程度的玩意,但是像安承弼這麼老的愛迪生學派,這麼多年不知道攢了多少稀奇古怪的發明。
所以面對愛迪生學派,一定要看準對方的年齡,同樣位階的情況下,越老的傢伙越難纏。
相比之下,許波寧的戰鬥方式,更有科學怪人的感覺。
通過肌肉腔發射尖刺的奇怪生物、滿地跑的變異犬、還有最近每個達爾文學派都會帶的釘刺蝙蝠,安承弼感覺自己突然和整個動物園爲敵了。
很多人只瞭解了達爾文學派“放生”的那些東西,就以爲這個學派沒什麼威脅,這其實大錯特錯。
達爾文學派放生的那些造物,爲了讓這些造物在脫離了怪人之後能獨立存在於自然界中,都做了非常多的“合理化處置”。
什麼巨大的章魚啊,深海電鰻啊,還有最近突然火起來的獸耳亞人,都做了這種“處置”。任何天真的以爲這些就是達爾文學派真正的戰鬥力的人,將來一定會吃苦頭的——或者已經吃了苦頭,甚至丟掉了生命。
達爾文學派用來作戰的“戰獸”們可沒有做過這種“合理化處置”,所以它們不能脫離製造它們的怪人獨立存在。
它們只能在怪人的能力影響範圍內活動,一旦脫離範圍,就會迅速變成一堆毫無意義的肉片。
因爲這些東西都是科學怪人從世界之理那裡盜用了權限生產出來的不合理產物,怪人本身,是撬動世界之理的槓桿。
沒了槓桿,這些東西也會失去支撐,然後被名爲“合理化”的東西撕得粉碎。
從這個意義上講,每一個科學怪人都相當於一個持續發生的虛爆,只是這個虛爆被怪人本身的意志控制住了。
對付虛爆的時候,只要幹掉虛爆的“原點”,虛爆就會完全停止,彷彿不曾存在過。
許波寧的這些怪獸也一樣。
只要幹掉許波寧,它們就會瞬間變成無害的東西,只有那些做了“合理化處理”的玩意兒會倖存下來。
但是要幹掉許波寧談何容易。
他安承弼可以靠着不斷消耗各種發明,硬抗大批經驗豐富配合嫺熟的魔法師的攻擊,許波寧理所當然的也能靠自己變異來抵抗同等強度的攻擊。
要徹底消滅一個達爾文學派的教授位階是很難的,和消滅一個精心藏起命匣的巫妖一樣難。
——嗯,讓瑪麗居里學派的教授級搓一個太陽拳,應該能把她每一個細胞都徹底破壞,讓她無法再生。
——僅僅是可能。
正因爲對消滅許波寧的本體的難度有着清楚的認知,安承弼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許波寧分個高下。
事實上他能一直苟着,很大一個原因就是他完全放棄了反擊。
反擊就會有破綻,專注於防守和溜號是拖延時間的訣竅。
——情況大體上還在預測的範圍內。
——唯一沒預測到的,就是那小姑娘居然沒有太依靠尼摩船長,就打敗了潘妙陽。
——本來還想讓尼摩船長多暴露一些底牌的。
安承弼一面逃命,一面尋思着。
——還是說,“能讓剛晉級的新手科學怪人硬鋼老牌僱傭兵”這件事本身,就是尼摩船長的底牌?
安承弼不由得浮想聯翩,然後就一個疏忽,被尖刺刺中了。
他聽見許波寧發出驚呼:“啊?”
顯然對面完全沒想到能刺中。
安承弼罵罵咧咧的打開“機體”的緊急逃生口,從機體裡爬出來。
他轉動“本體”上的眼睛,看了眼後方突然停止追擊的許波寧。
“你幹嘛露出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模樣,烏賊女!”安承弼通過感應神經,控制緊急脫出裝置上的揚聲器,播放合成出來的他的聲音,“比起我,明明是你的身體更令人驚悚好嗎!”
“你放屁!正常人看到一個腦子撕開腦殼爬出來,都我這個反應好嗎!尤其是在這個腦子開始伸出四個螺旋槳準備起飛的情況下!”
“放輕鬆,這只是我的機體的緊急脫出裝置而已。”
安承弼飛起來,看都沒看已經被摧毀的“機體”——也就是曾經的“安承弼”的身體。
沒錯,這個身體也是他的“發明”之一,他給它起個了個代號叫石斛蘭。
他還挺喜歡這臺機體的。
安承弼一邊飛,一邊通過念動類的魔法和緊急脫出裝置的機械臂繼續操作手機等魔法道具,源源不斷的取出新的一次性道具,繼續自己的逃亡之路。
看獵物要跑,許波寧也緩過神來,驅使着自己的怪獸們,繼續貓捉老鼠的戲碼。
與此同時,幾個不幸目擊了剛剛驚悚一幕的普通路人,默默的開始了虛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