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呂飛賢從安承弼那裡拿到大把現金的同時,馬沙正在爲這次來黑市的收穫感到高興。
量子力學學派晉升的主材料都確保了,輔助材料麼經過小姑娘有意識的旁敲側擊的詢問,也搞清楚都是什麼玩意了。
馬沙越來越覺得這妹妹是塊寶,又聰明又熊,還能活用這個熊孩子身份。
如果她植入了弗洛伊德學派,馬沙甚至會擔心她將來要反。
現在好了,小姑娘巴斯德學派,雖然是個弱雞學派,但是沒人知道她是科學怪人。
這就是優勢,學派弱不要緊,再怎麼樣一個十歲的科學怪人都比一個普通的十歲小孩要強。
如果這個科學怪人身份還是隱藏的,那就更棒了。
——而且,小姑娘是巴斯德學派,是不是意味着以後都有法國大餐吃了?
馬沙腦海裡,已經把巴斯德學派和法國人畫上等號了。
這個時候,小姑娘正拉着江城路在黑市——不對,是作爲黑市掩護的大賣場裡閒逛——這可是妹子在逛街,如果像男人逛街一樣去了幾個店買到想要的東西馬上就走人,那太可疑了。
不過馬沙判斷,小姑娘可能還想擴大戰果,把輔助材料都給包辦了。
她現在明顯就在打煙霧彈,到處瞎買東西。
這樣一來,外人就很難判斷“泰斗大人尼摩船長”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馬沙正等着他們從黑市出來,自己好收穫今天的戰利品,這時候他忽然注意到小姑娘路過了剛剛的B34鋪。
——嗯?
馬沙調整了視角,看着B34鋪的門面,確定它確實關了大門並且上了鎖。
——爲什麼?
——家裡出了突發事件所以回去了?
馬沙覺得這裡面有什麼不對,馬上轉動視角,結果發現,推薦小姑娘他們一行到B34鋪來的那位女店主的店也關了。
——這家家裡也出事了?不會這麼巧吧?
——還是說這倆是情侶,一起去嗨皮去了?
不,不對。
馬沙雖然穿越纔不到一個月,但是已經經歷過了各種大起大落。
一個人經歷了這麼多大起大落,這麼多刺激的劇情,如果他還是什麼變化都沒有,那估計是個死人。
就好像戰場,上過戰場打過仗見過死人的老兵,就是和新兵蛋子不一樣。
馬沙這是老兵中的老兵了,在幹掉騰金之前,他只是從火炬行動開始參加戰鬥,一路北非、塞浦路斯、西西里打過來的西線老兵。
在幹掉騰金之後,他已經是從佈列斯特要塞撤下來、在莫斯科郊外擋住了德軍攻勢、然後又在勒熱夫那糟糕的車輪戰中領教了德軍的彈性防禦的威力、最終挺過了這些傷亡慘重的慘烈戰鬥之後昂首挺胸跨過國境線、一路打到了柏林然後驕傲的在柏林的牆壁上寫上“來自佈列斯特要塞的問候”——的老兵了。
他知道這有問題。
馬沙再轉視角,按照他的想法,小姑娘和江城路應該都注意到這個細節纔對。
然而並沒有。
小姑娘倒是可以理解,再聰明她也只是個十歲小孩,沒有經過歷練。
江城路沒注意到就說不過去了吧,難道他跟地球的姜承祿一樣,屬於“你來抓我我就死給你看萬一我沒死我就把你們都反殺了”的類型?
可是現實死了就沒了啊。
洛倫茲學派看起來也不像是有時間回檔之類的能力。
江城路也看起來不像是某那些把無敵寫在臉上的男人……
——好吧,在地球上的某款遊戲裡,他確實把無敵寫在了臉上,但那是遊戲啊……
馬沙決定直接提醒一下他們。
他讓進取喵出現在小姑娘的視線裡,並且停下來扭頭看着小姑娘。
不過,小姑娘現在看進取喵就是一個模糊的光團,並不能看到它的細節動作。
所以馬沙特意轉了下視角,確認小姑娘的目光有沒有跟隨進取喵。
小姑娘看到進取喵了,而且她顯然敏銳的感覺到這個時候之前一直沒怎麼露面的進取喵出現在她面前,是有事情發生了。
於是馬沙在心裡對進取喵說:“把她的視線往已經經過的B34鋪引導。”
進取喵開始移動,小姑娘雖然沒有露骨的轉視線,但是顯然在用眼角餘光跟隨。
進取喵大概故意不移動得太快,讓小姑娘跟得上,而且動作幅度不大,不容易被注意到。
小姑娘看到B34鋪關門了。
她忽然用名偵探柯南里那個大頭死神小孩裝孩子給毛利小五郎提供線索時的口吻嚷嚷:“好奇怪哦,居然有店家這麼早就關門了!”
——嗯,她還裝作自己沒發現那就是B34鋪。
——確實,這種大型購物廣場別說小朋友了,我這種大人都時不時要看地圖確認自己在哪裡。
——那個B34的牌子又小,卷閘門看起來又都長得一個樣,十歲小女孩認不出來也正常呢。
江城路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和高寧對視一眼,後者立刻轉身就推開就在旁邊的安全通道樓梯的門。
高寧回頭看了眼,大概在用眼神和搭檔完成了瞬間交流。
江城路拉着小姑娘衝向安全通道。
——有一說一,這倆雖然一開始沒發現B34鋪的異常,但提醒一下自己反應還是很快的。
是聰明並且有經驗的傢伙,只是有些粗心?
馬沙心想難道是因爲我是視角精,所以“視野”比“當局者”要更開闊?當視角精還有這效果?
不管怎麼樣,提前發現並且採取行動就好。
馬沙稍微鬆了口氣,看着江城路和高寧輕車熟路的從安全通道又轉到了另一條更加隱秘的逃走路線。
看起來科學怪人們早就在這黑市裡有各種佈置,這大概也是獵魔人不會輕易掃蕩這裡的原因——掃蕩了多半不能一網打盡,不如留着,這相當於和這裡開店的科學怪人達成了心照不宣的協議:我們允許你們存在,你們在必要的時候得幫我們完成任務。
馬沙想起來自己大學時出於興趣選了社會實踐這門看名字就覺得很莫名的選修課。
畢竟,理論上講每個人從學校滾蛋之後,就相當於開始了一場永遠都不會結束的社會實踐。
但是這個課意料之外的有意思。
這並不是說講課的老師像於冰教授那樣多才多藝,能講出讓人十分享受的課程,不,不是這樣。
和於冰教授的課比起來,教《社會實踐》這門選修課的陶玉傑教授顯得要無趣很多。
但是他會拿很多的案例出來,用這些案例,給馬沙這樣選這門課不是爲了白送的學分的傢伙開了眼。
比如有一節課的切入點是“爲什麼法院遇到正當防衛導致加害者死亡的時候喜歡和稀泥”。
當時陶玉傑教授拿出來這樣一個例子:法院按照法條判了正當防衛,然後加害者全家扛着加害者的屍體在法院門口靜坐,最後連省裡都驚動了。
“經驗越豐富的法官,見過類似的事情越多,你以爲他們不知道這是正當防衛?相信我,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那句在你們年輕人當中很流行的話怎麼說來着?小孩子才論對錯,成年人只看利弊。”
陶玉傑教授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十分的複雜:“現實中充滿了妥協,根本不存在你們想象中的黑白分明的情況,到處都是灰色的地帶。”
正因爲上過這門課,實際社會實踐時間只有三年的馬沙現在更加深入的理解了這個黑市存在的意義。
這就是科學怪人和獵魔人互相妥協的產物。
科學怪人需要一個場合來進行物資交易,支付的代價就是“定期獻祭一些不聽話想搗亂的怪人同伴給獵魔人”。
難怪來福這個前獵魔人,在知道馬沙想要弗洛伊德學派的植入物之後,用了一個晚上就搞了過來。
而那些馬沙沒有選的植入物,來福帶出去了估計就沒帶回來。
應該是通過類似這樣的黑市轉手出掉了。
——說起來,我好像還和來福能否越獄有點關係?
——不對,來福越獄和我沒關係,是我偷聽了李祥和他們的對話,李祥和拜託我的是幹掉陳光達。
——但是看起來不幫李祥和完成拯救來福的任務,我就算幹掉了陳光達,也得不到李祥和那個組織的資源,只能得到他個人的效忠。
——光顧着想這次的收穫到手這種好事了,忘了還有這麼一個麻煩事……
——但是這麻煩事又不得不做,畢竟湊齊了材料還不夠,還得把擴展模塊給做出來。
——而李祥和背後的組織顯然有能力提供一個可靠的、不會把秘密到處亂說的煉金術士。
馬沙正盤算着該怎麼利用現在已經到手的“力量”,來完成李祥和的委託,他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物件出現在視野裡。
這時候,高寧和江城路已經帶着小姑娘來到了屋頂的美食街——因爲這個世界幾乎全員會飛,屋頂成了購物廣場的人流最密集區域,眼看江城路高寧和小姑娘就要隱沒在人流中了。
然而,馬沙看見剛剛擦肩而過的那位陌生人口袋裡冒出來的懷錶的鏈子有點眼熟。
——咦,這不是觀景室裡那位老兄的懷錶的錶鏈嗎?
馬沙上次用這位老兄的懷錶,冒充“另一件威力強大的法寶”,誘使潛藏的盜竊者出手。
——這個表突然在這時候出現,總感覺不是巧合啊……
馬沙把視角切到了小姑娘一行的正前方,這樣他就能越過他們的頭頂看着後方,盯着那個帶着“贓物”的傢伙。
這時候,那傢伙彷彿感覺到了馬沙的注視一般停下腳步,緩緩的回過頭來,看着馬沙的方向。
他摘下頭頂的禮帽,像馬沙微微鞠躬,活脫脫一個魔術表演即將開始的魔術師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