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行字過於潦草,還是英文,以馬沙的英文水準,根本無法識別,直接當做鬼畫符了。
準確的說,是以馬沙過去的英文水準。
這個瞬間,馬沙的英文水平已經和牛津大學英國文學系畢業生差不多了,這是獲得植入物之後,馬沙得到的第一個福利。
所以馬沙認出來那行鬼畫符了。
“這艘船,她在看我!”
配合上那力透紙背的鬼畫符書法的魄力,這行字讓馬沙皺起眉頭。
——這破船果然有問題啊!
——還是她,所以這船艙裡是飄着一個女鬼嗎?啊,不對,英語裡面是用女性來指代艦船,所以是“她”。
希望如此。
馬沙的祈願戛然而止。
因爲他的技能到賬了。
馬沙本來以爲自己還要有一個自己測試能力的過程,然而並沒有這麼多麻煩事。
馬沙一瞬間就知道了很多事,比如,他這個學派的學徒級的名字叫觀察員,能力只有一個。
這個能力叫做“我宣言:唯我所知方爲現實”,這即是這個能力的名字,也是這個能力發動時必須明確說出來的宣言。
相當於咒語。
只要宣言被馬沙之外的擁有自我意識的存在聽到,宣言即可成立。
宣言成立之後,馬沙能感知到的範圍內,只會出現馬沙有所瞭解的現實。
也就是說,假設馬沙不知道連鎖閃電這個法術,那麼在馬沙宣言之後,他認知的範圍內,所有的連鎖閃電法術都無法啓動。
和能力介紹一起送到馬沙腦袋裡的,還有像是使用感言一樣的東西:
“這個能力看似很霸道,其實短板異常的巨大。
“因爲它的威力取決於使用者的知識有多淵博,越是學富五車,這個能力越弱,到了高位這個能力只能用來防禦那些獨門法術。
“然而世界上擁有獨門法術的大法師和科學學派的泰斗級一樣稀少,所以實際上,到了副教授以上的等級,這個能力主要被用來防禦其他科學學派的奇怪招術。
“比起魔法師們,同僚們纔是最大的敵人啊,鬼知道對面的教授會拿出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來對付你。”
馬沙是不知道這個使用感言一樣的玩意兒是誰、用什麼辦法留下的,反正聽聽前輩的感言沒什麼錯。
這感言還挺長。
“理論上這個能力最適合給傻子和智障使用,我突襲了弗吉尼亞的一所福利院,綁了一批傻子想讓他們晉升學徒級,如果成功,我可以把它們當生體EMP用,只不過我這個EMP是反超自然的EMP,想起來就覺得很棒。
“可是結果不盡如人意,那些傻子全都瘋了,我不得不在他們虛爆之前處決了大部分試驗品。我不明白,傻子怎麼還會瘋?”
馬沙皺起眉頭。
這個前輩,怎麼感覺不是好人啊。
馬沙的疑惑,對面當然不會聽到,這就是個留給馬沙這樣的後繼者的留言,留下它的人都不知道死多久了。
“還有,宣言必須除你以外的有自我意識的客體聽到,經過實際測試,貓聽到之後宣言有66.7%的機會生效,狗是100%,猴子和猩猩還沒有測試過,但我估計也會生效。推薦養一隻狗,願意帶猴子也無所謂。”
馬沙驚了。
他還以爲這個必須讓另一個人聽到的,貓狗居然就能行?
所以在這個魔法世界,貓有三分之二的可能性擁有自我意識,而狗……就是擁有自我意識的?
哇這太魔法了,是不是將來在這個世界還能碰到一隻叫蘇西的空想巨狗?
馬沙吐槽歸吐槽,心裡還是留了個心眼,等回去就物色一下有沒有合適的狗,要體型小,便於攜帶。
泰迪太吵,柯基可能比較合適。
總而言之,經過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前輩的一通囉嗦,馬沙徹底明白了自己獲得的能力有什麼用,該怎樣用。
或許這個能力真的就像感言裡說的那樣短板異常的巨大,但是,對於馬沙來說,這簡直就是神技啊!
因爲,他,馬沙,穿越到這個世界纔不到24小時!他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他一用上這個能力,發出了宣言,周圍就只能用《哈利波特》裡面的法術了。
馬沙可會念阿瓦達索命的咒語了,“阿瓦達啃大瓜”,指誰誰死,但就是打不過除你武器。
但是,這個能力也就在現在的馬沙手裡毀天滅地,馬沙爲了生存,肯定是要快速瞭解這個世界的。
他對這個世界瞭解越多,這個能力就越沒用。
馬沙不可能說爲了這個能力有用,故意不去了解這個世界。
畢竟這個能力要宣言,這在遊戲裡叫攻擊前搖,而且這個前搖還挺大。
不但大,還得隨身帶狗或者貓。
畢竟對另一個人大喊“我宣言唯我所知……”實在太傻了。
不但不能對人喊,對阿貓阿狗喊的時候還得防止被人聽見。
所以不可能爲了這個能力就不去了解這個世界,更何況馬沙還要竭盡全力的裝作一個普通人。
這個世界的普通人。
所以他必然會去學習使用各種魔法。
一通邏輯盤下來,馬沙皺起眉頭。
他感覺自己好像虧了。
——不過,這只是學徒級,說不定後面很厲害呢?
——畢竟這個學派的植入物,是這麼大一艘潛艇——不過,這麼大的植入物,這個學派該不會除了我馬沙,就只有創始學派的泰斗了吧?
——如果泰斗死了才把植入物傳給我,那這個學派不就是一脈單傳的學派嗎?
不管怎麼樣,馬沙已經做出了選擇,沒有回頭路了。
好在剛剛除了對“觀察員”的能力的說明之外,馬沙還在成爲觀察員的剎那,得知了晉升學士的辦法。
要晉升學士級,他需要自己製造擴充模塊,並且將它帶回進取號插入主引擎的插槽上。
進取號還貼心的提供了材料清單:
核心材料是一個九級概念核和一個信息熵集散器,馬沙根本都不知道這倆是什麼。
然後剩下的材料裡面,馬沙就認識在元素週期表上的那幾種金屬,剩下的材料,什麼影之灰啊,馬沙聽都沒聽過。
而且剛剛指點馬沙瞭解自己的能力的那個傢伙,又留下了一段留言,告訴馬沙除了這些原材料,他還需要把腦袋裡的設計圖畫出來,然後拿着去找一個能絕對信任的一級鍊金師來幫他煉製這玩意。
“當然,有一個替代方案,就是去找愛迪生學派的同行讓他們搞定,可是擴充模塊的設計圖到了他們手裡,大概會被改造成匪夷所思的東西,並且引發大規模的連續虛爆吧。”
馬沙默默的記下了一個新的學派名字:愛迪生學派。
——該不過這個學派的死對頭叫尼古拉特斯拉學派吧?
“好了,能力有了,升級路線圖有了,”馬沙在空蕩蕩的指揮中心裡伸了個懶腰,“現在我是不是該大吼一聲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說完他自己先笑了。
笑完,他揮開胡思亂想,扭頭看着指揮中心背後牆面上那堆表。
然後他想起來這些表已經停轉不知道多少年了。
——慘了,不知道現在幾點。
——雖然在另一邊被叫醒應該會讓我從船裡自動滾蛋,但是,還是希望能自己選擇離開船的時間啊。
——先回艙室看看躺下之後會不會返回現實吧。
——回到現實之後,應該馬上就會面臨新的考驗,我得從來福那裡再拿一個植入體,並且在他們面前使用它。
——可以的話,我還是想先不要插第二個植入物,我不想冒瘋掉的危險啊!
馬沙剛這樣想,他就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好像有一層肥皂泡的膜迎面蓋到他身上,他穿過了這層膜,注意到的時候周圍的景色已經煥然一新。
他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正躺在沙發上,面前是一臉驚訝的來福。
“小侯爺你怎麼睡的沙發?”
“問你們家小姐去。”馬沙沒好氣的說。
他被毫無預兆的打了個沉睡魔法,有理由生氣。
來福看了眼臥室方向,沒作聲,直接來到馬沙跟前坐下。
他拿出一個小瓶子,放在馬沙跟前。
“稀罕貨,弗洛伊德學派的學徒級植入物。”
馬沙不動聲色。
——昨天他注意到我對弗洛伊德學派感興趣,然後去了趟黑市就剛好拿回了弗洛伊德學派的植入物?
——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但是植入物還是得收下。
馬沙已經用過一次植入物了,所以他知道,這個植入物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一用就明白。
來福如果真的很瞭解科學學派的事情,就不會在植入物上作假。
馬沙直接伸手抓植入物——這種行動,正好符合一個沒有城府的高中生的人設。
來福沒有阻止,在旁邊看着馬沙笑道:“一般人看到弗洛伊德學派的植入物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你拿開水糊弄我呢’。”
馬沙:“你拿開水糊弄我呢?”
他不是單純的開玩笑,因爲他手裡這一小瓶,怎麼看都是白開水,馬沙雖然做出了來福不會再植入物上動手腳的判斷,現在也依然陷入了懷疑中。
“不懂了吧?弗洛伊德學派的植入物,是一種心靈概念。你手裡這瓶確實是白開水,但是你喝下去,你就會經受真正的考驗,只要你沒瘋,你就是弗洛伊德學派的學徒了。”
馬沙將信將疑的打量着手裡這瓶“白開水”。
“這個學派,它……強嗎?”馬沙問出自己心中最關心的問題。
來福聳了聳肩:“獵魔人中有這樣一個笑話:面對弗洛伊德學派的科學怪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派個聾子過去逮捕他。”
馬沙:“這麼弱的嗎?弗洛伊德學派?”
“正面打起來的時候,沒錯,就是這麼弱。”來福兩手一攤,“基本上,雙方都毫無準備的遭遇戰中,他們的戰鬥力就相當於普通的魔法師,魔法巡警就能幹掉他們。”
“那非遭遇戰情況下呢?”馬沙問。
來福反問馬沙:“你猜猜看,從世界法師大會在1899年將這個學派命名爲弗洛伊德學派到現在,有幾個弗洛伊德學派的教授落網?”
“不知道。”馬沙坦率的回答。
“零個。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本人到現在世界法師大會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不斷的有人宣稱見過他,大會上甚至有大法師懷疑,西格蒙德已經掌握了將靈魂轉移到其他人身上的技術。”
馬沙:“那啥,你確定我們現在討論的是科學?”
來福驚訝的反問:“不然呢?”
馬沙無話可說。
——是啊,不然呢?
來福又看了眼臥室方向。確認杜梅嵐沒醒之後,繼續說:“弗洛伊德學派還有個好處,他們人均戲精,是完美的欺詐師。你走這條路,正好可以彌補你演技的不足。”
馬沙心想:我還演技不足啊,我現在就在演你你看出來了嗎來福。
估計來福也就二十五六歲,馬沙跟他其實是同輩,所以根本不覺得演技和城府會輸。
來福不理會馬沙的心理活動,接着說:“你以爲那個陳隊長是真的被蒙過去了?怎麼可能!只是現在觀海府情況很複雜,姓陳的選擇穩一手。”
馬沙心想,果然現在情況不簡單,光是我聽到的隻言片語就能聞到暴風雨在醞釀的味道。
——順便,觀海府這個名字……果然魔法世界的發展歷程和我們不一樣啊,稱呼都不同。
——觀海府,杜氏,都2010年了,還有這些,感覺怪怪的。
“總之,喝下這瓶白開水,然後善用你得到的能力,扮演好一個普通人。我們至少要保證,你這邊不會讓那姓陳的抓到把柄。你只要演的好,沒有人能咬定你是個科學怪人。”
馬沙:“不,你能,你們家小姐也能。”
“我們廢那麼大周章,就爲了成爲你的共犯?”來福反問。
馬沙笑道:“我開個玩笑而已嘛。”
來福沒有笑。
“所以,喝吧。”他嚴肅的說。
馬沙偷偷在心裡接了一句:“這是獸人的命運!”
然後他眼一閉,一口悶。
這是發展完全在預料之中,沒什麼好猶豫的,豁出去了。
然後馬沙發現,這白開水,有點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