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居里強行把自己傳送進尼爾霍德的半位面之前,正在躺椅上打毛衣。
她的躺椅擺放在工坊正中央。
她的工坊滿是各種各樣的礦石,所有的礦石都綻放着微弱的光芒。
這些光芒隨着瑪麗居里胸口的起伏,緩緩的波動着。
這波動讓人覺得,這整個工坊彷彿活物,在呼吸着,在脈動。
這是瑪麗居里的工坊,是她的安樂窩,是她的巢穴,她的王座。
工坊裡的設備全部做了放輻射處理,哪怕只是個相框,看起來也厚實無比。
瑪麗居里打着毛衣,突然,她的手停了下來。
因爲從她最小的女兒那裡,傳回了最近聲名鵲起的那位新泰斗的回覆。
“世界之理是個左撇子……”瑪麗居里擡起頭,似乎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某個下午,在哥本哈根的某個秘密研究所裡,衆人一起圍着品嚐下午茶的景象。
她把織了三分之一的毛衣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又把腿上裝毛線球和雜物的小盤子放到旁邊,然後站起來。
她邁着蹣跚的腳步,走向實驗室牆邊的五斗櫃,拿起擺在櫃上的厚厚的灌鉛相框。
隔着相框那厚厚的、塗了防輻射塗層的玻璃,瑪麗居里凝視着泛黃相片上圍坐在一起的人。
“你們終於……你們終於創立學派了。”
整個工坊的礦石同時亮起來,剛剛的脈動之光不復存在,鏈式反應放出的純淨藍光照耀着整個工坊。
所有的礦石呼應着瑪麗居里劇烈波動的情緒,礦石內的每一個原子都爭先恐後的裂變成其他的礦物,放射出中子,失去的質量轉化成的能量,以光和輻射的形式釋放——
那純淨的藍色光芒,就是這洶涌澎湃的鏈式反應釋放出的第一波能量,是之後洶涌澎湃的能量巨潮的先鋒軍。
試驗檯邊緣的蓋革計數器像打鼓一樣響起來。
瑪麗居里舉起一隻手,在空中輕輕握拳。
所有的光芒暗淡下去,剛剛開了個頭的鏈式反應瞬間停止,就像有一隻無形大手強行插入其中,扯斷了反應的鏈條。
復歸平靜的工坊中,瑪麗居里繼續凝視着那泛黃的照片。
“你們連同哥本哈根一起消失之後,我就堅信你們還活着。可爲什麼你們回到這個世界之後,沒有立刻來找我?”她低聲呢喃着,“你們忘記了嗎?還是說……”
老人停下來,她身後的工坊裡,礦石們再次躁動着放射出藍色的純淨之光……
瑪麗居里再一次安撫礦石們,阻斷了鏈式反應。
“不行,我得去現場看看情況。”
她低聲道,轉身大踏步的走向工坊的大門。
出了工坊,她沒有在清洗室停留,也不理會安裝在清洗室外面走廊裡的蓋革計數器狂亂的咔噠聲,直奔傳送陣的所在地。
剛到傳送室門口,她又想起了什麼,轉身以不符合她年齡的步伐狂奔回實驗室,回到那擺着相片的五斗櫃前,彎下腰拉開最下面的抽屜。
一隻懷錶靜靜的躺在抽屜裡,瑪麗居里一把抓起懷錶,再一次離開實驗室,奔向傳送陣。
進入傳送陣,她定位了一下女兒的空間座標,隨即啓動了法陣。
尼爾霍德的半位面肯定有大量阻擋傳送的裝置和法陣,但是瑪麗居里一點也不擔心這些東西。
一力降十會,以力破巧從來都是簡單粗暴有效的做法。
就算尼爾霍德的傳送干擾裝置,能撐住十倍能量的傳送,那麼,百倍呢?千倍呢?只要不斷的加碼,總是能突破防禦。
瑪麗居里最不缺的就是能量。
她從連衣長裙的口袋裡拿出一塊鈾礦石,緊緊的握在手中,藍色的鏈式反應光芒立刻從她的指縫間透出。
澎湃的能量,被瑪麗居里導入到自己的魔力池中,然後以魔力的形式釋放的法陣上。
法陣的光芒變得暴虐,繪製在地上的那些用來構成法陣的線條,溫度驟然升高,開始讓地板升騰起縷縷青煙。
傳送室的警報響起,和蓋革計數器的嘶吼遙相呼應。
瑪麗居里的身影在強烈的光芒中消失。
因爲傳送干擾裝置的阻撓,她的傳送消耗的時間略微久了一點,但最終,她還是出現在尼爾霍德的半位面中。
她聽見好像有誰在慘叫,但是她並沒有理會。
平時她至少會去慰問一下那些被自己釋放的輻射燙傷的人。
現在瑪麗居里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她立刻感覺到了某種存在,某種特殊的視線在注視着她。
她擡起頭,追尋着視線的方向,目光掠過那她叫不出名字的年輕科學怪人的頭頂,注視着空無一物的位置。
——他在那裡。不知道爲什麼,我知道他在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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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沙驚了,這老太太一上來,直接發現了我不在穹頂方向?
這太牛逼了,難道這老太太也是弗洛伊德學派?
可是不對啊,弗洛伊德學派,應該不會讓蓋革計數器這樣響成一片啊!
老女人、蓋革計數器的聒噪,還有剛剛那純淨的藍光——馬沙綜合這所有的現象,推測出了這老女人的身份。
——瑪麗居里?還是她明顯的導師?
馬沙並不清楚這些,但是感覺上,這氣場,這登場的逼格,是個泰斗。
這也可以解釋那西斯皇帝爲什麼突然變得謙恭起來。
馬沙又看了眼收斂了狂氣,變得畢恭畢敬的“西斯皇帝”。
——我一個回答,把瑪麗居里給叫過來了,剛剛提問的那個女人,感覺和瑪麗居里很像,別是她的女兒吧。
馬沙正想呢,老太太開口了:“阿爾伯特?還是……尼爾斯?”
——哦草,還真認識啊!
“爲什麼不回答我?爲什麼不直接來見我?”老太太又問。
馬沙:我也想回答啊,但是我做不到啊!
——這可咋辦啊,真正的泰斗的老相識直接找上門了,這不是把我這李鬼架在火上烤嗎?
——算了,我不信她還能追到船上來,裝傻好了!
老太太正要開口,突然,她視線轉向別的地方。
馬沙順着老太太的視線看去,看到了進取喵。
——誒?你不是不能出現在那邊嗎?
——還是說,你之前不能出現在我投影的地方,是因爲那邊沒有能看見你的人?
——我只是個投影,所以我看見不算?
感覺還挺合理的,馬沙這個本職學派看起來技能都是和觀察者有關,如果馬沙投影過去後得到的視角,不能被視作正牌的觀察者的話,貓咪過不去也正常。
量子貓咪輕輕叫了一聲,走到瑪麗居里面前坐下,然後開始用後腿給腮幫子撓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