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動物的最大區別,在於人擁有自制力。”馬沙本想這樣說,但她太美了。
而且還有情懷加成。
和記憶裡的美少女共處一室,共度良宵,這環境讓馬沙不由得想起在公司新人培訓課上聽得耳朵都要出繭子的“狼性思維”。
——來吧,我的狼性!
馬沙打算實踐自己服務了三年的公司的企業文化。
然後他發現自己非常的困。
感覺就像項目交付前連續加班三週DEBUG之後久違的迎來了雙休日。
——該不會是這姑娘對我做了什麼吧?
帶着這樣的疑惑,馬沙躺倒在沙發上,沉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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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沙再一次在進取號上醒來。
他看了看周圍,確認是自己上次醒來時呆的那個艙室。
——看起來我每次過來都會在這個艙室這張椅子醒來。
他拿起桌上的鎮紙,觀察了一下,確認和上次來的時候相比並沒有什麼變化。
然後馬沙開始整理思路。
——很大可能我睡着之後,就會以某種方式來到這艘船上。
——我剛剛陷入昏睡,總覺得不太正常,果然杜梅嵐在計劃着什麼。
這個想法讓馬沙很不爽。
他記憶裡的杜梅嵐,純真可愛,絕不會算計他。
——看起來杜梅嵐和來福都不是自己人,不能信任他們。
——不過現階段,我需要他們的幫助,所以得裝作沒發現他們的小算盤。
馬沙手指婆娑着鎮紙上的進取兩字,努力讓自己從被杜梅嵐背叛的沮喪中擺脫出來。
——進取號,傳說中的船麼。
——難道我透過窗戶看到的,其實是那什麼世界之理?
馬沙把目光轉向舷窗,這一次耳邊響起的聲音,馬沙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是他大學裡教高數的教授的聲音。
講的內容好像是……在證明開普勒第一定律?
工作三年很多知識都還給老師了,比如英語,忘得差不多了。
但是數學這東西,一旦學會了,無論任何時候重新撿回來都能很快回想起來。
何況馬沙作爲一個死程序員,平時和數學打交道的地方還挺多的。
馬沙看着舷窗,聽着耳邊的低語,彷彿又回到了大學課堂上。
他在大學時候乾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逃課,但是在大一的時候,馬沙老老實實的聽了一整年的課。
因爲他發現隔壁班有個妹子挺好看的,而且妹子喜歡學習,所以直到妹子有男朋友之前,馬沙也挺喜歡學習的。
順帶一提,馬沙能順利畢業,全靠大一這一年拿了一整年的高分。這些高分拉高了馬沙的“績點”,勉強滿足了拿畢業證的要求。
雖然不是個合格的大學生,但僅僅是夢迴大學課堂,顯然並不會讓馬沙陷入瘋狂。
——嗯,還不能下定論,我應該去觀景室,更進一步的測試自己對世界之理的抗性。
馬沙現在已經認定窗外那片黑暗,就是世界之理了,只有這樣才能把他手頭拿到的線索都串在一起。
他站起身,剛要開門,忽然想起來福的話:“真有進取號這樣的船,他上面肯定只剩下各種怪物。”
——不會開門就見到什麼可怕的玩意吧?
——恐怖遊戲經常會有這種套路呢。
——雖然我上次來沒看到怪物,但那可能只是恰好沒遇上。
——但是就這麼在這個小房間裡呆着也不是個事,誰知道怪物能不能破門而入。而且這個房間明顯有通風口……
馬沙擡頭看了眼在牆壁頂部貼着天花板的鐵格柵,擡起右手在格柵前面晃了晃。
——有風,明顯通風系統在運作中,真有怪物它隨時可以從通風口進來。
馬沙橫下一條心,打開了艙門。
他先開了一條縫,往過道里窺視。
什麼都沒有。
他把艙門完全打開,走進過道里。
和上次一樣,過道空蕩蕩的,安靜得一根針落地都能激起巨響。
馬沙按着上次的記憶,打開觀景室的大門。
觀景室裡也和上次一樣,安靜,充滿了擺滿舊書的圖書館的味道。
上次發現的骷髏,維持着完全一樣的坐姿,坐在管風琴前的椅子上。
馬沙對骷髏點點頭——如果這傢伙是蟄伏的怪物,那保持點禮貌也許有好處。
他走向觀景窗。
窗外的黑暗,深邃無邊。
隨着馬沙靠近窗戶,耳邊低語變得清晰起來,接近正常人類說話的音量。
等馬沙站到落地窗前,手按住玻璃的時候,他彷彿置身菜市場正中央,耳邊是鼎沸的人聲。
——嗯,這種程度的噪音,可能會把有些人逼瘋。
馬沙想起自己同期進入公司的同事,那傢伙自稱有神經衰弱,每天上班一定會抱怨鄰居怎麼怎麼吵到他了。
——但是這種嘈雜對我沒用。
馬沙在上大學前,一直住在老家那套單位房裡,這種老房子最大的特點就是不隔音。
馬沙他們家隔壁的夫妻,鬧離婚鬧了好多年,隔三差五上演全武行,打得那叫一個激烈生動。
馬沙他們家樓下,喜歡“砌長城”,麻將牌洗得嘩啦啦響。
還有什麼打孩子啦,鄰里之間因爲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啦,馬沙對這種嘈雜早就習慣了。
——所以,我能免疫世界之理的副作用?
沒人能回答馬沙的問題。
——想知道答案也簡單,我只要同時吞它兩個植入物,立刻就能明白了。
風險還是有的,萬一這玻璃外不是世界之理,那馬沙就完蛋了。
但讓馬沙打消這個念頭的卻不是風險。
萬一他用了兩個植入物還沒瘋,就會讓杜梅嵐和來福知道他的小秘密。
——如果我真有免疫世界之理的副作用的能力,我立刻就會成爲各大勢力的爭奪目標吧。
——現在的我這麼弱,還孤立無援,怕是會被吞得渣都不剩。
——所以不行,來福手中那三個植入物,我最多隻能吃一個。
雖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但馬沙還是忍不住想自己一次過吞掉三個植入物之後的情景。
鋼鐵身軀加巨型章魚海怪坐騎加疫病鼠羣跟班,這造型實在太朋克了。
——可以的話,我還是想成爲造型比較不那麼重口味的科學怪人啊。
想到這,馬沙忍不住開始想象還有哪些科學學派。
——弗洛伊德學派感覺應該是最接近人類的,而且玩心理學什麼的好高端。
馬沙毫不猶豫的把弗洛伊德學派選爲自己最想加入的學派。
——如果有法拉第學派的話,感覺也不錯呢,掌控雷電一來可以治網癮,二來可以“你指尖躍動的電光是我今生不變的信仰”,二次元,太二次元了。
——愛因斯坦學派的話,估計能力就是各種時間停止和倒流,什麼敗者食塵,砸挖擼多啊,JOJO,太JOJO了。
馬沙遐想連連,完全沒在意耳邊的嘈雜。
終於,他察覺到自己已經在觀景窗前呆站了許久,這才結束了遐想。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並沒有長出觸手什麼的嘛。
——如果世界之理對人的影響只是這種程度,那我完全沒問題啊。
——倒不如說,這個世界的人有問題,居然這樣就瘋了,還變成怪物。
馬沙轉身,看着管風琴前坐着的骷髏。
他突然可憐起這個倒黴蛋來了。
馬沙來到這吞槍自盡的倒黴蛋跟前。
——這人到底是誰呢?進取號的建造者?
——還是說,和我一樣莫名其妙就來到船上的人?
——他既然會用紙片寫下像是遺書的東西,說不定也會寫日記記錄自己來到這艘船裡的來龍去脈。
馬沙想了想,決定在探索進取號的時候,順便找找看有沒有日記。
但是考慮到這人有可能和馬沙一樣只在睡着的時候來到進取號,所以日記不在船上的可能性也很大。
馬沙再次環顧整個觀景室。
既然要探索進取號,那當然這個觀景室也不能放過。
觀景室裡除了管風琴和沙發,比較大的傢俱還有兩件:一個地球儀,一個櫃子。
馬沙先來到地球儀跟前。
——大陸的形狀和我記憶中完全不一樣,果然是異世界。
——地球儀上並沒有未標明的地方,說明魔法師們已經走遍了星球的每個角落?
馬沙緩緩的轉動地球儀,觀察着細節。
——有經緯度,也畫出了南北迴歸線,支架上水平的圓環大概代表着公轉軌道平面。
——魔法師們的天文學搞得不錯嘛。
地球儀上看不出來更多的東西了,馬沙轉向靠牆擺放的櫃子。
他走到櫃門前,握住把手深吸一口氣,一用力櫃門就開了。
——酒櫃麼……
馬沙隨手抽出一瓶酒,念出標籤上的文字:“波爾多,1881。百年陳釀啊。”
——不過,葡萄酒好像不是越長時間越好吧,好像還對窖藏條件有苛刻的要求。
——會不會這瓶酒,是這條船還正常航行的時候帶上船的,然後就隨着船在這沉睡了百年?
沒人能回答馬沙的問題。
馬沙把酒放回酒櫃,決定繼續探索這艘船。
他要離開的時候,發現觀景室還有一個出入口。
馬沙進來的門在複式觀景室的二層,下了一個樓梯纔到管風琴琴鍵所在的一層。
而在管風琴旁邊,大致和二層的門相對應的位置,還有一個門。
馬沙決定打開這個門。
開門的過程很輕鬆,門後的過道和馬沙進來的過道一模一樣。
馬沙決定把過道兩側的門挨個全都打開。
於是他發現,這條過道兩側,左邊三間右邊三間,全是像是單人房一樣的艙室。
所有的艙室都空着。
——加上二層,一共十二個單人艙室麼。
馬沙一邊想,一邊把手放在過道盡頭,正對着觀景室的那扇門。
他稍稍用力,門把手就發出刺耳的吱呀聲,轉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