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
其實很多事情,很多比你還放不下的人都已經放下了,而你,也就沒有資格再去糾結,因爲你還要生活,你能做的就是放下,然後好好生活。
回到學校之後,一切又步入了正軌。日子過去得很快,不知不覺蘇妮他們來到俄國已經一年了。因爲國外的假期和中國的是不一樣的,所以蘇妮他們選擇的是一年放假一次的那種,讀9個月書放假3個月。所以,這次等他們考完試就可以回家了,還可以和家人一起過新年呢,蘇妮想到這個就特別開心。
而夏澤的研究生是半年一假期的那種,和國內一樣,但是他們開始放假的日子沒有差多少,所以蘇妮準備等夏澤一起,然後一起回家。一提到回家,就會特別興奮,這可能是大多數人都會有的感覺。尤其是像蘇妮他們這種離家那麼遠又那麼久沒見家人了,這種感覺更是厲害,以至於他們回家前的那一天,蘇妮實在是睡不着,硬生生地收拾了一晚上的東西,各種亂動,就是沒法靜下心來休息。而且,心裡特別激動,心跳總是很快,就像是快要跳出來一樣,就算躺到牀上也沒用,連眼睛都不想閉上。
實在睡不着,蘇妮在凌晨三點鐘給夏澤打電話,顯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樣睡不着,但是夏澤還是被鈴聲叫醒了。
“喂……蘇妮。”夏澤打着哈欠說。
“額,你睡了嗎?”蘇妮有點不好意思,沒想到這麼晚了。
“嗯,你還沒睡?”夏澤疑惑的問。
“是的……”蘇妮小聲說,“我睡不着,太興奮了。”
“現在都已經三點多鐘了,你還不睡,明天上飛機的時候會很累的。聽話,現在去睡一會,休息一下。”夏澤睡意朦朧的說着。
“你睡吧,我睡不着,我去找蘇景玩會。”蘇妮悻悻的說。
“這麼晚了就不要叫醒他了,你不睡覺也躺着休息一下,明天有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要坐呢,到時候會挺不住的。”夏澤說。
“好吧,拜拜。”蘇妮說。
掛了電話之後蘇妮實在是睡不下去啊,心裡激動得不得了,就是沒法靜下心來,沒辦法,那就去看看蘇景好了,沒想到蘇景也沒有睡覺,只是他沒有蘇妮那麼鬧騰,一個人坐在窗戶邊好像在想着什麼。
“蘇景,你在想什麼。”蘇妮撲了過去。
“你怎麼還沒睡。”蘇景皺了皺眉說。
“你不一樣沒睡嗎,我睡不着。”蘇妮說。
“是嗎?”蘇景輕聲說。
“你在想什麼?”蘇妮問。
“我在想你。”蘇景說。
“想我?想我什麼?”蘇妮好奇地問。
“我在想你什麼時候能夠忘了閆旭,我快受不了了,你知道嗎,姐,每次接二叔的電話我都很難受,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現在我們又要回去了,我不知道怎麼辦,真的,你教教我,要不你告訴我,你什麼時候能走出來,給我個期限,給我們一個期限,真的快堅持不下去了。”蘇景轉過身來,和蘇妮面對面地說話,表情是蘇妮從未見過的憂傷,她才知道原來她將她的家人折磨得這麼厲害。
一直以爲就是自己裝在自己的世界,不知道該怎麼解脫,可是,無形之中,那麼多的人陪着她一起進了這個牢籠裡,那麼痛苦。
“我不是好好的嗎。”蘇妮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點顫抖。
“你這樣是好好的嗎?雖然自從夏澤來了之後,你不再總是變態地看書自虐地學習,但是你還是沒有放下不是嗎?你和夏澤沒有以前那麼親密,而且很多時候你還是會發呆,每次發呆的時候都會出現那種很空洞的眼神,就像是閆旭剛死的那時候的那個樣子,真的很可怕你知道嗎,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把以前的你找回來了,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地在尋找,可是我找不到,我該怎麼辦?”蘇景說。
“我不知道,不知道原來你們都在煎熬,我不想這樣的。”蘇妮聲音哽咽的說。
“你就是這樣,你總是在用你覺得來衡量我們的感受,有時候我真的很恨這個樣子的你,可是我又沒辦法去恨你,因爲你是我最愛的姐姐,我們是最親的人。你放下這一切好不好,你回到以前的時候,沒心沒肺的樣子,我不奢求你忘了這一切,只求你能夠平靜地去面對。就連他父母都已經看開了,你爲什麼還放不開呢?”蘇景哭着說,是要多痛苦,才能讓這樣一個鐵血的男子哭泣?
蘇妮迷茫了,自從懂事以來,她就沒有見過蘇景的眼淚。那時候蘇梓還沒有出生,家裡就他一個男孩子,他總是喜歡嘻嘻哈哈地逗他們開心,從來都是快快樂樂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玩世不恭的樣子,總感覺什麼事他都沒放在心裡,原來,他什麼都放在心上,而且藏得很深,陪着你一起痛苦快樂,只是不讓你知道罷了。
蘇妮想,自己爲什麼要糾結這麼多,爲什麼就是放不下,那麼多年的事情了,說愛情其實也剩不下多少了,年少輕狂的那些事情,總是有很多的不太記得,只是自己很內疚,爲什麼自己非要出去玩,爲什麼在那之後會忘了他。爲什麼,這一切都找不到答案。其實,自己放不下的到底是那份感情還是那個自己呢,已經說不清了。只是沒有想過這一期都成了一種負擔,不管自己掩飾得多好,最親的人總是能夠看出你最真的想法,但是他們沒有辦法,他們只能讓你遠離這一切,希望你有一天能夠忘記。可是,自己又在做什麼呢,就算遠離一切,還是抱着那僅有的回憶折磨別人,這到底是爲了什麼,爲什麼自己會變得那麼笨,變得那麼狠心,狠心地看不到周圍愛自己的人所受的煎熬。
“我不知道,我一直都不知道……”蘇妮搖着頭說。
“好了,我也沒有怪過你,我們都沒有怪你,只希望你快點好起來,快點好起來,我還有很久的時間能夠陪你等,可是爺爺奶奶呢,他們就快要等不起了。”蘇景抱着蘇妮安慰到。
“什麼意思?爺爺奶奶出什麼事了嗎?”蘇妮問。
“沒有,別想太多。”蘇景說。
“你別騙我。”蘇妮說。
“我怎麼會騙你呢,只是奶奶身體越來越差了。”蘇景說。
“其實我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夠忘記這一切的。”蘇妮吸了吸鼻子,坐到蘇景旁邊說,“可是,我沒有辦法忘記,我總是覺得都怪我任性,非要去旅遊,非要在那多待幾天,纔會出現這樣的事情的。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我也沒法回到過去,避免這一切的災難了。可是,我怎麼能那麼狠心,我居然忘了他整整兩年,我居然能夠忘記這一切,那麼快樂地過了兩年。我明明答應過他的,我答應過怎樣都不忘記他,可是我食言了,我不能原諒自己,就算我怎麼跟自己解釋,我都無法真正原諒自己。”
“我甚至沒有去送他最後一程,我也沒有去看過他一次。他一定一直在等我,可是我沒有勇氣去看他,因爲我把他忘了,忘得那麼徹底。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我也很後悔,我甚至害怕會遇到他的父母,害怕他們會責怪我,我該怎麼面對這一切呢。”蘇妮喃喃的說。
“我見過他父母。”蘇景說。
“什麼?”蘇景驚訝的問。
“每年我都會去看他幾次,在他生日和他出事的那天去的時候都能遇見他的父母。”蘇景說。
“你是在替我去嗎?”蘇妮猶豫地問。
“剛開始我去的時候,他們就說了,他們沒有怪你,這一切都是命,只怪閆旭命不好。而且他們現在領養了一個小男孩,雖然是領養的但是看得出他們過得很好。他媽媽說他一定想見見你,但是他們也希望你能夠快樂。我和他解釋了,你忘了他的事情,他媽媽說他肯定會原諒你的,因爲這輩子閆旭最愛的人就是你。他已經捨不得你有一丁點的難過了,就在你們交往的那一天,他們家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了,雖然他父母都不同意,但是他一直堅持。從小到大,他都是這樣認準了的事情就不會改變,你也是一樣。”蘇景說。
“我……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一直覺得他不夠愛我,我覺得他就那樣把我丟在原地,就那麼奮不顧身地去救人,一點也沒想過我會怎麼樣。我一直都怨他,所以一直沒能放下。”蘇妮想清楚了,其實她一直糾結的就是這個,她覺得閆旭不夠愛自己,可是她又不願意這麼去想,所以在極度悲傷之後,給自己畫了一個牢,把自己裝在裡面,痛苦糾結。
“怎麼會呢,我們都知道,他一直都很愛你的。我記得那時候欣姐說過,看見閆旭的第一眼就發現他眼裡已經裝不下任何人了,所以她們有什麼想法都被扼殺在搖籃裡了。”蘇景很奇怪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了。
“原來是這樣,呵,就我在這糾結。我究竟在做什麼。”蘇妮有些自嘲的說。
“姐,你會快樂的對嗎?”蘇景說。
“嗯。我想這回我真的想清楚了,回國之後我們一起去看閆旭吧。”蘇妮擡起頭看着蘇景說。
“好。”蘇景認真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