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神仙姐姐單獨看電影的感覺怎麼樣呀？”
電話裡的聲音有些古怪，一股子山西老陳醋的味道，很酸。
“別胡說，助理也在的，不是單獨。不過我跟劉汐茜坐在一起，說是單獨也可以。”
秦慕楚聽出了酸味，但他還故意這麼說，就是喜歡這種在刀尖跳舞的感覺。
說完就把手機開着免提放在桌子上，他自己則繼續在一張草稿上不斷寫着什麼。
“哼！打你！”
楊蜜哼哼一聲，也不再假裝吃醋。
劉汐茜喊秦慕楚看電影跟她說了，她同意的，總不會事後再因爲這件事和男朋友鬧。
事實上，哪怕劉汐茜沒有提前跟她說，她也不覺得有什麼。
這倆人都不是能撒謊的人，真要是有私情，早暴露了。
見沒騙到男朋友，楊蜜又問道：
“電影好看嗎？我看網上的評價還不錯。”
“還行，在電影院看一些場面挺震撼的，劇情簡單，也很爽。”
“那等我拍完戲，你帶我再去看一遍？”
“……行吧。”秦慕楚說道。
剛剛楊蜜問電影怎麼樣，他的回答不太完整。
《鋼鐵俠》有好的點，自然也有不好的點。
那就是《鋼鐵俠》這種電影看完一遍知道劇情後，基本不會有重複觀看的衝動。
少數真愛粉除外。
“你不樂意？”
楊蜜敏銳地察覺到男友語氣的變化，眼睛一轉就變得泫然欲泣起來：
“男人果然都是喜新厭舊的。
跟茜茜看完，就不願意跟我看了。好吧，終究是我自作多情了，你也不必爲難，我自己去看就是了。
我就不該張這個口，讓人在心裡笑話我輕賤。嗚嗚嗚嗚嗚嗚……”
“……”
秦慕楚停下筆，聽得一臉黑線。
他當然知道楊蜜是“戲精病”發作，本來他不該理她的，不過這次楊蜜的發病方式太過獨特。
忍不住道：
“你不是演得晴雯嗎？怎麼把林黛玉臺詞給偷了？”
假哭的楊蜜瞬間收住哭聲，她今天在片場拍戲，覺得紅樓中的人說話真的是很有意思。
特別是林黛玉的臺詞。
看似自怨自艾，實則陰陽怪氣。
“嘿嘿，我演得像吧，要不是我不願意，林黛玉這個角色就是我的了，史上最美林黛玉！”
聽着女友不要臉的話語，秦慕楚吐槽道：
“林黛玉像你發育那麼好，怕不是要倒拔垂楊柳。”
楊蜜一時不知道自己該生氣還是該高興，低頭看了一眼，驕傲地挺了挺腰板：
“姐這實力確實不允許，網上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真苦惱，嘿嘿嘿嘿。”
這點秦慕楚作爲當事人很有發言權，提到身材，他又想起了前天晚上和楊蜜的事。
正經了起來：
“今天身體還難受嗎？”
楊蜜的笑聲停止，她知道男友說的“難受”是指什麼，有些羞澀，小聲回道：
“基本好了。”
頓了頓，她突然來了一句：
“我大概十號就能殺青了。”
如果秦慕楚和楊蜜是視頻通話，那他就能看見女孩的臉已經一片通紅。
可惜秦慕楚看不見，也沒聽出話裡的深意：
“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你接我還來回跑，我自己回去就行……不說了，要拍戲了！”
楊蜜給通紅髮燙的臉扇了扇風，同時在心裡不斷批判自己。
好色女，幹什麼那麼主動！
還好沒被聽出來，不然……
……
“我……掛了？這麼急嘛？”
另一邊，秦慕楚見楊蜜掛了電話，也回過神專注於眼前的工作。
今天看《鋼鐵俠》電影也不僅僅是看了個爽，他也學到很多東西。
紙上畫着一條長長的時間軸，標上了他看電影時通過手機大致估計的時間，下面寫着一系列電影在這個時間點發生的事。
旁邊還有幾張紙，畫着他覺得特效做得很震撼的畫面，還原度極高。
秦慕楚目光在幾張紙上來回流轉，手中的筆不停敲打着桌面，發出“噠噠”的聲響。
突然，聲音停止。
秦慕楚目光從幾張紙上移開，看向窗外。
要不，搞一部試試？
不行，不行，太燒錢了。
想法剛出來就立刻被自己否定。
他雖然有錢，但也不是傻子。
拍電影的原則還是“至少保本”。
更何況這種特效片，虧起來那可不是個小數字，動輒幾千萬上億不止。
可這個想法一旦萌生，就像是有一雙柔軟且又技法高超的手，在你的……心上不斷撫摸撩撥。
讓人心臟越跳越快，就像要噴發出血液一樣。
彷彿有一個身材婀娜，長相極致誘惑的少女，穿着性感的衣服，搖曳着嫵媚的身姿，不停在說：
“來啊，來啊，拍我啊。”
這誰能頂得住嘛。
“啪！”
筆被拍在桌子上，秦慕楚終究還是按耐不住內心的騷動。
……
趙茗玉這段時間很忙，公司去年投出去的錢到現在已經逐漸開始見到了回報。
《大話西遊》的票房三個億，朝秦暮楚佔了百分之四十，分到手大概有六千萬。
不過現在院線那邊只結了一半的款。
《當幸福來敲門》國內票房的第一筆款也打來了，2.7億票房，朝秦暮楚全資，分到手能有一億多。
現在也結算了四千萬。
北美那邊因爲跨國，所以結算比較緩慢，到現在還沒有錢入賬，不過那可是大頭。
1.37億美元，到手大概六千萬美元，四個多億！
也就是說，今年僅僅靠電影票房，公司大概就能有六億人民幣的收入！
如果加上後續的各類版權運營，還能有幾個億收入！
而且這只是公司收入，趙茗玉可是知道，秦慕楚個人還投資了《鋼鐵俠》，九千萬美元佔了百分之六十的份額。
《鋼鐵俠》現在還在全球大殺四方呢。
預計全球票房能有五億多甚至六億美元。
票房收入加上DVD版權這些東西，趙茗玉粗略算了下，秦慕楚對《鋼鐵俠》的投資，去除九千萬美元本金，至少能賺2億美元。
忍不住砸了砸嘴，她都不知道該說老闆有眼光，還是運氣好。
一年淨賺十幾億，放眼全世界也算得上最能賺錢的那批人了吧？
趙茗玉正看着財務報表陷入深思，突然手機響起，看見來電人是誰後，立刻接通電話。
……
“十幾個億，那是夠造了，可以放心大膽地幹……”
掛斷電話，秦慕楚在房間內不停踱步。
剛剛問了一下趙茗玉今年他能有多少錢，得到的答案還是讓他比較舒心的。
但要說有多激動，倒也不至於。
錢多到一定程度，錢就只是一串數字。
這句話秦慕楚以前聽着覺得像裝逼，但現在真心有些認同了。
很多人在網上看有錢人看多了，覺得好像十幾億、幾十億身家的人也算不了多有錢。
只有到未來“二馬一王”那種程度，纔是有錢人。
事實上這就是眼高手低。
別說十幾億、幾十億，就是一億，都能讓一個人……不對，應該說一個家庭，躺着舒舒服服的過完一生。
一億人民幣存銀行定期，一年光利息就有三百多萬，也就是說哪怕什麼都不幹，每天都有一萬塊入賬。
正常來說，吃喝嫖賭只要不沾“賭”字，根本花不完。
而一億元這種“小目標”，秦慕楚早在《七號房的禮物》拍完後他就實現了。
如果想躺平，早就可以躺了。
之所以沒有收手，每天“努力工作”，不是因爲外面沒有房龍，確確實實是因爲對電影的熱愛。
賺錢只是熱愛電影附帶產生的價值。
所謂“手上有糧，心裡不慌”，秦慕楚開始認真考慮起拍大片的可能性。
首先是題材。
武俠、仙俠……
這兩個先排除。
武俠是已經被拍爛了，李桉的《臥虎藏龍》大概就是這一類片子的上限所在。
而仙俠……
在沒有事先文化鋪墊的情況下，老外，尤其是西方洋……人，真的很難理解諸如“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這些咒語，翻譯也很難翻譯出漢語的韻味。
得拍一些普適性強的，全世界人民都能看懂的，拍電影嘛，得着眼全世界，格局要大。
不然圈不着他們元子啊……
秦慕楚摩挲着下巴，陷入深思。
……
“星爺怎麼有空蒞臨寒舍啊？”
四合院內，秦慕楚笑着調侃也沒告訴他一聲，就突然來訪的周星星。
憑藉《大話西遊》的大獲成功，周星星在內地不僅站穩了腳跟，而且身份也正式由演員變爲了導演。
地位提升了不是一點點，“星爺”的名號也不再只是句調侃，而變得貨真價實起來。
周星星現在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聞言立刻張開雙臂搭在後面的沙發背上，翹起二郎腿，嘚瑟地抖啊抖的，臉上滿是囂張的表情，用鼻孔看着秦慕楚說道：
“吶，別說星爺不照顧你，看好了。”
他從上衣兜裡摸出一張百元大鈔，往秦慕楚那邊一揮，然後……又把錢給塞回了兜裡。
“讓你聞聞一百元的鈔票是什麼味道，不要貪心啊，做人要知足。”
“哈哈哈。”
秦慕楚看着周星星，忍不住笑出聲。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噗……哈哈哈哈哈。”
像是會傳染一般，兩人對視一眼後，都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一陣子，秦慕楚問起周星星近況：
“港島那邊的事，怎麼樣了？”
《大話西遊》下映後，周星星就回了港島。
也許是至尊寶給了他信心，他想試試能不能重新追回紫霞。
說起這個，周星星的笑容逐漸僵硬在臉上，落寞地搖了搖頭：
“就那樣啦，她有對她很好的人了。我查了，大老闆，有錢，又是真的對她好，很好啦。”
“所以……你沒去問她願不願意跟你複合？”
秦慕楚聽出了些味道，周星星這些話像是知難而退了。
“已經夠啦，喜歡不能變成打擾的啊。”
見周星星情緒低沉下來，秦慕楚也轉移了話題：
“說吧，今天突然來找我有什麼事？”
“你等一下。”
周星星情緒一震，從包裡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遞給了秦慕楚。
“劇本？”
秦慕楚在周星星掏出文件的那一刻就認出了是什麼東西，當導演的對劇本格外敏感。
“系啊，我想拍的新電影，你看看。”
秦慕楚剛拿到劇本，就有些嫌棄：
“有沒有搞錯啊，星爺，名字都沒有？”
“不要那麼膚淺嘛，你要透過外在發現內在的美，翻一頁，先看裡面啦。”
周星星說着動手把第一頁翻過去。
秦慕楚撇了撇嘴：
“你就是沒想好名字吧？”
“沒有，絕對沒有。”
“嘁！”
秦慕楚搖了搖頭，也不和周星星爭，看起劇本。
開篇第一句話就概括了故事。
身懷武俠夢的小孩，兒時受盡欺凌，長大後成爲絕世高手，伸張正義。
秦慕楚挑挑眉。
這故事，有些眼熟啊。
故事背景：
上世紀混亂時期的魔都，幫派勢力橫行，警察軟弱無能，正義無法得到伸張。
星仔是個小混混，一心想要加入當時最大的黑幫勢力，斧頭幫……
看到這兒，秦慕楚已經知道周星星要拍的是什麼了。
但他還是繼續看劇本，因爲往往最終成品的電影和劇本會有些出入。
他看得很認真，一字一字地在看。
故事背景與大致角色介紹已經看完，到了具體的對話。
星仔：空白
洪拳師傅出手。
包租公：空白
秦慕楚忍不住了，指着本該是臺詞，但卻是空白的地方，看向周星星：
“臺詞呢？”
他又搶在周星星說話前說道：
“別說先看情節，臺詞不重要這種批話。”
周星星悻悻地閉上了嘴，尬笑道：
“臺詞還沒來得及寫……但是，沒關係，這部電影籌備很麻煩的，得搭一個大的景，臺詞我完全有時間寫。”
說着，周星星直接把劇本翻到最後一頁：
“吶，隆重介紹，這就是我精心設計的，電影主要場地，豬籠城寨！”
“嘶——”
秦慕楚看到周星星那張豬籠城寨圖的時候，就倒吸一口涼氣。
瞪大了眼睛，手顫抖地拿過劇本，然後狠狠地把它拍在桌子上，指着那張所謂的“豬籠城寨圖”，質問周星馳：
“這踏馬是豬籠城寨？”
圖上一片潦草，無數雜亂的橫線、斜線、豎線匯聚在一起，像是發狂的人用筆在紙上亂劃形成的。
江文手稿火柴人是簡約派的話，周星星就是抽象……抽風派了。
“怎麼不是呢？”
周星星向前探身，指着圖上一根斜着的線條：
“這根是主立柱，你再看上面的那個，是房樑，旁邊是二樓第一排的房間，住着一位大嬸，隔壁是……”
秦慕楚眼球都要瞪出來了。
如果有什麼東西比周星星畫的“豬籠城寨圖”還離譜，那就是他竟然真的認得自己畫的圖。
這尼瑪真是長見識了。
“你再看這裡，住着的是裁縫……”
周星星還在說，但秦慕楚卻打斷道：
“這裡不是住的大嬸嗎？”
“大嬸在這裡，我指的是大嬸旁邊這裡啊。”
周星星點了點圖紙，皺着眉頭：
“你不要打岔好不好，很影響我思路的。”
“OK，OK。”
秦慕楚舉起手。
瑪德，還沒手指尖大的地方，竟然能有兩間房。
除了周星星估計也沒人認得出了。
“這裡是三樓的立柱……”
“這根不是主立柱嗎？”
秦慕楚還是沒忍住，因爲這次他確定這根絕對是主立柱。
他看向周星星，眼神逐漸危險起來。
“系啊，這根既是主立柱，也是三樓的立柱。”周星星點點頭。
“那這根呢？”
秦慕楚又指了一根橫線。
“走道。”周星星很篤定。
秦慕楚笑了。
剛剛這跟周星星說過，是房樑！
“阿星，你知道有種懲罰叫浸豬籠嗎？”
“雞啊。”
周星星裝作若無其事的看了眼秦慕楚，發現他笑得越來越恐怖後，瞬間轉換求饒的表情：
“大佬，我一開始畫的時候真的是很好的，就是不明白爲什麼畫好後我就不認識了。你說，有無可能是鬼矇眼啊？”
“聽你鬼扯。”
秦慕楚罵道，站起身喝了口水：
“直接說吧，要多少投資？”
“大佬真是闊氣！”
周星星立刻過來用手給秦慕楚扇風，十分殷勤，嘿嘿笑道：
“不多，大概兩個億就夠了。”
“我射給你？”
秦慕楚翻了個白眼。
趙茗玉雖然說公司有十幾個億，但沒說現在有。
好多錢都沒到賬呢。
兩個億，目前根本拿不出來。
周星星抿了抿嘴，表情掙扎，彷彿經過了一番思想鬥爭：
“說好了，射完一定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