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德智障,我看個書,你們有什麼好激動的!
李懷感覺到了整個宮室內外的人心躁動,不由一陣無語,對於自己穿越前,那位南楚太子的爲人,越發感到有些頭疼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人設?莫非就沒有一點人性的閃光點不成?
李懷陷入了沉思。
不過,他的思考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打斷了,因爲那位負責東宮藏書的負責人過來了。
這人一副老邁的模樣,見到了李懷之後,更是老淚縱橫,“啪嘰”一下,就趴到在李懷跟前。
這一幕讓李懷嚇了一跳,腦子裡瞬間腦補了諸多劇情。
莫非和我有什麼親戚關係?又或者,其實南楚太子是他的兒子,但小時候狸貓換太子……
一出幾十章的小說雛形,慢慢的在他的心頭浮現出輪廓。
只是等將人扶起來,詢問了兩句之後,李懷這才明白,居然是因爲這人自從被調配過來,就從來沒有見過太子一面,而那藏書之地又頗爲空曠幽暗,一個人在那種環境中,難免要有孤苦之感,乃至覺得自己被世界給遺忘了!
在加上李懷這位太子的名聲,那是出了名的不是個人,不學無術,幾乎沒有看書的時候,最多是被自家老師逼迫着,拿着宮室內放了幾年的陳年老書出來裝裝樣子,但有的時候,連翻開都懶得翻開。
爲此,已經有不知道幾位太子師被氣的臥病在牀了。
這樣的情況下,這位藏書負責人自然是滿心的擔憂和絕望,更是看不到未來的希望,而且因爲所在位置的特殊,升職加薪是不用想的,連調度出去都很困難——這麼慘的地方,誰還願意來?
所以突然有人過來,說是太子要向他諮詢問題,甚至有可能讓他推薦書卷,自是一下子就戳中了其人的心念,當即就激動起來,感到苦日子八成是到頭了,於是迫不及待的過來,然後見到了從未謀面的太子殿下,更是覺得一陣悲喜交加,流下了複雜的淚水。
只不過,這般大喜大悲,最是傷身,以至於李懷都看出其人狀態不對,讓旁邊幾個內侍過去照料、安撫。
好一會,其人才回覆過來,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正式向李懷見禮。
值得一提的是,在那般絕望的情況下,此人孤獨守衛藏書庫幾年光景,已然是未老先衰。
wωw⊕тTk дn⊕¢ Ο “你說你才三十九?”
李懷看着面前這個滿臉呼吸,摻雜着諸多白髮的蒼老男子,滿臉的驚訝和意外,這人該不會在藏書庫裡面自學編程了吧?
那人的情緒已是平靜下來,聞言擦了擦溼潤的眼眶,拱手回話,肯定了李懷的說辭。
這下子,就連李懷都不免同情起來,覺得這人可真不容易,自己還真不是個東西……呸呸呸!是前任南楚太子不是個東西,自己這次過來,就是爲了要拯救蒼生,改變定數和宿命的!
這麼一想,他的使命感油然而生,看着面前的這人,心底生出一股責任感來。
改變,就從眼前這個人開始吧,從改變其人的命運起始,然後再一個一個的拯救、改變下去,最終改變整個大楚的命運。
讓大楚再次偉大!
在這一刻,李懷雄心壯志,因爲他的位置,完全有機會實現這一點!
可等和那位圖書管理員寒暄完畢,對方得了命令,搬了幾卷書過來,一邊讓李懷翻開,一邊給李懷講解的時候,李懷才意識到,自己想讓南楚再次偉大的願望,可能是很難實現了。
因爲……
大楚,好像從來就沒有偉大過。
正像李懷自己所瞭解的那樣,南方的幾個朝代,都是模仿真是歷史上的南朝所建立的,而在真實的歷史上,南朝其實就頗爲拉胯,除了有限的幾位帝王,比如宋武帝劉裕,南陳開過皇帝陳霸先之類的,但問題是,整個大環境擺在那裡,加上諸多不良風氣,以至於最後南朝被北朝征服、消滅。
而在這期間,無數荒唐戲碼不斷上演,演繹出諸多讓人哭笑不得的悲喜劇。
原型尚且如此,經過藝術加工的這個世界,在被真實化、合理化,自動補完之後,只會更加荒誕,而不會好轉。
就比如,李懷之所以讓人尋找史書來看,就是因爲記不住那南朝最早朝代的名號,現在再翻看和聽了講解之後,終於理出了一個大概的脈絡。
那位南遷的政權,名爲大成。
這大成和真實歷史中的西晉、東晉算是師出同門,都曾經短暫的一統天下,然後因爲宗室操戈,自家林氏的幾個王爺瘋狂折騰,這史書上還有所美化,可李懷是什麼人?透過現象,還是看到了本質,覺得這幾個宗親王爺,比自己穿越前的米國大統領都能折騰,一個一個,還都覺得自己堪比懂往,其他人什麼都不行,這般爭奪之下,天下大亂只是基本操作。
所以,一陣子煮豆燃豆萁後,將中原玩脫的大成皇室果斷南遷,來到南方偏安一隅,建都健康,也就是後世的金陵。
“那從此之後,這個大成的大字,就有些名不副實了,”李懷翻看了幾眼,看了那位藏書人,對方的博聞強記,讓他有些敬佩,似乎在灰暗的日子裡,這位沒有事情可做的壯年男子,就靠着看書打發時間了,“我覺得叫南成更加合適。”
藏書負責人名爲宮鏘,這人聽罷,搖頭晃腦的道:“殿下所言有理,然則卻不合情,蓋因我等如今也在南方,承襲的就是大成之帝統,大成乃是天下正統,理應坐中原而治天下之陰陽,如今被胡人竊據北方,卻也不能自墜威風,因爲早晚還是要北伐,要還於舊都,匡扶天下!”
李懷點點頭,沒有給予評論,他自然不能迴應對方一句,按着原本的歷史,這一天是永遠都不會來了,更何況,現在既然自己穿過來了,那轉機也就到了。
只是宮鏘的話,還是給李懷透露出了一個信息。
那就是偏安南方固然是事實,但卻不能被說破,維持一個正統的名頭,乃是政治正確,最重要的是,維持這種說法,就意味着本朝的正統性無可駁斥。
原因很簡單,大楚是禪讓而來的,只不過,並不是直接從南遷的大成王朝那邊得國,中間還隔着一個大吳,也就是南朝吳。
事實上,大成南遷之後,持續時間只有短短十五年的時間,就被大吳取而代之,不過南朝吳同樣只持續了二十多年,就被南楚取而代之。
而無論是南吳,還是南楚,都是通過禪讓得到的帝王位置,源頭是可以追溯到曾經統一天下的大成王朝上,有鑑於此,自然是不會否定大成的正當性和對整個中原的宣稱。
只不過,禪讓得來的權柄,終究是有極限的,而且真要是詳細追究起來,也不見得多麼光彩。
至少李懷在詢問這方面時,宮鏘便有些支支吾吾,說的不如前面爽利,不過配合着文獻典籍,李懷還是大致清楚了,這南楚王朝的情況。
大楚朝自從立國到現在,也已經過了二十五年了,開國皇帝名爲李裕。
“一看這名字,就知道原型是誰!”
李懷心底嘀咕着,隨後卻遺憾的發現,這位可沒有跑到北方金戈鐵馬,更美打得北朝不敢過黃河,只是鎮壓了幾次起義軍,阻擋了北朝南下的步伐——提到這裡不得不插一句,那篡奪了大成的南吳,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其國祚只有二十多年,卻將淮河周邊盡數丟掉,失了門戶之後,令南朝轉攻爲守,防禦起來很是費勁,想要北伐,也無前進基地,南北攻守異位,便自此而始。
李裕靠着功績,收攏朝政,安插親信,排斥異己,最終掌控朝堂,並且趁着南吳後主荒淫無度、寵信奸佞,並最終強佔了李裕的小女兒之後,李裕猛然發動,控制朝堂,強行禪讓,最後一杯毒酒,送走了故主。
“……”
李懷看到這裡,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