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並不耽擱,和徐淄一同走了過去。
在行走之間,李懷依舊觀察臺上衆人——
那高臺之上,除了站着龍驤將軍和兩個青年之外,還有幾人,都是軍中將領打扮,其中不乏有李懷熟悉的,如那鄭開仙、張明業等,都是之前曾隨同龍驤將軍北上荊州,沿途護衛的。
前文書說過,龍驤將軍同行的那些人,好些是他的親衛出身,經過培養後,下放出去領兵,其中有不少已是戰功傍身了,其中就有這鄭開仙等人。
這會,見着李懷過去,鄭開仙、張明業等人都對李懷點頭示意,前者是面露笑容,一副稱讚模樣,就差直接過來拍打肩膀,勉勵兩句了,後者則只是微微點頭,便不復多言,態度冷淡。
這兩人的迴應,並非因爲李懷的身份,而是聽說了他在地震的時候,奮不顧身的救助了龍驤將軍,纔會得到他們的另眼相看。
要知道,先前在逃亡路上,這張明業和李懷頗有些矛盾,就連回來之後,都愛答不理的,更沒有走動,李懷幾乎都沒怎麼見過此人。
但現在一見面,他忽然想起來了。
“先前我幾次回溯,從幾個方面做了準備,接觸到了部分信息,當時就懷疑,那些埋伏之人能準確截殺到文師,如果沒有一個內應,是很難辦到的,而且當時臨時變道之後,居然又是半路被人阻截攔住,別說是這個時代,就連穿越前,沒有一定的偵查手段和工具,想要在那般廣闊的、開發程度極低的大範圍中做到,都十分困難。”
這顯然需要一些手段。
李懷當時懷疑的人,其實就是這個張明業,因爲對方那時候,有太多古怪的舉動和話語,至少在李懷看來,是十分可疑的。
“算了,我之前將這些,也隱晦的暗示給了老師,他老人家必然有自己的謀劃,不好越俎代庖,平白得罪人。”
這般想着,他總算是站定了位置。
龍驤將軍看了他一眼,點頭道:“你來的正好,這下面站着的,都是校官、伍長,你們等會下去與他們熟悉熟悉,等出征的時候,不至於連人都不認識。”
李懷一聽,就十分意外,道:“這麼快就要出征?這……災後的諸多工作還沒有完全展開吧?”
龍驤將軍淡淡一笑,道:“這些事,你無需操心,是了,今日我先將規矩說一下,把醜話都說在前面,省得日後被人詬病,平白讓你失了顏面、威信。”
李懷聞言,注意到龍驤將軍的表情,心中一凜,又看了一眼兩邊表情嚴肅的王、文兩家子弟,隱隱明白過來。
果然,龍驤將軍跟着就道:“你是我的學生,過去不管是在家中,還是出征將你帶上,對你都是教導爲主,而老師之職責,在於傳道受業解惑,因此無論是沙場,還是其他場合,乃至練兵場上,你問的問題,爲師都會一一解答,但現在不同……”
李懷立刻正色起來,站直了身子。
“看來你也意識到了,”龍驤將軍點了點頭,露出了滿意神色,“現在,你即將領兵出征,而且考慮到過往資歷,你與其他兩人,都是憑空領兵,過去在軍中都沒有什麼資歷,更沒有經驗,說起來是非常犯忌諱的,因而更要嚴以律己,我爲你們安排了輔佐之人,你們當多多向他們討教,但有一點,該是記住的……”
他不光只看這李懷,目光掃過了臺上的其他幾人:“龍驤將軍,統領荊南之地,這名分定下來了,議論軍政之事,便要有主次,當參詳的時候,可以各抒己見,但如眼下這般,已是記憶妥當,頒佈軍令之時,那領了軍令之人,就該是服從、尊令!”
“我等明白了!”
李懷隨着衆人一起說了這句話,然後稍微放下了心來,因爲他注意到自己的老師精神不錯。
龍驤將軍點點頭,又看向李懷:“有問題,等之後,我會爲你們講解,但現在還是先聽吩咐,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事,你們應該牢記,那就是領軍在外,不是說不能抗命,但必須要清楚抗命的目的,以及你們本來的目的!”
這句話說得有些意外,李懷也有些不解,爲何這領軍來的這般突然,結果還沒真正出徵,自家老師就忽然說了一句抗命之言,還是在這樣的場合。
“行了,多餘的我就不多說了,你們先去和衆將官熟悉,然後自會有後面的安排,”龍驤將軍揮揮手,又指向校場,“你們必然覺得,這件事是不是太急了?其實這已經不急了,因爲領軍這件事,可不是鬧着玩的,你們必須要熟悉一下,熟練一下,才能真正確保臨陣的時候,不會過於慌亂……”
李懷聽到這裡,隱隱已經明白了,這話雖然委婉,但主要的意思都點到了,無非就是說真正出兵之前,還是要操練和熟悉的,只不過……
“不說其他的,那王家和文家的人早就來了,聽說在軍中操練了一陣子,算是有點經驗,可這臨陣上場,等於是外行領導內行,關鍵是沒有相關的概念和眼光,沒有經驗,過去也不是按照將領來培養的,等於是跨行業直接上場,難保不出現問題,再說我,他們又不知道,我乃是大寧定襄侯,那可真是牛壞了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