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鬼眼淚

天仙伺候贔屓吃完了宵夜,本想聽贔屓依約講張家先祖的故事,可等了半天贔屓都沒有開口的跡象,他似乎還沉浸於夢中,心神恍惚。

“那個若水是誰?你心上人嗎?”八卦從來都是女人最大的愛好。

“你連自家祖先都不知道?”贔屓有些驚異於天仙的白目,舉手將天仙笑得賊兮兮的小臉蓋住:“好好去祖先牌位前反省一下!”

“別突然扮正經!我家祖上有那麼多人,我哪裡能記住所有人的名字!”天仙不甘心被大神看扁,掙扎着抓下贔屓的手,討好的笑道:“那我家祖上若水美道姑和你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贔屓冷下臉以斷絕天仙的八卦熱情:“不是急着看秘言錄上的記載嗎?收拾完了就回屋去吧!”

“切!這麼神秘做什麼!不說拉倒,我還不稀罕知道呢!”天仙難得硬氣了句,不到半分鐘立馬又狗腿的問贔屓:“那你今晚睡哪裡?”

“這點你就不用操心了!”贔屓垂眼把玩手中的紙扇輕聲道:“睡吧!”

天仙還想抗爭幾句卻突然覺着眼皮沉重,睡意襲來,身子一個搖晃就趴睡於飯桌上。

“睚眥你來得可真快!”贔屓揮扇爲天仙蓋上外衣,飛身到窗前笑問:“莫不是人間又有人招惹到你了?”

“口胡!你擋在窗前作甚?”窗外睚眥凌空而立,單手提刀,與贔屓隔窗而對:“怎麼?緊張裡面的女娃娃,怕我這有仇必報的睚眥傷了她不成?”

“緊張凡人?”贔屓倚窗而坐輕搖紙扇,怡然自得:“睚眥你可真會說笑!”

“那爲何不讓我進去!”睚眥也凌空坐下,豎刀而握。

“你塊頭太大,佔地多,裡面沒多餘的地方了!”贔屓一本正經的回答自家兄弟。

“什麼?贔屓你是太久沒和我動手,想打架是不是?”睚眥聞言,握刀而起,濃眉怒目,兇相畢露。

“不想!夜深了,我也乏了!明天要去拜訪舊友,我還需體面地出現於人前,不想與你打架。自天庭下來我就帶了這麼一件能上臺面的衣服,可不想被你的破刀給毀了!”贔屓紙扇一合,飛到了窗外,施法將窗戶關上後,用紙扇指着腳下的地面道:“選選地方,我要造個宅子做人間的住處!”

“贔屓我都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的破爲破刀!”睚眥的脾氣向來來的快去的也快。

“你的刀名字可是叫破?”

“是!”

“這兵器是不是刀?”

“是!”

“那不就是破刀嘛!”贔屓不理會睚眥的糾結,隨意地展開扇子向下方張家老宅邊的空地施法,眨眼間一座仿古式的宅子就憑空出現在了空地上。

“哎,這宅子小了點吧!”睚眥挑剔的瞧着宅子。

“嫌小就別來住,自個兒找落腳處吧!”贔屓懶得再與睚眥多言,一翻身下降於宅子前,推門走了進去。

“哎!別這麼冷淡麼!”睚眥隨後提刀也入了內:“我說門口牌匾上龍潭二字可是文曲星寫的?你什麼時候和那小白臉有了交情?”

“贔屓……….”待兩位龍子的身影都消失在門後,黑暗處有一男子輕聲嘆息:“這次又是你嗎?”

當空的明月似也聽到男子的嘆息,將月光灑向暗處,男子的容貌在月光下忽顯忽隱:一雙慈悲目中滿含無奈,周身冰冷的氣息,讓路邊的孤魂野鬼都畏懼的遠避。夜風吹動着他的衣衫,此景分外寂靜淒涼。

“姜士,我們回家吧!”輕柔的女聲打破了寂靜,一張蒼白的瓜子臉在暗處顯現,她抖開手中的披風爲姜士披上。

“小兔,芝蘭可有離開?”姜士伸手將小兔嬌小的身軀裹緊懷裡,輕聲問道。

“那倔丫頭哪裡肯聽我的勸,還在店裡窩着呢!”小兔伸出細長白嫩的手指撫平姜士微皺的眉頭:“該來的終是避不了!”

“是啊!能偷得百年相處時光已是幸事!”姜士透過結界望進張家:“只是希望還能還張家的恩情!”

屋內原本趴睡在桌上的天仙,微微動了下身子,迷糊中眨了眨眼:“嗯~~姜士!”渾天鐲似迴應這讓它主人魂牽夢縈的名字,在天仙手腕處一閃而現,又馬上隱於魂魄。

“若水!”姜士看着天仙手上的渾天鐲,不禁回想起它的主人:

一隔近千年再次相見!

若水與姜士見面時,他正在進食,面目猙獰,獠牙出脣,長指尖尖封住一個男子的喉嚨,盡情的吸允着凡人的熱血。他需要血,也需要罪,這樣才能活下去而又不增修爲。

“姜士!”殭屍的本能讓他在聽到若水呼喚時,瞬間出手攻向聲音的出處,不料空手而回,長指穿過若水的身體,冰冷又虛無。反倒是他自己由於出力太猛,差點摔到在地。

“姜士,姜士你沒事吧?”若水伸手相扶,卻碰觸不到姜士的身體,只能反覆的呼喚他的名字。

她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小女娃?”姜士紅色的雙眼在一片血紅中好不容易纔看清楚眼前人:“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千年前就陽壽已儘早該輪迴轉世,爲何會以魂魄之身在陽間出現?”

“我離世千年!”若水眼含淚光輕語道:“想不到你還記得我!”

“小女娃!”姜士神智漸漸明晰,放開了手中的男子,輕揮衣袖收拾了殘局:“你找我有何事?”

若水聽言雙手探出白色魂袍,想去撫平眼前男子不自覺中皺起的眉頭,卻又失望的收回了手。

在人世時,找不到他。變成鬼魂後,相見卻碰觸不到他!若水苦笑着自嘲道:“有緣無分當是如此!”

“有緣無分?”姜士拭去嘴角殘留的鮮血,笑道:“小女娃你可是有了心上人,如今陰陽相隔,所以纔來求我相助?”

“心上人?”若水輕笑姜士的不解風情:“自然是有的,可惜你幫不了我!”

“那你前來找我所謂何事?”姜士嗅了下夜風中的氣息:“怎麼同來的還有龍族?”

“贔屓只是助我逃離陰間,他對你並無惡意,你大可放心!”若水雙眼不捨離開姜士半刻,她想抓緊最後的時間將眼前男子容貌印在心海,鎖於魂魄。

“小女娃,你怎麼成了千年女鬼?按你在人世的修爲你應該………….”

“噓!你先別說話,聽我說!我的時間不多了!”若水打斷姜士的詢問,含淚而笑:“我在陰間遇着了小兔,所以特來給你報信。她已經投胎了,將於明晚子時降生於陳家,我在她魂魄上施了法,你憑着這道陰符便可尋着她!”用着最後一點鬼力,若水將一道黑符放於地上。

“小女娃你說的可是真的?”姜士驚喜地衝到若水面前伸手想要碰觸她,卻發現若水的魂魄在一片片的破碎:“小女娃?”

“姜士,我不叫小女娃,我叫若水,張若水!”若水平靜地看着姜士,似乎對自身的異樣毫不關心:“你能記住我的名字嗎?”

“好!若水!我記得,我會記住的!你先別說話,讓我輸法力給你!”姜士知道此象一出,若水馬上就會魂飛魄散,灰飛煙滅,忙出手相救。

“不用費心了!我時辰已到!”若水看到渾天鐲從手腕上脫落,不禁閉上了雙眼:“可以幫我照顧我的心上人嗎?”

“可以!他是誰?我一定會照拂於他!”姜士看着若水的魂體支離破碎,魂光逐漸暗淡卻無能爲力。

“他叫姜士!好好照顧你自己!”若水輕勾嘴角在姜士耳邊留下輕語,隨後全身化爲飛灰:“姜士………………….”

“若水~~”姜士伸手想要挽留些什麼,結果只接住了從半空中掉落的渾天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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