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宋雪梨衝了出去，三秒，砰砰砰的數聲轟擊。女人退了回來，額角滿是冷汗。
“是豹子！”宋雪梨咬牙道。
陳頌霖今晚沒參戰，地下四層那狹小空間裡，豹子的實力根本無法發揮，索性留在了外面，陳頌霖今晚也毫不知情，他是在戰鬥開啓後才接到命令的。
“帶領各大地區管理員團隊，圍住整座城市，一旦戰鬥開啓，攔住所有企圖離開彭州的妖族，格殺勿論！”
這就是陳頌霖接到的命令，但究竟和誰戰鬥？究竟要攔住誰？管理局一概未提。
很快，他們就知道了……
“雪梨，龍涎香！”劉哲魏伸手。
“boss讓你儘量別用那東西。”
“少廢話，拿來！”劉哲魏咬牙。
他也不想用，所以每次都讓部下揣着。自己從來不帶，因爲他不想養成依賴龍涎香的習慣，也因爲……只有妖族聯盟高層才知道，龍涎香壓根不是什麼好東西。共廳臺巴。
一個人受了傷，妖魄力量耗盡了，治療和休養恢復纔是正途，一瓶液體就能搞定？就能讓原本近乎崩碎的身軀瞬間復原？可能麼？
如果這樣的話，劉哲魏沒事帶個幾百瓶龍涎香在身上，戰鬥中根本無敵了。化雷一次就喝一瓶，那近乎無限的化雷，完全不間斷的電柱！
那才叫外掛，無限外掛，連萬峻都扛不住，連蘇雲軒可能都扛不住，但……！
怎麼可能會無限？怎麼可能被穿透了胸膛。被撕裂了身軀。瞬間長好？
“小劉，龍涎香是有劇毒的！”這是蘇雲軒曾經的警告。
“龍涎香蘊含的力量很強大，但畢竟只是一小瓶液體，它不可能完全彌補我們失去的力量，甚至鮮血和肌肉，它所謂的恢復，不過是用其毒性去刺激我們的身體，逼迫自愈能力提高百倍千倍萬倍！”
“但這樣做是有代價的，用生命力去交換……”
這就是劉哲魏不願服用龍涎香的原因。他每喝一次壽命就減少很多，這也是劉哲魏之前重創瀕死，但只要能治好，蘇雲軒就絕不用龍涎香的原因。
龍涎香沒了？當然不，彭州雖然用掉了一整車，但蘇雲軒不會傻到不留存貨的。
強者服用龍涎香，壽命會大減，普通人被龍涎香刺激覺醒，哪怕稀釋過的，都一樣會壽命大減，這件事何青葆早就告訴過我。
甚至，龍涎香還有另一種副作用，劇痛！那是用生命去交換力量，其痛苦可想而知！
萬峻喝過龍涎香，我們都知道，但誰還記得他喝下那一刻的痛苦嘶吼？
萬峻很堅強，他被敵人撕裂了身軀都不會慘叫，被劉哲魏連續轟了七道電柱，他喊過疼麼？但唯有那一次……
那一戰之後，萬峻消失了很久，爲何？因爲無數個夜晚，他痛的滿地打滾近乎崩潰！
張禕寧也喝過龍涎香，彭州一戰。
之後？他恢復了，再之後？蘇雲軒沒有再重創他，甚至當蘇雲軒離開時，張禕寧還好好的站在那，還和蘇雲軒對罵了幾句，可那一戰結束後……
管理局曾說過，蜘蛛和豹子都在手術檯上搶救，短期內根本無法對抗妖族聯盟
搶救，是因爲蜘蛛痛的渾身抽搐，一連數日！連最好的止痛藥和麻醉劑都沒有效。
握着那瓶龍涎香，劉哲魏心中很掙扎，但還是喝了下去，一聲淒厲的慘嚎。
身軀在癒合，連那些焦黑的皮膚都在飛速恢復，但緊隨其後，劉哲魏身上滿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不斷顫抖，甚至抽搐，臉頰上還浮現出一抹詭異的潮紅。
但他還是強忍住了，因爲……
“那小子，今晚受了很大打擊，再不能讓他受傷害了，所以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我替他扛！”劉哲魏是這麼對宋雪梨說的。
“我知道，boss不願讓他和我做搭檔，因爲他身份很特殊，那就做朋友，做兄弟！”
“朋友不是拿來吃喝玩樂的，兄弟是要在關鍵時刻，能夠分擔痛苦的。”
劉哲魏說完就走了出去，還扭頭笑了笑：“放心，我不會傷害你那些小夥伴的。”
那一刻，他臉上的笑容很燦爛，那一刻，無數強者在外面等着他，包括豹子，更包括！
當電芒乍現，所有妖族驚得後退，今晚的敵人竟是電鰻？但唯有陳頌霖撲了上去。
先後退五十米，再極限化衝刺，他要在那電芒轟中自己之前，就先一步擊傷對手，那速度宛若狂風，那豹爪陡然落下，竟撕裂了空氣！
嗤，十道裂痕同時從劉哲魏胸口浮現，他沒有躲，因爲背後……
啪啪啪，幾道電芒隨手反轟，卻硬是在擊中陳頌霖之前就引爆了，因爲不能傷害……
可緊隨其後，攻向他的強者又有多少？其中有一把漆黑軍刺，有一雙能將地面抓成刨花屑的小手，還有那蹬踏力量宛如奔馬的蹄足，更有一隻蛇形手臂！
那手指塗抹着毒素，那手臂先摺疊再轟出，快如閃電的蛇咬！
劉哲魏可以輕鬆擊敗這些傢伙，他的電太強，但如果不能傷害的話，甚至！他還要去分辨哪些人不可以傷害，戰鬥難度何止大了一倍？
十秒，劉哲魏就再次重創，那剛剛被龍涎香恢復的身軀，那被軍刺沒入小腹，被貓爪撕裂肩膀，更被那蛇咬……
砰，一隻手擋住了蛇咬，蚊子愣住，本能擡頭。
“李佟！”蚊子那一刻的表情詭異極了，他想笑，卻開心不起來，因爲他不明白我爲何跟敵人待在一起，他想喝罵，卻張不開嘴，因爲……
我在笑，詭異到無法形容的笑，其實這一刻我不該笑的，所以拼命抽了自己幾個耳光，但那臉上卻依舊洋溢着笑容，彷彿表情僵硬了，彷彿面部肌肉不受控制了。
“李佟你怎麼在這！你沒事？但……你瘋了！你攔我？你和妖族聯盟的這些傢伙！？”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真要反出管理局麼？是的，我毫不猶豫，我再也沒法面對那個殺死媽媽的男人了。
但真要加入妖族聯盟？和曾經的小夥伴爲敵？我不知道，腦子亂糟糟的，我根本無法思考，所以我只是……
“我媽死了，被我爸殺了，我爸是管理局元老，我媽是……”
“我不知道，別再問我，別再逼我了！”
臉上滿是淚水，那詭異的笑容卻怎也無法停下，蚊子呆住了，他身後的何青葆和林妙也傻眼了，還有那遠處的一個身影，那本想撲過來，卻硬是頓住了腳步的女孩。
我本能避開了和她的對視，我低着頭根本不敢看大家，劉哲魏緊摟着我。
“什麼都別管，跟着我就好，什麼都別看別聽也別想，一切等突圍出去再做打算！”
“到時，如果你真不想加入妖族聯盟，我會求boss讓你離開的。”劉哲魏如是說。
我點了點頭，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被劉哲魏揹着，我從蚊子的身邊走過，他再沒有攔，只是低着頭問了句話。
“你還回來麼？我們一起，再去稱霸鬥魄場黑榜！”
我不知道，我沒回答。
狂風再起，豹子再一次撲了過來，他看到了我，表情極爲複雜，但更復雜的還是下一刻，當一把軍刺擋在他面前。
“豹子，給我個面子，我何青葆這輩子沒求過誰！”
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他只知道我臉上的表情，我眼中的淚水，我那近乎崩潰的心。
一隻小爪子從我身側舉起，停住，又緩緩的落下了，因爲蚊子的一句怒吼。
“林妙！你忍心殺李佟？”
她不忍心，所以停手了，她不知該怎麼辦，所以蹲在地上死死捂着小臉。
全場，只有苑文濤知道一些內情，可他不知該怎麼說，低着頭，咬着牙，猛跺腳！
“操了！”苑文濤扭頭就走，直接退出了這一戰。
由始至終，我都沒有擡頭，但當我衝過戰場，經過那不斷髮抖的小身影。
那一刻，劉哲魏沒有停步，揹着我，操控着電芒，彷彿發狂猛獸般在場中不斷衝突。
那一刻，我本能伸出了手，卻又放下了。
“跟我走好不好？”
“去哪？”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該不該帶她走，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那一刻，劉哲魏衝了出去，擦肩而過。
下一刻，距離逐漸拉遠，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