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後的這天,沬省一市協和醫院的一間高級病房內,絲毫沒有悲傷的氣氛,反倒一片溫馨的模樣。
這間位於醫院頂樓倒數第三層的一間病房,絲毫沒有醫院對外宣佈的那種人滿爲患的情景,偌大的病房只有湯圓這位病人存在。
此時趙馨兒正坐在病牀的一邊捧着一本格林童話,模仿着小孩子的語氣,表情忽然歡喜忽而煩惱念着格林童話,聽得蹲在牀上的湯圓咯咯直笑。
沒錯,湯圓此時就是蹲在牀上,要不是後腦勺還扎着兩根小麻花辮子,看起來就跟男孩子似的,頑皮的像個小猴子。
高宏宇坐在一邊敲打着筆記本電腦,估計是在處理這兩天堆積下來的事務。不過,這位工作狂就跟轉了性子似的,即便是在工作中,也不時回過頭來看看湯圓,眼中滿是溺愛。
湯圓現在開心的不得了,因爲她有了一個別人不知道的小秘密。這個秘密只有媽媽知道,唔……粑粑好像也知道。
媽媽跟她說,她被一個很壞很壞的巫婆施了魔法,然後就像白雪公主一樣陷入了沉睡。只有被最愛她的人親吻了一下,她纔會甦醒。
所以她纔會一覺醒來就跑到這種雪白的大房子中。
這個世界上只有媽媽是最愛她的人,因爲媽媽吻了她一下,於是,她就醒啦!
湯圓覺得這真是件神奇的事情!!!
等到趙馨兒唸到“從此王子和公主過着幸福的生活”之後。湯圓歡喜的拍着小手,直嚷嚷着再念一遍。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敲響。
高宏宇起身過去剛一開門,差點沒一個拳頭甩了過去。
只見一隻被褪去羽毛的裸雞,正撅着它那大屁股,對着高宏宇不停的晃呀晃。
莊哲得意洋洋的一手拎着保溫桶,一手高高舉起小雞,哈哈大笑道:“湯圓湯圓快看叔叔給你帶什麼過來了!”
說完,就從高宏宇身邊擠了過去,只留下被無視在寒風中凌亂的高宏宇。
好容易回過神來的高宏宇,關上門之後,就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鑽進屋中,跳上書桌趴在他筆記本上面的白獅。
此時病房中已經傳來湯圓與莊哲的喧鬧聲,其中夾雜着莊哲欠揍的得意大笑聲,以及湯圓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施展起超級“假哭撒嬌大法”的嗲嗲哼哼唧唧的聲音。
高宏宇笑了笑,走到書桌面前坐了下來,摸了摸白獅的腦袋,啥也沒說。
常東前肢兩個爪子揣在胸前蹲在筆記本鍵盤上,因爲高宏宇的動作,有些不習慣的甩了甩尾巴,扭了扭腦袋。
轉頭看着和湯圓胡鬧的莊哲,常東湛藍的豎瞳中閃過一抹溫煦。
不過,話說回來,莊哲這人真是個二貨,跟他跑了半天了,光顧着和一幫大老爺們打哈哈比劃太極,差點凍死小爺了,還是筆記本舒服啊,暖洋洋的,還不燙人。
和湯圓打鬧半天的莊哲,一看手錶,頓時大叫一聲“壞了”,然後站起來就是不停的轉着圈子找什麼東西,看起來就跟大灰狼在找自己的尾巴似的。
古怪滑稽的動作逗得湯圓又是一陣咯咯笑聲。
“你找什麼?”趙馨兒一邊整理了湯圓的衣服一邊道。
“電視啊?TV啊!這地方怎麼這麼破,連個電視都沒有……哦哦,在這呢,我說這誰設計的,電視咋還掛在屋頂上?”莊哲終於找到了掛在牀尾屋頂上的電視,有點不好意思自己之前愚蠢找電視機的模樣,故意抱怨了一句。
“木樁子叔叔是個笨蛋!!大笨蛋!!”湯圓拍着小手叫道。
“噓,噓,我的小祖宗嘞,您小點聲,給別人聽見就不好了!”莊哲連忙食指堵在嘴脣上做出噤聲狀。
此時高宏宇走了過來,坐在湯圓的病牀上,摸了摸湯圓的腦袋道:“出了什麼
事情嗎?”
莊哲收斂起跟湯圓嬉皮笑臉的玩笑臉龐,也不客氣的從旁邊搬過椅子坐過來,拿起遙控器一邊操作一邊道:“今天的事,上了新聞,你看看。”
蹲在不遠處的白獅,一聽到這話,頓時趕緊跳上筆記本,湊熱鬧的擠過來。
“大白,大白,這邊這邊!”湯圓終於注意到了白獅,高興的直拍牀鋪,把身邊最好的位置留給白獅。
‘好丫頭,你白爺沒疼你!’常東心道,等到他走過去就後悔了。只見人家湯圓伸出胖嘟嘟的小手,不停的抓着他的皮毛,還不時拍一拍。
敢情人家湯圓只是貪戀他皮毛的手感而已!常東翻了翻白眼。
此時電視頻道轉到省地方臺,正好是晚間新聞的時間。
最重要的頭條時間,正在播放着白天搗毀人販子養雞場的一幕:
在略微有些晃動的鏡頭中,可以看到一位一身便衣的領導人模樣的中年人,神色嚴肅的在一羣民警簇擁中,正在部署着什麼行動;隨後鏡頭一轉,就看到了一羣便衣警察攻進養雞場,在經過一陣劇烈的晃動鏡頭之後,再然後就是大批犯罪嫌疑人被押解而出。
細心的人就會發現,從這之後鏡頭中身着警裝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常東看到這裡,頓時滿臉納悶起來。據他所知這次行動完全就是莊高兩傢俬人力量策劃的,雖然聯繫了警方,但是也沒道理出現行動前,有警方領導人滿臉正義凜然的坐鎮指揮啊?
恰在這時,莊哲不屑的撇了撇嘴,作出瞭解釋道:“後補的。”
常東高宏宇等人聞言頓時恍然,再然後的鏡頭就是白獅在現場看到的,不過趙馨兒擁抱湯圓哭泣的鏡頭,卻被新聞中來了個特寫,時間甚至暫停了六秒鐘。
要知道就是那位廳長給他的鏡頭也不過是十一秒鐘,讓他說出最慷慨激昂的那句話罷了!
看到這裡的高宏宇突然擔心的回頭看向湯圓,有些擔心湯圓的反應。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湯圓的眼睛卻越來越亮起來,好一會突然小拳頭舉起:“噢耶,媽媽我上了電視了耶!?媽媽,快看快看,我果然是被壞巫婆給施展了魔法!!!”
趙馨兒聽到這話,抿嘴笑了,揉了揉湯圓的小腦袋沒有說話,眼中一片水盈盈。她怕呀,她怕她一張口說話,就會忍不住再次哭出聲來。
這件事沒給湯圓造成心理陰影就好!她很知足了。
在新聞的後面,電視臺的主持人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解釋與總結。無外乎就是白天廳長的那番對外宣言,外人聽起來就更是一起謀劃許久的案件似的,然而實際上這不過是莊家一次利益交換而已。
名聲被政府得去,利益被莊家瓜分。
雖然這件事高家也出力不少,甚至可以說高家纔是主力,畢竟犯罪嫌疑人是白獅跟蹤出來的,但是這個世界上很多時候,並不是出力多少就能得到多少利益。
當然啦,高家並不在乎這所謂的利益,湯圓平安無事就是最大的利益。
不過,關於這件事有些人可不是這般想。
在趙馨兒一刻不離的陪着湯圓的時候,莊哲與高宏宇兩人結伴走出病房,說些男人該知道的事情。
常東也跟着出去了。
莊哲看了一眼,沒說啥。在他的意識中,這算是一場三個男人的談話。
站在醫院的走廊盡頭,霓虹燈閃爍的繁華的都市盡收眼底。如果這裡不是醫院,而是商業大廈的辦公室的話,或許那種睥睨天下的感覺會更加強烈。
莊哲遞給高宏宇一隻香菸,然後又親自給高宏宇點上。自己也點上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道:這件事委屈你了!”
高宏宇笑了笑,深深吸了一口香菸道:“湯圓沒事就不委屈。”
莊哲笑
,彈了彈菸灰道:“這件事鬧的有點出乎意料的大,如果大哥知道是這個情況,或許就不會把我推到前臺,而是他親自出面處理。說起來,這次雖然說是幫你,其實最大的好處卻是被我得去了。”
莊哲說的事情鬧的有點大,其實不是一般的大。
因爲這已經不僅僅是一起簡單的販賣人口案件了,而是一起大規模的地下生育工廠。
這羣人販子藉助養雞場作爲掩護,在下面挖掘出大規模的地下室,進行地下圈養,沒錯,只能用圈養這個詞來形容。或者說招聘大量道德淪喪的婦女受孕生孩子,然後將孩子像商品一樣販賣出去。
而拐賣人口只是這夥人的一個副職而已,而大多數的情況下人販子只會在外圍幾個據點流轉,根本不會再次和養雞場有所交集,就是害怕被人順瓜摸藤抓到。
只是這次情況稍微有點特殊,拐賣湯圓的那位婦女與養雞場的主人有點關係,纔會被特殊對待。
拋去道德層面來講,這就是他們不遵守規矩的代價,一鍋端!
如此驚天大案,自然要轟動全國。只是今天晚上的新聞並沒有講太多,一方面是要給人民羣衆一點消化時間。另一方面,也要顯示一下警方按照司法程序辦案的公正性不是?
所以最多明天早間新聞,警局就會在“證據充足”的情況下公佈出“生育工廠”的驚天黑色內幕。
當然,到時候或許這件事就是由國家級電視頻道公佈了。
這件事,高宏宇在陪湯圓就診的時候,就已經得到手下的彙報。
其實,這件案子已經驚動中央了,在真正大人物眼中這個案子就是莊哲搞定的,這份功勞自然幾乎要全記在莊家或者說莊哲的身上。
所以莊哲纔會委婉的表示對佔據全部利益的歉意,當然對於他們這種人物來說,莊哲是不可能吃獨食的,這裡佔了高家的利益,後面自然是要還回來的。
這就是華夏“人情社會”的精髓!
高宏宇抽菸很有意思,看起來根本就沒有煙癮,煙不入肺,只在嘴中停留,然後吐出。
“無論怎麼說,莊兄弟幫我是既定的事實,如果莊兄弟不幫我,也不可能有後面的事情。經過這事,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情,之前啊是有些太拼了,這樣不好。唔,吳海中的事情聽說了吧?湯圓這次的事情,何嘗不就是另一版本的吳海中?”
莊哲聞言大笑,低頭看了看人立而起趴在柵欄上看着繁華都市的白獅道:“聽說那狂人也是白獅救的?”
這個“也”字說得高宏宇神色一愣,隨即和莊哲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常東扭過腦袋看着基情滿滿的二位,聳了聳耳朵,笑你妹啊,不就是救個人嗎,有啥好笑的?
莊哲笑夠了,轉身將菸屁股按滅在垃圾桶菸灰池上,神采飛揚的道:“雖然不能太拼,但是爲了老婆孩子也得拼啊,哈哈,年底這一關一定得搞好。”
高宏宇聽出莊哲這是在說年底白貓聯盟的事情,卻沒有接過這個話題,反倒八卦的道:“看意思,莊兄弟是有穩下來的意思?”
莊哲聞言,神色頓時訕訕,眼神中竟然閃過一抹害羞,許久才道:“是的,決定了穩下來了。男人嘛,女人玩再多也就那回事。不出意外的話,明年訂婚。”
“恭喜恭喜啊!”高宏宇抱拳道。
“同喜同喜,到時候還得請你和馨兒妹妹給我當一當伴郎伴娘啊!”莊哲笑道。
“好啊!”
說到這裡的時候,莊哲話題忽然一轉道:“白獅就是那個‘嶸城一隻貓’的主角是吧?我媽看了,挺喜歡的,讓我請白獅去家裡玩玩,你看呢?”
高宏宇聞言,頓時苦笑,老婆婆有請,能不去嗎?
白獅養到這個份子上,都快不是自家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