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楓在這邊討要保險賠償的時候,熙瑩鎮醫院手術室裡也在照常進行着一場簡單的闌尾炎切除手術。
不過,與江楓這邊極其順利的討要到了理賠款不同的是,手術室里正上演着極爲驚心動魄的一幕。
主刀的普外科醫生蔡德安此時已經是慌了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要知道,這並非是一場高難度手術,而是一臺術前診斷是急性闌尾炎簡單手術啊!
因爲患者是爲年輕女性,所以手術入路方式選擇的是腔鏡下單孔闌尾切除術。
也就是選擇在右側腹直肌外緣平臍十毫米處開單孔,而非更常見、更成熟的以臍上做觀察孔、反麥氏點做主操作孔、下腹爲副操作孔的腔鏡下三孔闌尾切除術。
爲的就是能減少身體表面的傷口。
按理說,無論是採用哪種入路方式,蔡德安都是可以很好的完成。
畢竟,他從醫這十多年來,光是用這臺腹腔鏡不知道已經完成過多少臺闌尾切除了。
可以這麼說,蔡德安完全可以閉着眼睛都能把壞掉的闌尾給揪出來,頂多縫合的時候瞄兩眼。
可是,本來輕鬆的心情在他進入患者腹腔後,一下子就消失了,整個人宛如僵了一樣,手腳都涼的發麻。
因爲,在腹腔鏡的鏡頭下,別說闌尾的蹤跡了,就連一丁點炎症的跡象都沒有。
蔡德安強力忍住心中的不安,再次控制着鏡頭在右下腹壓痛點位置上下左右來回的查探,卻依舊沒有半點線索,腸道光滑,根本沒有闌尾的影子。
此時,距離打開腹腔鑽孔已經過去了十一分鐘,依舊沒有看到闌尾的蹤影。
往常這時候,蔡德安已經取出發炎的闌尾,並在進行腹腔鏡下縫合闌尾動脈了。
但此刻,他卻連闌尾都還沒有找到。
蔡德安有些着急起來。
要不再開兩孔,搞個三孔腹腔鏡,從而可以觀察到更多的地方?
不過,這個念頭一出來,蔡德安立馬就否決掉了。
因爲,在現在腹腔鏡設備越來越先進的情況下,三孔腹腔鏡下看到的並不比單孔多多少,只是在操作上更加方便快捷。
蔡德安對於自己的技術還是十分自信的,既然在單孔下看不到,雙孔、三孔以及更多的孔下看,那也看不到。
所以……要不從腹腔鏡轉開刀?
蔡德安緊鎖着眉頭,微微嘆了口氣,好像也只有開刀這一種解決方式了。
這腹腔鏡闌尾切除手術是有很多的優點,什麼視野寬、併發症少、恢復快、傷口小……但是這都得建立在一點上,那就是該患者的闌尾可以被腹腔鏡找到。
如果連腹腔鏡都沒有辦法探查到,那就無從談起切除了。
打定主意,蔡德安也是果斷暫停手術,脫下防護服,去到手術室外向患者家屬說明情況,補充一份手術知情同意書後,再洗手、穿防護服、站在手術檯前,劃開患者的腹部。
這時,一條約爲七八釐米長的切口出現在蔡德安眼前。
用紗布進行填充止血,避免電刀灼燒患者的切口,導致肌肉、血管和相應神經的損傷,爲之後的縫合增加難度。
雖然這臺手術想要不了疤痕已經是沒有辦法消除了,但是能儘量減輕疤痕的地方,蔡德安還是盡力去做了。
現在,病變位置的腹腔被打開了,蔡德安也是可以直視着用手翻動腸子,希望可以儘快將發炎的闌尾找到。
可是,將腸子給捋直了,都沒有能夠找到。
闌尾炎的手術,說實在的,真的可以說是所有手術中最簡單的一種了。
可以說,對於周圍衛生的條件都沒有那麼多的嚴格,即便是條件惡劣到只能讓赤腳醫生上門在家裡的炕頭或者牀上做,並且還是做局麻,闌尾切除手術依舊是有很大的成功率。
這也是爲什麼闌尾炎切除手術會成爲醫生們人生第一臺主刀手術的原因。
不過,闌尾切除手術不是說就沒有難度的。
正常情況下會簡單到令人髮指!
而困難的話,也能難到了很多大牛級別的外科醫生。
就像現在蔡德安遇到的困難一樣,在切開腹膜後,本該如約而至的闌尾卻像消失了一樣,不見蹤影。
從上到下,從裡到外,蔡德安恨不得翻箱倒櫃的找遍腹腔所有的地方,什麼腸道後面、腎臟上面……依舊一無所獲。
不是異位闌尾!
也不是腹膜後闌尾!
那這闌尾究竟是在哪裡啊!
蔡德安也是有十幾年手術經驗的老醫生了,很多複雜性的闌尾不能說很圓滿的完成,但處理的也算是差強人意。
這其中沒有一例是像今天這臺手術的,連個闌尾的破影子都沒有見到。
手術室內的衆人也是一臉凝重,不敢出一點聲音,生怕是打擾到了蔡德全的思路。
半小時,過去了!
一小時,過去了!
一個半小時,過去了!
……
這時,手術室的門被踩開,進來的是手術室的護士長裴靜雲。
“老蔡……”
剛進手術室,裴靜雲就大聲嚷嚷着要找蔡德全問話,但看到手術檯上圍着一羣人後,也是愣得閉上嘴。
“這是怎麼了?”
裴靜雲瞧瞧的來到一個實習小護士身後,開口問道。
“護士長,我……我不知道啊!”
實習的小護士哪敢對蔡德全德事兒指手畫腳,慌張的搖了搖頭,並讓出了自己的位置給裴靜雲。
看到這個小護士的反應,裴靜雲心裡面就猜出了個大半,果然是手術出現了問題,所以到現在還沒有結束。
只是,這就是個闌尾切除手術,也沒有聽說患者的闌尾發生膿腫啊!
爲啥都要兩小時了,還沒有結束呢?
“老蔡,這臺手術啥時候能結束啊?外面患者家屬想問問情況!”
裴靜雲個子比較矮,而蔡德全個子比較高,所以即便更靠近手術檯,還是沒有看到手術視野,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情況。
“問什麼問?問什麼問?這些家屬怎麼就知道催催催的!沒出來那就是沒做好,等着就是了,難道問了,就能做好了?”
蔡德全聽到裴靜雲的話後,一股腦的將淤積在心中的氣給撒出來。
當然,殘存的理智告訴他,這氣是對患者家屬撒的,不是對裴靜雲這個手術室護士長撒的。
蔡德全轉過頭看向裴靜雲,努力的在沮喪的臉上堆着笑懇求道:“護士長,這手術有點麻煩,我得找人來救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