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寶礙於我的態度自然不敢在明晃晃的再提這件事兒,只是私下裡仍舊拐個彎兒的在那暗示我說這事兒無論是發生在哪朝哪代都是隻有男人偷着樂的份兒,只要不耽誤我的天生陰陽跟道法一類的東西,那我完全可以當沒事兒發生。
我把他的話全當成放屁,其實就這件事兒上宗寶並不瞭解我真正的內心所想,我不是怕別的。許美金也不是第一次,這個我早就知道,哪怕我是清醒的跟她做一回也不會打破我身體的某些平衡,我膈應的只是某些未知,一旦在未來的某一天忽然蹦出來個孩子管我叫爹那我是不是得當場崩潰!?
安全起見,我還是私下裡養了一條守宮,就是壁虎,以七日爲限餵食硃砂,之後將其骨粉磨碎爲自己點痣,這個方子是在古時用來斷定女子是否守身如玉的,所以也叫守宮砂,只不過原始方法大多是取雌壁虎,而我所取的是雄性,因爲我不需要確定自己跟沒跟男人來過,只要確定是不是跟女人做過活塞運動就好。
雖然最後的結果是點上了,表面來看是相安無事的。但我心口還是發堵,畢竟丁丁雖然是我自己身上的但並不怎麼受我自己控制,要是她以別的什麼手法那誰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我是想有孩子,但除了卓景,我不想跟別人有什麼孩子,尤其還是作爲父親的角色,想想都容易尿失禁了。
不過我不管對許美金這事兒是如何的糟心,也不可能去大洋彼岸把她揪出來就這事兒掰扯一二,我只能祈禱上天,如果已經看見了我此刻的窘境。作爲後爹,就不要在刺激我了,把門關上了至少給我開個窗啊,把窗也關上了就別把我自己鑿出來的洞也給堵上了,還讓不讓我喘口氣了,給條活路吧,這個真是妥妥的心聲。
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出門,不光是糟心許美金的事兒,如果我不需要在家靜養,不需要對抗黑巫師以及外界對於我陰陽人身份的種種壓力,或許我會去找她,因爲她在觸碰我的底線,但是現在我真的沒時間,陰陽人事件在容丹楓的記者見面會上發酵,隨後在探索節目上正式炸開,以燎原之勢。燒的是天崩地裂。
姥爺不在家的時候我會點開電視,想要知道那節目有多火嗎,我想除了春晚的重播率也就是它了吧,我唯一慶幸的是沒人知道我住在這個小區,也沒人像在安東那樣認識我的姥爺,所以我姥爺的生活還算是沒被怎麼打擾,我的身份如今天下皆知,算起來,真正被矇在鼓裡只有姥爺一人。
一直不瞭解內情的孫姨也被我這鋪天蓋地的新聞給嚇到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說,小林啊,姨一點都沒覺得你不正常。但是你還是插空把手術做了吧。
我沒多言語,只是囑咐她別把姥爺帶到人多的地方去,別讓姥爺知道我的事兒就行。回頭想想她的話,手術?若是沒有苦衷誰不早早的就選擇手術了,犯得上一直留着這個禍根麼!
媽媽,小姑,小姑父,輪番的給我打着電話,接起來無一例外的第一句都是:“喬喬?!你怎麼能做這種節目啊!以後你要怎麼辦?”
我無言以對,走一步算一步吧。
最後我接到了卓允誠的電話,就站在我家的陽臺窗前,他的聲音仍舊透着中年人的沉穩以及涵養,“喬喬,你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我嗯了一聲,回頭看着電視上的自己的身影在炫酷的畫面裡緩緩的走出,畫外音滿是字正腔圓的磁性男音‘我是陰陽人,帶你辨陰陽……’
回過神,我輕聲的回道:“我知道,叔叔,我已經想開了,不會在對麒麟多加糾纏了。”
他沒在多言語,只是留給我了四個字:“好自爲之。”外加,一記嘆息。
電話掛斷,我抱着胳膊怔怔的看着電視,稍微的調個臺子,就會發現娛樂新聞仍舊在對我是陰陽人的事件加以播報,我想我將要承擔鋪天蓋地的罵聲,甚至做好了將胸膛探出迎接穿心萬箭的準備,畢竟我欺瞞大衆是不爭的事實,這個世界,永遠不缺噴子。
只要我點開網絡上關於我的新聞報道,評論永遠都是低級粗俗甚至只是簡單地抨擊我身體的某個生殖器官,會有替我出頭的人,但罵人者不計其數,誰替我出頭,誰就會連帶着一同被罵,宗寶看着這些評論會惡狠狠的摔下手機,看着我大聲的道,嬌龍,你別信,這都是水軍!肯定是被容丹楓僱來罵你的!他們瞎啊!不會看新聞啊!咱也僱水軍,我就不信了!
我一臉淡定的看着他,急什麼,就晾着吧,時間長了,風頭自然就過去了。
但事情在發展到高chao後突然就峰迴路轉急轉直下了,這個,就連我都沒有預料到,改變我頹勢的也並不是什麼策劃出來的形象維護,只是個被放到網絡上特別普通的視頻……
是一個小姑娘錄製的畫面粗糙的視頻,她端坐在鏡頭前,手裡還拿着一個獎狀,看着鏡頭羞澀靦腆:“大哥哥,你還記着我嗎,我是月兒,我好了,肚子也不難受了,你看見我的獎狀了嗎,這是我參加初中生寫作大賽得的,要是沒有你,我媽媽說我活不到現在,我在電視上看見你了,我不知道什麼是陰陽人,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沒要我爸爸媽媽的錢,就給我看好了病,我爸媽說,你是我們家的恩人,我考上大學後會去看你的,大哥哥,你也要加油啊……媽,我錄完了,你陪我去網吧發上去吧,我怕大哥哥看不到……”
就是這個視頻,毫無剪輯,甚至沒有顧忌燈光,顯得人臉很黑,但是很淳樸,我一直是無謂的,事實上,當我想曝光的時候我就覺得無所謂了,不罵我,我還覺得意外,但是這個視頻當我在電視機前看着播報的主持人放出來時,我哭了,就是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捂着嘴,很無聲的掉着眼淚。
或許越是簡單的東西越能打動人心,這個視頻被別的網友看到,然後被放到論壇,博客,以及各種公衆賬號,如大山一般壓過來罵我的聲音終於漸漸的降低,方大鵬嗅到味道,很快又做了一期回訪山村詐屍以及旅館烹屍案的節目,主要採訪當時四姨姥事件的村民對我的印象以及小旅店烹屍案的大哥大嫂……
輿論終於站到了我的一旁,個人視頻接二連三的爆出,有在黔東南時遇到泥石流那天在公交車上拍我照片的小姑娘,有那個手捧喜糖的小護士,還有很多我看過的,但是在記憶中已經挖掘不出的人,他們無一例外的幫我對抗這些罵聲。
又一波安慰大的熱潮涌來,我忽然多了很多的支持者,甚至有人在網上發起了‘嬌龍不哭’的帖子,只是因爲我在錄製我是陰陽人的節目鞠躬時流下了眼淚,我被無數人安慰,並且封爲偶像,甚至更多人的出來鼓勵我不要做手術,因爲我就是我,他們喜歡這樣的我,他們認爲,我之所以不做手術,就是因爲不想趨炎附勢,而我,也不需要改變我自己,不管我是什麼樣的身體,對他們來講,我都是馬嬌龍——
這個結果,誰不意外?
容丹楓甚至還被罵了兩天,因爲有人挖掘出是她在發佈會爆料出我的事兒才讓我差點衆矢之的,但她的團隊不是白來的,電視上看不到不利她形象的東西,關於網上罵她的話也被很快的刪去,並且迅速用慈善,捐款做義工,看望空巢老人這類的新聞所掩蓋。
她變得徹頭徹尾,比一個藝人還喜歡上鏡,在我的負面消息鬧得轟轟烈烈之時,她那邊也是齊頭並進,歌頌一片,作爲卓景的女朋友,容氏的新進掌門人,對抗病魔重獲健康的勵志千金,席捲各種娛樂以及金融頭條,她被媒體封爲真正的人生贏家,我沒被打到,但是她,也收穫了成功。
在酷暑來臨的時候,我的陰陽人事件終於落幕了,雖然卓景一直在致力給我按住,但我清楚,只要節目一出,那起到的就是驚天動地的效果。
我知道我這樣做是把他給推遠了,但是心裡,居然是隱隱的輕鬆,好似一直揹着的一個很重的包袱在走路,包袱卸下去了,縱然不捨以及清楚將要面臨的失去,但身心真的都輕了很多,尤其是陰陽人事件的發生結果,好似一縷清風劃過我內心的焦灼,我覺得自己,終於不用在顧忌什麼了,我說了二十四年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陰陽人的話,好像只有在這一刻,是最有資格說的。
電視上終於沒有了我的新聞,探索的後續節目也在井然有序的接洽,我在網絡上的消息也漸漸的減少,這一切,自然也跟我的沉默有關,除了那個節目,我沒有再出來發一句聲明,大衆對於一件事情的熱衷度也是有時間的,久了,在濃烈的酒也會淡下去,我的生活就在這一天天淡下去日子裡漸漸的徹底平靜,雖然,我一直都是平靜的,不平靜的,只是關於我的非議。
入夜打坐前我會站在陽臺靜靜地沉澱一下身心,樓下的停靠的某亮車燈會兀自的閃爍兩下,一開始,我是疑惑的,靜靜地看着那車,當我轉身想走的時候,手機就會嗡嗡的響個兩聲,點開是卓景的短信,只有一句話‘讓我看看你。’
我無奈的笑了笑,就知道會是他,也就只有他這麼幼稚,我們好像隔得很遠,但又很近,他在車裡看我,我在陽臺看他,我把燈點的很亮,我能看不清他,但是我希望,他能看清我。
也沒什麼話,只是這麼看着,他不是天天來,但我卻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晚都去陽臺前待一會兒,看見他閃燈的車會安心,看不着了,也會隱隱的想,但不會給他去電話,很多事,我想我跟他都在學着慢慢的壓在心裡,改變不了,硬要掙扎的話,傷害的也只是自己還有身邊人而已。
黑巫師消失的很徹底,好似他的目的達成了,就不會再出來擾亂我的生活,但這顯然不是我跟他的結局……
“嬌龍,在忙嗎。“
“沒,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方大鵬不好意思的在手機那頭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啊嬌龍,你拜託我的事情我真的查了很久,因爲沒什麼頭緒所以也沒給你去電話,怕你失望。”
我扯了扯嘴角,低頭看着手心裡已經收放自如的天罡八卦圖,“別說什麼不好意思,我的事兒你幫了很大的忙,不然,現在就算是沉澱下來了,再出現也一定會被人因爲陰陽人的身份詬病的。”
“嗨,別說這個了,重要的結果不是好的嗎,再說,你本來做的就是好事,深得民心麼,民心不是花錢就能買到的,不過後期網上的一些視頻也是假的,是卓總拿錢讓我去找人做的,我想他也不能跟你說,這事兒你聽了心裡也不用不舒服,都是爲了讓你那個風頭快點過去的無奈之舉。”
我本能的看向陽臺,嗯了一聲:“還是謝謝你了,我又不是大明星,只要沒什麼出鏡率,一個新聞再火能火多久啊,過去了就是好事……只是,容丹楓的後媽一點都沒有查到嗎?”
“這一點我也很奇怪,她所有的資料居然都找不到,不過,她好像不是一直用現在的名字,餘香菱應該是她的別名,能查到的就是她跟容氏的董事長結婚後的一些新聞但大多都是一筆帶過,她個人一向是深居簡出,很難尋覓蹤跡,不過我託了點關係,在出入境那裡,查到的她曾經在柬埔寨生活了好些年,回來後就嫁給了容氏的董事長了,但關於她在國外的消息,也都查不到的,她用了很多的名字,嬌龍,我這回真的是各方面都給你找人了,但還是查不出個子午卯酉……”
“不,你查到很多東西了。”我輕聲的回道:“我知道她在柬埔寨生活過就可以了。”
“就這麼簡單嗎?”
“嗯,能查到她的名字嗎,是不是有一個字叫蓬……”
“那邊兒的名字都長,我託得關係也不好查的太細,但是她名字換的很勤,這個,我真的沒法確定,要不你再給我一兩個月,我再給你仔細的查查看。”
“不用了,這就夠用了,謝謝你了啊。”
方大鵬在手機那頭笑了笑:“別這麼客氣,我感覺自己都什麼都沒幫到你呢,我現在當副主編了,能提上來,都是你的功勞。”
“是你自己很努力啊,加油啊,要當個牛比哄哄的媒體人。”
“聽你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了,那個,嬌龍,你跟卓總真的沒戲了嗎,我前兩天看了容丹楓的一個採訪,媒體追問她跟卓總的訂婚日期,我看她還在那含糊其辭的,是不是你跟卓總還要複合啊。”
“別這麼八卦行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卓總那樣的家庭肯定接受有難度,但是我沒事兒,我媽特開明,真的,要不,你就跟我……”
“打住行嗎!”我看了一眼時間:“你能這麼說我特感動,說明你是打心眼裡不是對我有偏見的,但是這茬兒就別提了,咱是朋友,說這些傷感情知道嗎。”
“我能等的,真的……我一直都覺得你挺好的,上學的時候就覺得很好。”
我輕輕的笑出聲音:“你還挺長情的,好了,謝謝你一直幫忙,我這邊還有點事兒,先不聊了,回頭再請你吃飯。”
“那好,先掛了,你早點休息。”
“嗯。”
放下手機,眉頭隨即就擰起來了,我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東南亞,柬埔寨,黑巫師的聚集地不是麼……
看了一眼還在廚房忙碌的孫姨,我擡腳直接走到老仙兒的案臺,點起三根香頭,食指中指夾住紅紙,“嬌龍請常大仙兒差遣小輩兒前去一探!!“
隨即將紅紙點燃,置於香爐內側,要不是我之前的身體原因不敢輕易出手,在懷疑容丹楓她後媽的時候我就想這麼做了,現在聽完方大鵬的電話,我心裡更是可以做到八分肯定,此次出手,如果什麼都沒尋到,那黑巫師就仍舊是另有其人,如果尋到一二,那一切自然就都明瞭了!!
再抽出一根香菸放進嘴裡,腳下震地三次,擡手咬破中指,在瓷磚地上寫出容丹楓三個大字:“灰仙兒小衆,聽我之命,借你之眼,號令一出,登門而入!”
語畢,手心灼灼,我席地而坐,將紅紙置於掌心,對着容丹楓的名字大力一拍,:“出!!”
眼睛登時緊閉,四周一片漆黑,耳邊各種蹬蹬以及簌簌的聲音響起,我不但叫了常仙兒小衆,還有灰仙兒,目的就是爲了穩妥起見,如果尋不到,那我自然是什麼都看不到,但容丹楓的後媽只要是黑巫師,那我這就有幾分上門挑釁的架勢,保不齊就是一張惡戰,就我現在的身體狀況,雖不至於擺出陣仗大打出手,但是總該試探一下他的實力,看看是他養的鬼厲害,還是我仙人小將神勇!!
“咯咯咯~~~咯咯咯~~”
耳邊傳出孩童輕笑的聲音,我眉頭一凜,眼前居然出現了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小男孩兒,他穿着一襲黑色布衫,手裡居然拿着一條腦袋被咬掉的蛇看着吃吃的笑:“好吃,好吃……”
“混賬!!”
我當時就怒了,猛地高擡起手掌:“打狗你也得給我看主人!!!”
“啊!!小林啊!小林啊!!!!”土狂估號。
廚房方向突然傳出孫姨的慘叫,發功時最忌打擾,我猛地收力,手掌熱的仿若炸開,匆忙的睜開眼,看着連滾帶爬奔過來的孫姨:“怎麼了!”
她一臉驚慌的指着洗手間的位置:“快去看!!!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姥爺也從自己的臥室出來,“小孫你這是喊啥啊!”
我臉色白了一下,急匆匆的奔進廁所,差一點就吐了出來,馬桶裡居然盛滿了耗子的屍體,伴着馬桶裡的污水,大大小小耗子的擁擠漂浮,還沒等我推搡着姥爺不讓他進來看,孫姨嗷的又是一嗓子尖叫,“媽呀!!蛇!!小林!蛇啊!!!!”
姥爺這下子嚇到了,“哎呀媽呀,這麼會有蛇啊!!”
我擡眼看出去,打開的陽臺窗戶好像被人大力的撇進來了幾條只剩血段的蛇,媽的!果然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