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很清楚,程白澤一向就是這樣的人,我之所以覺得他好,就是他哪次都可以把話講的明明白白,就連我感覺張不來嘴的疑問也讓他說出來了,是啊。他要是覺得我這副骨頭有用,早就在兩年前知道我是誰的時候用五雷掌拍死我了,何用等到我現在啊。
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擦了一把眼淚看向他:“可我還是不明白……”
程白澤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馬嬌龍,你還記着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是什麼樣嗎?”
我吸了吸鼻子,隨即點頭:“嗯。”
如果非要用個形容詞的話,的確是不知天高地厚,還想着跟他要鬥風水,結果被他各種打臉。
他牽了牽嘴角,酒窩若隱若現:“我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你的,認識了一個還算是可愛但打扮中性楞裡楞氣的半吊子。但是很奇怪,我居然一眼就可以確定你是一個女孩子,也許說出來你不會相信,我對你的感覺很親切,至少這在我當時二十四年的生命裡是第一次。”
“我那時不知道你是陰陽人,知道的。只是這個馬嬌龍的丫頭會爲了一萬塊錢給自己撐得讓拉麪從鼻子裡噴出來,絕對的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了給我打電話讓我幫你起牆上的釘子,會爲了個區區的五鬼運財跟我比賽,比誰先找到那個暗間,讓我發誓,此生像你一樣不做壞事,不發歪財,很多很多,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同你做了這麼多的事情。”
我半垂着臉默默的掉着眼淚,是啊,我跟程白澤的相識相知是如此的純粹沒有雜質,他是意外闖進我的生活的。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摻雜一點點的爾虞我詐,只能說人生的巧合讓我成了他那個所謂的仇人,但是他沒殺我,我又有什麼資格反過頭去懷疑他?!
“那時候我覺得這個姑娘真是傻啊,我看不清你的命格,只是知道你跟那個一身邪骨的人明明不合適,卻又硬要靠近,小心翼翼的遮掩自己是陰陽人的事情,明明站在臺上千瘡百孔還是要疼的死去活來的替他去取針,之後在被傷的五勞七損躺在牀上病的起不來,我一直在想。怎麼會有這麼執着的人,你的人生我也不由自主的替你捏了一把汗。”
“其實我捫心自問,也挺羨慕卓景的,因爲你對他,真的讓我這個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我想,你對別人都這麼好,對朋友也不會太差的,所以,我選擇一直留在你身邊,就是當個哥哥,感受親人的溫暖,朋友的相伴,就夠了。”
說着。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說了好多啊,馬嬌龍,你知道我跟事主都是惜字如金的嗎。”
我手裡緊緊的攥着那個瓷瓶,擡起眼看向他,鼻涕不知不覺也流了出來,進了嘴裡,有點鹹:“對不起,我……我一直都不是個稱職的朋友,我什麼都沒爲你做過……”
程白澤微微的有些嫌棄的看着我,扯過紙巾盒往我的手裡遞了遞:“先擦擦在說話,孫姨在包餃子,一會兒你自己吃鼻涕都吃飽了。”
我扯出幾張紙巾用力的擤了一下,垂着眼,還是張口:“真的對不起。”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都要忘了自己跟程白澤做了這麼多的事了,好像只是覺得他從香港出現後就有些不一樣了,然後在做了那長夢之後,心裡好像是多了一個抽屜,誰要是說了一些敏感的話,我那個抽屜就會被拉開,強迫自己去看那些骯髒的我感覺不屬於程白澤的東西,周而復始,反反覆覆,但我都要忘了,他是我人生中第一個義無反顧的幫我的朋友啊!
如果他真的會對我要做什麼,要吃我,要用我提升道法,那我姥姥怎麼會不說呢,她明明在下面的時候都說了程白澤的名字了啊,但是她卻沒說程白澤不好不是嗎!?
是他幫我處理好雪梅姨的事情的,沒他我要怎麼起鎮釘子,是他將我從臺上抱下來的,沒他,我又要尷尬的被人看多久,還有我的腎,也是他間接的出手才保住的,否則,那個檢查過了,立刻就會手術的,就連他消失的兩年,縱橫交錯的疤痕,也都是因爲我啊,而我又對他做了什麼。
“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別忘了,要是沒有你,我的工作室早就倒了,誰會記得有個程白澤程先生對不對,都是你的功勞,雖然沒給我賺多少錢,但是你風裡來雨裡去的情分我都記着呢。”
他看着我輕聲回着,隨即又找出一張紙,寫下一串密碼遞給我:“把這個解開,我想你以後就不會在這麼質問我了。”
我接過密碼看了一眼,“可是我……笨啊。”
程白澤忽然笑了,坐到我身邊看着我:“你自己承認了?”
我垂着臉,一抽一抽的吸着鼻子:“真的對不起,其實你一直把話說得都很明白,蠱的事也很清楚,但是,但是我……”
深吸一口氣我擡眼看向他:“但是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真的很重要。”
程白澤笑着點頭:“那可不可以問一下,這個最的標準是什麼,是我重要……還是,卓景重要?!”
“那不一樣。”
我拿着紙巾又擦了擦眼睛:“我知道我跟卓景在一起會生很多事,否則我姥姥也不會橫攔豎擋着不讓,但是我真的做不到,只要他不放手,我就做不到放手,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真的說不出來的,我……”
“打住,你對卓景的內心獨白,我不想聽,肉麻。”
我重重的吸了一下鼻子,看着他:“反正你很重要,程白澤,你是我的親人。”
程白澤忽然憋笑的看着我:“馬嬌龍,我覺得你很適合做傳銷,你特會洗腦你知道嗎,我記着這話你也跟宗寶說過吧,宗寶,你是我的親人,現在又對我說,你這句話是怎麼用都不膩啊你……”
我被他挪揄的也忍不住的牽起嘴角,又哭又笑的像個傻子:“誰說的啊……我都是真心的,沒摻一點假,哪次都是從靈魂深處想說這句話的。”
程白澤長嘆了一口氣:“所以呢,我跟卓景比重要性是排在卓景身後,跟宗寶比親人呢,是排在他身後,我只能在你姥爺那尋求一點安慰了,至少在他心裡,我是排在最前面的,差不多能跟你並列吧。”
我牽着嘴角側臉看着他:“是啊,誰知道我姥爺怎麼會那麼喜歡你啊,簡直都要越過我了……”說着,我的聲音停了下來,視線直接落到了他的手上:“你的手,是什麼時候……”
沒等我的話說完,程白澤就把那個小指戴上了,無所謂的在我前面活動了一下:“看,是不是一點都看不出來,獨家定製的。”
我卻有些笑不出來:“是什麼時候斷的,你自己切得,還是……”
“過程就不要問了,行嗎,我也很痛的。”
程白澤看着我仍舊是笑着的:“其實,兩年多前你要來市裡請我吃飯的時候,我就做好了,只是沒想給過你,因爲,我以爲你不會需要,不過,還好我做好了對不對?否則,我這怎麼給自己洗刷冤屈啊。”
“兩年,可是我怎麼,怎麼一直都沒發覺你那根手指是假的啊。”
程白澤臉上微微的透着一絲委屈:“你還好意思說,口口聲聲說我是你重要的朋友,我是你的親人,你親人都殘疾了你都發覺不了,你說你是不是一直在那忽悠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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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說得有些過意不去,:“對不起啊。”
“哎,又來了,我就知道,你都不知道那一下有多疼……我多後悔用自己的骨灰當藥引,我真是……要不,抱抱安慰一下?”
我慢慢的牽起嘴角,看着他:“程白澤,要是你是我親哥多好。”
那我就再也不會再多想這些有的沒的,程白澤所有的好,我也可以接納的理所當然,不會心虛,不會彷徨,因爲他是我的親人,但是現在,我有一種深深的歉疚感,也許就像宗寶說的,他也許是來還債的,但是他還完了上一世虧欠白景麒的,多出來他對我好的債,我又得什麼時候去還啊。
不容我多想,程白澤對着我伸出了胳膊:“妹子,哥都病成這樣了,求個安慰都不行?”
我身體微微的前傾,頭附到他肩膀那裡才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兒,他的雙手只是繞在我後背搭了一下,沒過五秒,隨即便鬆開了,“好了,愛的抱抱結束,哥哥我又滿血復活了!”
看着他笑得輕輕鬆鬆的臉,我張了張嘴:“那……你前天晚上爲什麼要喝酒啊,還給自己喝多了。”
程白澤皺眉:“你思維用不用這麼跳躍,直接從手指跳躍到我喝酒那晚了啊,男人麼,喝酒不是很正常的麼。“
“可是那晚,你知道我跟卓景在一起對不對?“宏丸豐亡。
程白澤的頭無奈的向後靠了靠:“當然知道啊,我給你打過電話,是想提醒你別衝動,蠱毒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你準備好了嗎。”
我沒應聲,的確是沒準備好。
程白勾起嘴角看向我:“但是我喝酒跟你無關的,我是被反噬了,比較難受,所以纔想靠喝酒止疼,然後這不是病了嗎,幫人買壽路,的確是對自己有些傷害的。”
“你反噬了?”
我挑眉,反噬,他也會很忌諱反噬的,所以他更加不可能是齊大哥說的那種邪術陰陽師了。
“嗯,要不要看我的胸肌,給你秀秀。”
我撇了撇嘴:“看你的胸肌幹嘛!”
“因爲傷口又崩開了啊,這就是反噬的證據啊,我說話你好像總是不信,非得讓我拿出證據來才行。”
“別!”
我心裡莫名的輕鬆了很多,其實程白澤在我的心裡是像個避風港一樣的人,我喜歡跟他開玩笑,也喜歡打打鬧鬧,也許就像是卓景說過的,恨一個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把程白澤想壞是一件更累的事情,所以我會怕,那種怕會讓我身出在一個焦慮當中,找不到出口,直到聽到我想聽到的答案,我會呼出一口氣,寧願多罵自己兩句,也不希望自己臆想出來的東西是真的。
扯着他的衣服,我抿了抿嘴脣:“那個……程白澤,其實我有個事兒要跟你說。”
“什麼事兒,說啊……”他嘴裡應着,又扯出一張紙巾給我擦了一下鼻子下面,自己兀自咧嘴:“咦,你真是噁心啊。”
我推開他:“我很認真的跟你說的,這次我去黔東南那邊……”
“我知道啊,你預測了泥石流啊,都上電視了,不過……我納悶你是怎麼知道泥石流的,這是天劫啊,躲都躲不及,你跟誰借的膽子還往前湊得。”
“我不是要跟你說這個,我是說,我認識了一個姑娘,叫小姝,想介紹給你,人特別的溫柔,就是年紀很小,今年好像還不到二十,或者是二十出頭那麼樣,她哥特別厲害,是……”
“給我介紹女朋友?”
我嗯了一聲:“是,她哥都聽說過你的,說你年少有爲,一表人才……”
“漂亮嗎。”
“漂亮!”我重重的點頭:“特別的水靈,那長得真是……哎,你推我幹嘛,豆豆!我得把豆豆拿回去!”
“……餓了,去你家吃餃子。”
“你答不答應啊!”我揣好豆豆追上他,“人家住的可是大別墅,前後都是地,老大的地方了,當度假村都行了,哎,程白澤,你聽沒聽我說話啊!”
“三十三。”
程白澤看了我一眼:“三十三你在替我使勁兒啊,反正那姑娘年紀小,等幾年吧,不過,人家也沒見過我,就是聽說,就知道我一表人才了?雖然這是實話吧,但是馬嬌龍,你說話的水分不小啊。”
“……那這件事先放一放,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就是……”
“餓死了,你要介紹幾個給我啊。”
“不是,你聽我說啊,就是你記不記得你幾年前封了一個女鬼啊,實體的那個,特別兇的,她的墓地在那你知道吧,能不能帶着我去見見她啊。”
“你要我給她放出來?”
“不是,她妹妹求我了,你聽我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