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劇本’的提示,宗寶自然是追過來,之後我們倆在房間裡大吵了一架,內容完全是複製秀敏當年和她的那個小男友,因爲我的年齡說高考太牽強,我就說自己考上研究生。爲了學業也是暫時分開,然後再在一起,宗寶自然是暴怒,他說他演不來暴怒,我小聲提示那你就摔東西好了,一陣‘噼裡啪啦’響之後,最後的結果是宗寶摔門而去,然後在一樓大聲的吵嚷着退房!
待宗寶走後,我靜靜地坐在牀上開始梳理,老實講我並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但是卻又想不出別的主意。我受不了這種事情,但同時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在這兒耗着,方大鵬說這種事兒最好的做法就是上訪,要求上級施壓重新徹查定案。
我不懂這些,我只是知道六年不是六天,老人活着的時候又不是一直閒着認命,他也一直在爲自己的女兒努力啊,但結果呢,追求一種貌似的公平公正,這過程,就足以讓人心灰意冷了。
本來一開始的打算是我將小老闆引出現原形之後方大鵬直接報警,但是我後來覺得不妥。因爲首先是管轄派出所會不會受理的問題,極有可能王警官他們沒來,而把二哥給搞來了,其次就是警察來了,但我就麻煩了,我興許得跟着去做筆錄什麼的,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把我帶走。誰知道會發生什麼,要是他們蛇鼠一窩,互相袒護,會不會銷燬我的錄音,對我做出什麼。
一旦他們無視法紀,跟地方霸主狼狽爲奸,再對我動點私刑。我們這一行人能不能平安無事的離開這裡都是個事兒。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黑了,但是我那匿名電話帶來的後果着實讓我恐懼,本着安全第一的觀點,我跟方大鵬商量了一個穩妥點的方案,就是我將小老闆KO之後,拿着錄音直接走人,之後以匿名受害人的方式,將錄音爆料給方大鵬,不需要報警,只是由我的這個錄音撕開旅館小老闆的真相。
因爲時間有限,我想不了太多。只是覺得這個辦法算是最好的,首先,我不會在錄音裡說出秀敏一個字,只是作爲一個過來投宿的,意外被這個變態盯上,之後逃出來,因爲畏懼當地勢力,沒有選擇報警,而是選擇曝光給媒體,至於新聞的名字那就是他們去想的事兒了,當然,除了打電話口述我不會接受任何的採訪,這一點我相信方大鵬,沒人會知道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正如大家不會知道我是用遮眼看到的真相,也沒人會知道我的目的是聲東擊西。
笨想想,此新聞一出,如果輿論一片抨擊,那警方勢必會去查,秀敏的案子自然也就會真相大白了,我想這就是那種什麼案中案吧,這樣,大哥大嫂不用做什麼,他們就會藉由我這件事的引子,而得到一個說法了,就算是那個二哥生氣想報復,那也是找我的麻煩,不會去想大哥大嫂,但到時我早就離開這裡了,距離這麼遠,我也不在這裡生活,我怕什麼。
我要做的,就是必須保證要小老闆把一切都說出來,再讓方大鵬在最快的時間內將新聞發出去。
只是時間太短,我總覺得應該有更好的辦法,但實在是想不出來,而且那個小老闆是個變態,誰都怕的是他不按常理出牌,我也怕這點,但是已經到這步了,硬着頭皮也得上了,就只當讓自己見機行事吧。
日暮西垂。
我扯過枕頭微微的往牀頭靠了靠,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管的太多了,挺把自己當回事兒的,但是這件事真的挑戰到我了,我要是袖手旁觀,別說陰陽師了,就連我做人的基本善惡觀都影響了。
那個變態毫無理由的殺人,還是虐殺,一刀一刀的捅,放幹血又給卸了燉了,槍斃他都是輕的了,如果可以讓我提出意見的話,那我希望,秀敏怎麼死的,他就得給我怎麼死,生剮了那個王八蛋我都不解氣!
‘嗡嗡’~~
手機兀自響了兩聲,拿起來看了一眼,是方大鵬給我發的短信,‘你怎麼樣了,害怕嗎。’
‘不怕,他一沒我高,二比我瘦,單練我不怕他,你們倆先找個地兒待着吧,按照我對他的瞭解,他一般都是晚上行動的,別擔心。’
其實跟這變態單挑我還真不是很怕,他喜歡罵賤女人,我倒是很好奇一點,要是他忽然知道我這個賤女人其實不算是個真正的‘女人’他會什麼反應。
沒開電視,所以屋子裡安靜的厲害,耳朵裡敏銳的捕捉到了隔壁房門外開鎖的聲音,準備要偷窺了!
我手指迅速的在手機上按出短信‘記得十五分鐘後給我打電話!’
隨即,發送。
深吸了一口氣,我起身微微的動了動脖子,既然他那麼想看,我總不能讓他失望不是,幾步走進洗手間,我沒有開水龍頭,而是在等,確切的說是在聽,趕明個一定要給我這雙耳朵頒個獎,沒它我得少知道多少真相,鏡子後面是個很像衣櫃門板的隱藏門,我遮眼的時候看過數次他打開櫃門往外拿牀單被罩的動作,只要捕捉到那聲輕微的‘嘎吱’,我跟他,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就算的上是面對面了。
我大氣兒都不敢喘,二十多年裡我學的最會的就是怎麼利用耳朵去偷聽,必須要靜心,摒除雜念,很多聲音你在一種靜心的狀態下會聽得特別清楚,這也是爲什麼有些人只有在夜深人靜失眠時纔會聽到有人在樓上踩地板的聲音,直到鏡子後傳來那記熟悉沉悶的簌簌聲響,我不動聲色的牽了牽嘴角——
演出時間就開始了。
其實就算不是偷聽,也許是作爲陰陽師的職業敏感,我會對別人的偷看感覺異常的明顯,當感覺鏡子後的暗門被拉開的剎那,我隨即就有一種被盯上的感覺,儘量的摒除這種不適,轉過身,我先是打開花灑,漫不經心的試了試水溫,此舉毫無意義,完全是爲了浪費時間,感覺自己水溫試的差不多了,我重新走到鏡子前,然後慢慢的開始解着衣服的扣子。
鏡子裡的自己是面無表情的,但只有我知道自己是多緊張,被人盯着看你想要洗澡的畫面特別不爽,我的動作很慢,脫掉大衣後特意回到臥室裡又浪費一段時間,然後在回到鏡子前慢悠悠的解襯衫的扣子,那變態的那張臉我不用多想都知道是什麼樣,我在遮眼時站在他旁邊見他偷窺的時候,一般是人家鏡子這邊的衣服沒等脫完,他褲腰帶都解開了,之後人家沒等衝兩下,他已經拿手紙打掃自己的戰場了,速度一向都是快的驚人的。
襯衫裡面就是穿得是新買的那件蕾絲衫了,我故意對着鏡子前照後照,通俗來講就是搔首弄姿,墊出這麼兇猛的效果也不能浪費不是,不過我自己照的時候都在想,要是我真有這麼邪乎,哪裡會被人一直當成男人。
方大鵬的電話來的很及時,就在我作勢要脫蕾絲衫的時候手機在臥室裡響起來了,但在我停下動作準備去接電話時,耳朵從鏡子後面精準的捕捉到了一記壓抑的悶哼聲,心裡各種暗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隨即走進臥室,我接起手機再次回到洗手間,有觀衆總不能浪費不是。
“喂,哦,是你啊,恩,我準備洗澡了,你還說呢,我男朋友吃醋了,一直以爲我跟你有什麼事兒呢,我知道,我跟他都說是誤會了,當然吵架了,跟你沒關係,是他不理解我,我要去外地上學的麼,嗯,你理解我啊,哈哈,好啊,我還要在這兒玩兒幾天呢,那咱們一起玩兒啊,沒事,他不會捨得跟我分手的……”
我自說自話了半天,然後在慢慢的踱回臥室,坐在牀上繼續在那自言自語,這通電話可以聊的久一點,要不然洗澡的那場戲沒法收,可還沒等我這邊聊完呢,隔壁忽然傳出了爭吵聲,我隨即蹙眉,脖子微微的往洗手間的門口探了探。
“怎麼了?”
方大鵬見我聲音停止不禁在手機那頭有些疑惑的開口。宏布丸劃。
“噓,好像吵起來了,先掛了。”
我小聲的應了一嘴,慢慢的走到洗手間門口的一側,然後把耳朵貼到了牆上,爭吵的聲音很大,而且是女聲,可以確定是那個小老闆的媽媽,只是他們大多數是說些方言,我辨別的很累,只是偶爾有兩個詞我能猜到,什麼不行,打死你,二叔之類的。
腦子裡迅速的縷着,興許是他媽媽知道他要對我下手所以出來阻止了,咬了咬牙,這事兒可千萬不能功虧一簣,否則別說秀敏老人還有大哥大嫂了,都對不起我買的這件兒衣服啊!
想着,我聽見他媽媽又說了一句什麼最近風聲緊,你不要給你二叔搞出麻煩!
心裡徹底的清楚了,風聲緊?看來他二叔現在的日子也不是我想的那麼好過,只是他要是不對我下手怎麼辦啊,正想着,聽見隔壁‘砰’的一記關門的音,走廊上凌亂腳步聲過後,一切都安靜下來。
腳步聲是兩個人的,小老闆他媽媽應該是給他拉走了,我悶悶的坐回牀上,不好整了,要是他媽不同意這事兒就沒辦法繼續了啊!
心裡開始發焦,我等到了九十點,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這時候我急了,都要半夜了,他要是不動手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扯過大衣套在外面準備主動出擊,順着走廊我輕手輕腳的往樓梯那走,剛邁下兩截,我就看見那個小老闆好像在衝豆奶粉一樣的東西,沒等我伸着脖子看清,他隨即把東西一遮,擡眼看向了我:“有事嗎。”
我怔了一下,要給我喝的?
搖搖頭:“沒事,我就是想問你要那個一次性的沐浴露還有洗髮水。”
他點了一下頭,“等我一下,我關完大門就去給你送去。”
我哦了一聲,轉身剛要走,他卻叫住了我:“你男朋友退房了。”
“恩,我知道啊,他這個人,脾氣大。”我滿是不在乎的笑了笑,看着那個憨包老闆:“是不是跟你喊了,你別介意啊,他就是以爲我要跟他分手呢。”
“你是喜歡上別人了嗎。”
他木木的看着我,這倒是很像個不正常人的表現,平時要是有人這麼問,誰都會在心裡回擊幹你屁事。
但現在我要的就是他不正常,所以我滿是無所謂的看着他:“年輕嘛,總該多點選擇,我要是跟他不合適,我就去再找別人麼,你說是不是?”
他沒應聲,而是定定的看了我一會兒就去關大門了,見狀我擡腳上樓,應該是刺激到了。
回到房間後並沒有把門關嚴,我在等,在等他什麼時候上來,把衝的那杯東西給我喝,肯定不是正常的東西,否則,他不能那麼鬼祟。
等了一會兒,我聽見上樓的聲音,從虛掩的門縫偷偷的往外看,他端着衝的那杯東西,沒過來,而是,直接去……他跟他媽自己家生活的那片兒了!
我的心咚咚咚的開始跳了起來,這是什麼情況,他是給他媽媽衝的喝的?
但是要是正常的飲品牛奶之類的,他爲什麼鬼鬼祟祟的呢,我想不通啊,咬了咬牙,見四下無人,我直接幾步從他的身後就跟了過去,這個小旅館倒是有一點好處,那就是沒監控,除了大門有一個,其它地方沒有,所以我不用顧忌太多,因爲遮眼時對地形很熟悉,所以我輕手輕腳的直奔他們家用來做客廳的門口,門裡有電視機的聲音,我輕輕的調節着呼吸,然後小心的扭開門把手——
只有他媽媽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正在看着電視,我定了定神,沙發前的茶几上還放了一個茶杯,張大嘴,是他衝東西的那個杯子!可惜視野太過侷限,我看不清那杯子裡還沒有液體,不過只等了幾十秒,我看見他媽媽就拿起了那個杯子,眼睛還看着電視,然後不急不緩的給喝了,皺了皺眉,沒事兒,是我多想了,這是他媽的生活習慣,晚上睡覺前喝杯奶之類的?
正想着,他媽媽的頭慢慢的靠到沙發上,沒過一會兒,頭一歪,手裡的遙控器就‘啪嗒’一聲掉到地上,我吸了一口涼氣,他裡面果然下藥了!
“你在做什麼。”
身後忽然傳來陰刺刺的聲音,我的後脊樑莫名的麻了一下,吞了一口唾沫我回頭看向他那張青白凹瘦的臉,:“那個,我是想問你沐浴露什麼時候給我送去,你媽媽好像睡着了,我沒好意思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