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見我拎着個麻袋子進院子,不禁愣了一下:";喬喬,這是什麼東西。";說着,緊了緊鼻子:";有股臭味啊。";
我把麻袋放到隱秘點的牆角。看了小姑一眼:";我晚上要用的,你別靠的太近,我這都套了兩個麻袋子呢,味兒大。";
";什麼啊。";小姑停下要走進的腳步,看着我一臉疑惑的問道。
";死狗。";我應道,看了小姑一眼:";一條剛死的,一條死了一個能有一個多星期吧,都爛的差不多了,這天兒熱,今天肯定還得更臭,忍一忍。晚上我就處理了。";
小姑的臉皺在一起。一聽說是死狗,還有些害怕:";喬喬,你,你弄死狗回來幹嘛啊。";
我扔下手上的戴着的手套,走到小姑的面前,看了一眼門口,小聲的道:";晚上去把宗寶的魂兒給牽回來要用。你別管了,離這遠點兒就行了。";
小姑有些難受的看了麻袋一眼,最後只能點了一下頭,轉身直接進屋了。
天賜還不會爬,所以比較好看着,只要給他放炕上,他就自己仰面那麼躺着,醒了就咿咿呀呀的叫着,給他餵飽了,他自己就睡了,好哄的驚人,上午小姑就在外面的辦公桌上坐着,我則給自己簡單的洗了洗,味兒太大了,我自己扛着麻袋回來的一路上乾嘔了好幾氣兒。
唯一沒想到的是老於的媳婦兒,我還以爲她跟那狗還能挺有感情的。被我戳破了能死活都不承認也不配合我呢,但是我沒想到,她聽我說完宗寶的事兒以及我被他們家那隻狗威脅的過程,還有我最後直接說的人畜有別,長此以往必釀大禍,其實我是有點嚇唬的成分的,但她居然哭了,看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一把年紀出了這種事兒丟人啊!
";我家老於跟那狗的感情好,抱回來的時候就一直放着屋裡養的,品種好,毛色也亮,在它小的時候就跟着我和老於在炕上睡覺,但是沒想到,大了大了,還喜歡往我們的被窩裡鑽。只是誰都沒想到,還會出現這個事兒,我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懷孕了還以爲是我家老於的,誰知道倆月就肚子疼,給我疼暈了,醒了老於就說埋了,說是俺家黑毛的種。";
";老於也憋屈啊,但是這個狗都養了這麼多年了,精着呢,還能幫我們看着別的狗,合計反正我年紀也大了,就這麼拉倒吧,要是有合適的主兒就把黑毛賣了,誰知道這事兒後來傳出去,黑毛就把牛玉蘭家的宗寶給撲了,哎呀,我現在在村裡都擡不起頭,俺家老於現在也病了,躺在炕上動不了,就我在自己伺候這些狗,一到晚上這個黑毛就撓門啊,每隔六個月到了發情期我晚上都害怕啊,我現在自己也弄不了它,它除了我埋狗來不跟着我,剩下時候寸步不離的,我也不怕你笑話了,反正啊,這臉都丟淨了。";
我當時就說了兩個字:";孽緣。";
老於的老婆當時捂着自己的臉哭:";可不是作孽嗎,我這輩子喜歡狗,對狗比對自己都好,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欠了黑毛什麼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兒啊,我和老於還不忍心弄死它,但是一來買狗的它就知道,就能躲出去,或者是咬人,反正誰與也弄不了它,現在長得那麼大,老於還病了,我更不弄不了它了。";
我自認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但是當時看着老於媳婦兒的面相,卻感覺那裡有些不對,她臉頰處有個痦子,痦子上還長了一根長毛,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就是手癢還是欠兒的猛地伸手就把她那根毛給薅下來了。
當時老於媳婦兒正哭呢,被我這一扯疼的噝了一聲,還沒等張口問我幹嗎呢,我腦子忽然一片空白,看着她就定定的開口:";黑毛不除,送走病夫。";
老於的媳婦兒表情在一瞬間變得有些驚恐:";什麼?";看着我求證一般:";如果黑毛還在我家老於就得沒啊。";狀系他亡。
我是知道那個狗不好的,只要那個狗還在,它就得惦記老於的媳婦兒,但是我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那八個字,而且,我也不是本意想去薅人家痦子上的毛的,但就是不知道哪根兒筋不對,也許這也是我的成長之路,最起碼效果答到了,老於的媳婦兒很配合我的讓我挖出來了一隻死狗,又把她帶來的那隻給我了,並且答應會配合我讓我把宗寶的魂兒牽出來。
走的時候她還在後面說,她也不知道宗寶的魂兒一直在他們家的院子裡,只是知道宗寶被黑毛嚇唬完了後一直就呆呆傻傻的,她說這事兒怎麼論都論不到宗寶的頭上,她對宗寶也很過意不去。
總的來說,我覺得一切都非常的順利,我以爲最難搞定的人居然是最好說的,所以,我心情放鬆了不少,只等着晚上點着燈籠,去把宗寶的魂兒給牽回來了。
到了晚上大約九點鐘,我接到老於媳婦兒出門的短信,隨即拽着那個麻袋子,提溜着做的燈籠往老於家走去,那個麻袋子在牆角放了一天,本來就已經腐敗的皮肉就更加的臭,弄得最後就連路過衛生所的人都捂住了鼻子,我覺得這要是再在小姑那放一天,都容易把村長給招來。
一路上幸虧沒遇到什麼人,老於家附近晚上跟沒有人出來,大概也是怕他們家的狗忽然出來發生我昨晚上的悲劇,眼看着快走到門口了,我趕緊點着罐頭瓶子裡的蠟燭,然後用棍兒橛子,徑直向院子裡走去。
昨天咬我褲腿那個還在門口看着我呲牙,我把麻袋子往它前面稍微一湊,這傢伙立刻就熊了,如蚊子般哼哼了一聲躲到大門框旁邊的一個角落裡趴下了。
我一看它這老實兒了,一走進院子,拿手電筒一照,我去,一趟貼牆放着的都是狗籠子,那些狗一見我,隨即都悶吼了起來,如同暴風雨的前兆,我動作沒有一點停頓,直接把麻袋一倒,屍臭味兒瞬間順着夜晚的小涼風四散開來,我乾嘔了一下,捂住自己的鼻子,本來院子裡還有些蠢蠢欲動的聲音瞬間就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