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
我本能的開口,看着面色微微有些難看的王心莉:“莉姐,你說過,我就是走一下就能回家的。”
屋子裡的氣氛瞬間就有些緊張。王心莉看向旁邊的小美婷婷還有別的一些準備換衣服的小姑娘:“你們都先出去。”
沒人敢表示異議,大家好像都有些怕這個莉姐,沒到三秒屋子裡就沒人了,門也被帶上了。
“喬喬,這次我知道是爲難你了,但是我們開門做生意不能駁了客人的面子,他光送你花籃就花了四千塊,你第一天上班就碰見這麼捧場的客人,你得見見啊。”
我垂下眼:“莉姐,算我求你。我真的不能去,我去成什麼了,其實是我朋友病了,我需要一千五給她交住院費,真的,我不是跟你裝可憐,我一個禮拜前才從農村過來,我們家房子被火給燒了,我也沒想到,會在市裡遇見這麼多事兒……”我語無倫次的說着,眼睛忽然就酸了。
王心莉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你怕什麼,但是這裡沒有強迫,這是正規娛樂場所的,這個先生我見到了。看上去很年輕很有素質,我想,他不會動手動腳的。”
我搖搖頭,擡起眼看向王心莉:“莉姐,是我把事情想簡單了,我以爲就是簡單地走一圈就能賺到兩百塊錢,現在我覺得是我錯了,這工作我幹不了,我明天就不打算過來了。”
說着,我就想脫衣服,王心莉有些無奈的看着我:“那你的錢還想不想要了。”
動作頓了一下。“如果你給我,我謝謝你,但是去見那位先生,我就不要了。”
“唉!”王心莉看着我:“這樣吧,我跟你一起過去,就站在門口打聲招呼,你是裝泰國人的,一句話都不用說,就當幫幫我。露個臉,打完招呼我馬上讓你走,吩咐財務給你結賬,兩千二我一分不少的給你,怎麼樣,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大讓步了,我一分鐘都不會讓你在那多待的,就在門口站一下,要不然,你這錢,我也做不了主給你。你也說了你朋友生病,你想想吧。”
我杵在那裡,半低着頭:“是不是就站在門口就行了。”
“是,我不會逼任何一個女孩子,我知道那是什麼心情,我也不想讓人背後埋怨我,每一步我都是人家自願去走的,你給個痛快話,要是行,你就跟我走一趟,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不行,那我也沒辦法了,我知道你有困難,但這裡不是慈善機構。”
我看着她:“那莉姐,要是他不讓我走怎麼辦,我也不想讓你難做。”
王心莉輕輕的牽了牽嘴角:“放心吧,我能坐到這個位置不是吃乾飯的,哄男人我還是可以的,那咱們就走吧,把假髮戴上,走出去不想別人認出你,就得靠這些僞裝。”
“謝謝你,莉姐。”我是真心的,最起碼她說的話讓我心裡挺舒服的。
她幫我戴好頭套,整理好頭簾:“謝什麼,是我要謝謝你,年紀小,不走錯路是對的,你很年輕,這麼一打扮真的很漂亮,在外面找個男朋友清清白白的纔是對的,今天算你幫我一次,以後有事兒你來找我,我能幫的肯定幫。”
一路無言,我就跟個驚弓之鳥似得跟在王心莉的身後,座電梯直接到四樓,我聽菲菲唸叨過,那是vip包間,深吸了一口氣,有錢人的口味真重,一個人妖有什麼好看的。
走到包房門口,王心莉轉過臉看着我笑了笑:“別緊張,沒事兒的啊。”說着,她直接推開了門。
跟我想的不一樣,那個什麼z先生沒開燈,很黑,我只能看清楚有個男人坐在沙發上,王心莉拉着我站在門口:“喬喬啊,這就是給送花籃的先生,趕緊謝謝貴賓對你的擡愛啊。”
我趕緊彎腰,裝着很感激的樣子鞠了一躬。
“z先生您看啊,喬喬吧這今天剛來就趕上肚子疼,這是強忍着過來見你一面的,現在就讓她趕緊回去休息吧,要不明天你想看她都看不着了……”
那個男人像個大大的陰影坐在那裡,沒有應聲,王心莉趕緊開口:“喬喬啊,你看z先生這是心疼你呢,趕緊在謝謝z先生好回去休息吧,明天把身體養好了才能好好的陪z先生喝酒唱歌啊。”
我趕忙又鞠了一躬,王心莉說話果然算話,沒有把我往裡面領。
那個大大的陰影動了一下,緩緩地站起身,手插進褲兜裡,慢慢的走到我面前,聲音清朗:“好久不見,馬嬌龍。”
藉着走廊的燈,我清楚的看見了他那一半仍舊在陰影裡的臉,不禁瞪大眼睛:“卓,卓麒麟?”
vip包間裡的燈猛地亮了,橘黃色的暖光燈下,我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喉嚨咕嚕了一聲。
“你們,認識?”王心莉一臉驚訝地看向我。
“老相識了。”沒等我開口,卓景就看着我直直的答道:“我想,她的肚子應該不疼了,你可以出去了。”
他看着我,話卻說給了王心莉聽,王心莉顯然有些吃不準,也看向我:“喬喬,你真的認識?”
我點下頭,莫名的有些慌張:“嗯。”
“那好,那我先出去了,你們,慢慢聊。”
等她一走,時間就好像瞬間凝固上了,我腦子有些發木,我想不通他怎麼會在這裡,怎麼變成了z先生,不是沒認出我來嗎,這是什麼情況?!
“不準備跟我坐下聊聊嗎。”他坐到一旁的沙發上,端着個紅酒杯貌似對我現在的侷促很滿意。
我嚥了咽口水,走到他坐着的沙發茶几對面,擡眼看着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話要我問你。”他放下酒杯,眼神一冷:“不知道誰跟我說過,將來是個風水師,怎麼,現在風水師改行裝人妖了?一晚上給你多少錢?怎麼客人點臺你也出來陪嗎?”
我忽然覺得自己留下是個錯誤了,我們已經不是朋友了,咬了咬脣,“這事兒你別跟我小姑跟小姑父說,算我求你。”說完,我扭頭就走。
“站住!”他兩步上來一把扯住我的手腕:“要是你小姑知道當年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現在不但裝人妖還會出陪客人喝酒,給自己下賤的不像樣,你說她會怎麼想,你那個一口一個的姥姥又會怎麼想!”
“你閉嘴!”我轉過臉瞪着他,一邊扯着自己的手腕一邊看着他:“我沒作賤自己,我賺的也是乾淨的錢,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是我的誰啊!”
他捏的我的手腕生疼:“你說我是你的誰!!”
我痛得不行:“你有病啊!你鬆手啊!我不認識你,你不是不認識我嗎!我喊你你都不答應!怎麼現在又認識了!你鬆手!!!”
他終於鬆開了,我退後了兩步倚着牆不停的揉着自己的手腕,神經病,我又不欠他的,幹嘛這麼用力!
“你來的第一天,我就花了兩萬塊,請你吃麪,給你接風,第二天,我就花錢請你去座那個摩天輪,結果,你說你不認識我?”
我愣住了,站直身體看着他:“我來第一天你就知道是我了?”
“當然,我得到消息安琪不是那個人,我就一個人回來了,我以爲,我會看到一個全新的黑猴子,只是沒想到,我晚出現兩天,你就這樣了,有點困難,你就下賤了。”
“你才下賤!”我對這樣的話很敏感,“你真的很無聊你知道嗎,你以爲我會感動啊,那面吃得我快吐了,我這一輩子也不想吃麪了,還有那個摩天輪!那個根本不是一個人坐的!一個人坐很不爽!”
他往前走進了幾步,快要跟我貼上了:“你以爲我是讓你感動的,我就是作弄你!誰讓你放我鴿子的,我告訴你,我這個人最大的特質就是記仇,你以爲過了九年我就能忘嗎,馬嬌龍,這筆賬,本來就是你欠我的。”
莫名其妙,我伸手推他:“我從來沒有放過你鴿子,我也不覺得自己欠過你,你離我遠一點,不要靠我這麼近!”
“好啊,看來你忘了。”
他不退反進,雙手直接撐到牆壁上,給我困在裡面,低下頭看着我:“九年前,我都要出國了,但是我還記得要去你家找你,坐了那麼久的車,一路的顛簸,結果,到了你家之後,你姥姥說你跟同學去玩兒了,你不是想座天天輪嗎,不是說會來的嗎,哪怕你當我面說你不想去都行,你放我鴿子做什麼。”
他身上有淡淡的清冽的香氣,我有些不適用,搖搖頭:“我聽不懂你說什麼,那時候我是想等着去的,是你一直沒來,還帶着安琪去玩兒了。”夾團私血。
“呵,馬嬌龍,你現在說謊都不臉紅啊,是不是妝太濃給你本來面目遮住了,當年給你買的手機是做什麼的,你就不會給我來個電話嗎?怕你不在家,我還讓小叔特意提前一天給你打的電話,結果,就這麼被你放鴿子了,怎麼,現在還想不起來嗎?”
我伸手用力的推開他,往一旁閃了兩步,但是腦子裡卻忽然有了記憶,那時候的確是有個轎車來我家了,但是姥姥說是心靈小姑的啊,難不成是姥姥騙我?
“我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知道你要去找我的,我也沒想到你會那麼無聊,九年的事情你都記得,還有,不是我不給你打電話,而是我家哪裡沒有信號!”
我很大聲的喊,以讓自己看上去有些氣勢“再者,我跟你也沒什麼交情,我們硬論的話也就算是有那麼一丟丟的親戚,你耍我的事情我不計較,你送的花籃我也謝謝了,但是以後,我不認你,你也不認識我,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童年的小夥伴真的只能放在記憶裡了,現在的卓景根本不是那個大哥哥了!
“聽你的意思,是要繼續在這當個假人妖了?看來你被人摸一下腳自己還挺陶醉的。”
看看,這就是現在的他,語氣輕佻不屑,又字字扎心。
我轉過臉看着他,咬牙切齒:“我樂意。”
“呵。”他冷笑了一聲,走到我面前:“哎,要是你姥姥知道你現在這德行,能不能從棺材裡氣的蹦出來啊,那個口口聲聲說自己將來是大先生的外孫女兒,現在淪落到這裡來賣身了,而且,賣的還是男兒身,滿足變態的需要。”
“你……”他氣的我說不出話來了,擡手就想打他,結果他一把抓住我甩到半空的手腕,嘴脣輕啓:“怎麼,自己也知道丟人嗎,看看你穿的,你怎麼不直接脫光讓男人看更省事一點。”
“你……”我徹底有些崩潰了,眼淚直接涌了出來,“你混蛋啊你,鬆手!!!”就在我拼命掙扎捶着他的胸口想要拽出自己的手腕的時候,空氣中,出現一聲細微‘啪嗒’,隨後,再伴隨着一聲長長的‘撕拉’,胸口的拉鍊直接就開到肚臍了……
那一瞬間我就傻了,要不是還有倆胸貼,我想我就甭活着了。
‘撕拉’!
就在我呆滯的幾秒鐘裡,卓景飛快的把拉鍊給我拉上來了,然後有些無語的看着我:“我可不是有意要看的,誰讓你那麼大力的活動……”
“還不是怪你!”擦了一把臉上的淚,羞憤難當:“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那你想看見雪莉嗎……”
我的假睫毛在眼皮上耷拉着,一瞬間有些沒反應過來:“誰是雪莉。”
他伸手直接把假睫毛扯了下去,我噝了一聲,忽然想起:“雪莉在你那兒!”
“恩,在我那。”他冷着臉應了一聲,居然從兜裡拿出一張溼巾,擦了擦我眼睛下面的暈畫的睫毛膏,這一刻,跟剛纔那個他又不太一樣,讓我想起小時候他給我洗腳的樣子了,我有些不適應:“你這是做什麼。”
“我雖然記仇,但是我報完仇,氣就消了。”他雲淡風輕的說着,就好像剛纔那傷人的話都是我的幻覺,擦完後他仔細的看着我,盯着我有點毛:“看我幹什麼。”
“我覺得,你還是長髮比較好看,黑猴子,留長髮吧。”
我咬着後槽牙看着他:“卓麒麟,你是當我失憶了嗎,剛纔的事情我還沒有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