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書友巫蔚青打賞加更)
石頭和泥巴、土磚這些東西不同,和它們相比,石頭的導熱性簡直不要太好。
可不要忘記了,當初騰蛇部落那個比巫更會裝神棍的巫,就是用石板煎肥肉,弄出脂肪油之後,充當來自天神的賞賜,來忽悠部落裡的人的。
如今,黑石部落的首領躺在用石頭建造出來的火炕之上,並且下面還有小火一直在持續不斷的燃燒,那結果就別提了。
簡直就是小火燉出真滋味了!
因爲一直都是小火在慢慢的燃燒,所以溫度往上提升的並不快,起到了類似溫水煮青蛙一般的效果。
再加上自從天氣寒冷下來之後,黑石部落的首領基本上就沒有睡過多好的覺,如今終於感受到了春天一般的溫暖,睡的非常的沉,所以結果就是當滿頭大汗的黑石部落首領從睡夢之後醒來的時候,背後的許多的皮都已經被燙死了,發白不說,還有燎泡。
感受着來自背上那無處不在的疼痛,再想想要是自己一直這樣沉睡下去的結果,差點就要被弄成鐵板燒的黑石部落首領頓時就憤怒了,嘴裡嗚哩哇啦的吼叫着,先把差點將他給烤熟了的石頭火炕給毀掉,然後對着已經抱着腦袋蹲在地上的樹皮一陣兒的拳打腳踢,在這個過程裡,黑石部落中的一些人也加入了其中,一起對差點將他們的首領給烤熟的樹皮進行毆打。
無數的拳腳落下,真的如同狂風暴雨一般。
如果不是這將近一年來,樹皮沒少遭受到毆打,抗擊打能力有了一個很大的提升,並且還非常有先見之明的提前抱着腦袋蹲在地上,想要在這樣的一番毆打之中活下命來,實在是非常的不容易。
此時的洞內安靜下來,側躺着身子的黑石部落首領,不時會抽兩口涼氣,背後的疼痛讓他沒有多少繼續睡下去的心情。
常年燃燒的火堆散發着光芒,火焰不是跳動一下,晃動着洞穴之內影子。
“呸。”
靠着石壁坐起身子的樹皮,吐出了一口帶血的口水。
在往外吐口水的時候,他還不敢弄太大的動靜,擔心會因此而引起黑石部落首領的注意,從而再被毆打一遍。
坐在這裡的樹皮,怨毒的目光遙遙的看着側躺在火堆旁的黑石部落首領。
此時是晚上,洞穴之內燃起的火光也並不是多麼明亮,而且絕大多數的人已經睡去,沒有人會再來注意到他,所以此時的樹皮可以不加掩飾的將怨毒的目光露出來。
此時的樹皮心裡非常的後悔,早知道會是這樣的話,之前的時候,自己就應該將火燒大一些,直接將這個兇殘的黑石部落首領給燒死!
黑暗可以助長人黑暗的心思,一些白日裡看起來很是陽光的人,獨處在黑暗裡的時候,都會滋生出很多黑暗的心思,更不要說剛剛被這樣狠狠的毆打了一遍、並且和黑石部落還有着這樣深仇大恨的樹皮了。
樹皮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黑石部落的首領,好一陣兒之後,才終於緩緩的往一旁轉移,最終落在了那一堆被火焰燒黑,一些上面還沾着一些泥巴的石頭上面。
自己只要搬起這塊大石頭,對着黑石部落的首領狠狠的一砸,這個殘暴兇惡的傢伙肯定就會死了。
以後他就再也打不成自己了!
樹皮坐在這裡,心裡這樣想着。
隨後又開始回想在今年年初的時候,黑石部落的首領,是如何帶着人將自己部落給攻破,是如何殺死自己部落的人的。
除了這些之外,樹皮還仔細回想了他來到這個部落之後,黑石部落首領,對他的各種毆打。
這樣一回想,樹皮領本就起伏的胸膛,變得更加起伏了起來。
仇恨,給予了他很多的勇氣,晦暗而又安靜的洞穴,將他的這些勇氣,又助長了幾分。
胸膛起伏了好一陣兒之後,渾身疼痛、胸膛跳的如同擂鼓一樣的樹皮嚥下一口帶血的唾沫,用腫脹的手按着身後的石壁,緩慢而又悄無聲息的站了起來。
背後燒了一背燎泡的黑石部落首領,好一會兒都沒有再抽涼氣了,應該是已經睡着了。
坐在火堆旁,負責照料火堆的那個人,這時候也瞌睡的掉頭,整個人坐在那裡,一栽一栽的。
對於站起來的樹皮,並沒有一個人察覺到。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樹皮狠狠的握握拳頭之後,邁着打顫的腿,緩慢的朝着那一堆的石頭走去。
黑石部落對於讓他們發家的黑石武器看的非常的重,一般而言,像樹皮這些人,根本就接觸不到。
而且,在樹皮他們住進了洞穴之後,這些黑石武器,在不用的時候,就被放入了洞穴比較靠後的地方,那裡是不允許樹皮他們過去的。
不僅僅是黑石武器,就連一般被磨尖的木棍狀的武器,以及弓箭這些東西,平日裡都被放在洞穴的深處。
沒有黑石部落首領的命令,一般人不能亂拿,尤其是樹皮等人。
不過,這次黑石部落的首領卻遺忘了一些東西,這些東西就是不久之前被他狠狠的踹毀的鐵板燒式的火炕。
這火炕使用石頭壘砌而成的,踹毀之後,石頭就那樣散落了一地。
緩慢而又悄無聲息走着的樹皮,來到了這堆石頭的跟前,他彎下腰去,雙手抱住了一塊石頭。
在雙手和石頭接觸到的那一刻,他的心跳的更狠了,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一樣,雙腿像是在篩糠,整個人都似乎是被抽取走了大部分的力量,變得沒有力氣起來,只覺得渾身輕飄飄的。
碩大的石頭,還是被樹皮抱得離開了地面一些,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洞裡卻突然有了響動,有人從火堆旁站起起來,這是黑石部落的一個比較核心的人。
“#¥%DER?”
這個顯得有些睡眼惺忪的人,看到了石頭堆旁的樹皮,被嚇了一跳,而後出聲詢問。
他的意思是在問樹皮在做什麼事情。
被嚇到的不僅僅只有他,心跳的如同擂鼓一樣的樹皮,同樣被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剛剛抱離地面的石頭,重新落了回去。
樹皮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在來回徘徊,那就是自己這次要死了!
這還不是最爲要命的,最爲要命的是,隨着這人的出聲詢問,許多已經睡着的人都被驚醒,因爲背後的疼痛,睡覺本就睡的很淺的黑石部落首領,更是直接坐了起來。
“#¥5DY……”
在這樣的情況下,樹皮僵硬的聲音響起,他的意思是他想要去解手,這是在尋在小一些的石頭用來擦屁股。
這樣說着,還順手拿起一小塊沾着土坷垃石頭託在手中。
沒有人想着這個已經被他們馴服的人,真的敢對他們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畢竟以往的時候,他們首領以及他們,也沒少打這個樹皮。
被驚醒的黑石部落首領,衝着站在那裡渾身都在顫抖的樹皮狠狠的罵了幾句之後,讓樹皮去解手,而他自己則顯得很是艱難的側躺下來繼續睡覺。
至於樹皮身子發抖,以及聲音顯得極度不自然的事情,他們中的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不過並沒有怎麼在意。
因爲不久之前樹皮犯下了那樣大的錯誤,被他們的首領給狠狠的打了一頓,出現這樣的事情是很正常的事情。
死裡逃生的樹皮,拿着救了他性命的、沾着土坷垃的石塊,走出了洞穴,來到了冰天雪地裡,被這樣的寒冷一侵襲,他整個身子抖動的更加厲害了……
樹皮從洞外走了進來,堵好洞門之後,抖索着身子回到了他睡覺的地方,用手按着石壁緩緩的躺在,躺在了乾草之上。
隨着時間的推移,洞內再次陷入了安靜之中,一如之前那樣。
樹皮很想再次起來,抱起石頭繼續之前沒有完成的事情,只是心裡想了這麼久,身子卻一直都沒有動彈一下。
他重新回想悲慘的遭遇,想要給自己足夠的勇氣。
這樣一想,樹皮的胸膛很快就激烈起伏了起來,只是每當這樣的情緒醞釀到頂點的時候,剛纔那個人喝問他的那一聲就會突然在腦海裡出現,將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盡皆泄掉。
再等等吧……
現在自己的身子上都是傷,而且部落裡的人也不一定就都睡着了,自己這時候再次行動,不一定就能將這個殘暴的傢伙殺死……
嘗試了幾次也沒有再次站起來的樹皮這樣給自己說着。
這樣的念頭升起之後,他狂跳的心慢慢的平靜了下來,整個人也一下子變得輕鬆了,躺在那裡很快就睡着了……
時光在忙忙碌碌的日子裡悄然而逝,帶走了一些東西也留下了一些東西。
不知不覺間,青雀十年就已經來接近了尾聲。
白雪皚皚、寒風凜冽之中,隨着年關的一日近似一日,青雀部落的衆人心中,都似有着一團火在不斷的燃燒着,越燃越旺。
一代代的圈養下來,越來越懶的野豬,被人按倒在地上,前後蹄子都用繩子牢牢的捆住,穿上棍子擡出豬圈。
側放在一個一米左右的臺子之上,豬頭以及脖子超出臺子的範圍,幾個人牢牢的按住按住不斷掙扎的野豬。
可能是感受到了即將到來落到死亡,野豬在拼命的叫喚着,聲音極其淒厲。
不過再怎麼淒厲也一樣擺脫不了將要被殺死吃肉的命運。
隨之一聲淒厲到極點的慘叫,沾染着一些鮮血的銅刀從豬的脖子那裡拔出,帶着一些氣泡的血飆射到下方陶盆之中。
二師兄在一旁看得直添嘴脣,新鮮的豬血加水放入一些鹽攪拌凝固之後,做成的血豆腐吃起來最是美味。
放在平地的銅鍋上面,放入一些羊油細細的煎了,再配上一些蒜汁,那滋味就別提了!
雞鴨鵝這些東西都遭了殃,許多都被宰殺掉,剝皮或者是用開水燙了拔毛之後,成爲了過年的時候,衆人的食物。
廚房的門口,壓着豆腐匣子被打開,露出了白白嫩嫩方方正正的豆腐。
又掉了一顆牙的巫,拿着一柄細長的銅刀割下一塊冒着熱氣的豆腐,拿在手裡沾着蒜汁吃,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在充滿期待與喜悅的等待裡,新年的腳步一日日的臨近。
所有的期待與準備,都在年夜飯上徹底的展現出來。
酒香、肉香、奶香、菜香……種種香味混合在一起,諸多平日,單單是一種就足以令人無限期待的飯食被擺放在了一起,看着就有種讓人口水長流的衝動。
果酒倒滿了每一個人面前的碗,衆人在韓成的示意下紛紛端着酒碗站起,遙遙舉杯慶祝之後,衆人仰脖將之一飲而盡。
“年夜飯開始!”
隨着韓成的一聲令下,一起喝過酒的衆人拿起筷子,朝着眼前令人垂涎了很久的飯菜夾去。
本來很是歡騰的飯堂,在韓成宣佈開吃之後,忽然就陷入了一種安靜之中。
這是因爲衆人都只顧着往嘴裡送菜,顧不上說話了。
和巫一起坐在上手的韓成,夾起一筷子魚送入口中細細的嚼着,看着這幾百人一起吃飯的壯觀場面,臉上露出了笑容,心裡滿是感慨。
此時的他,又找到了兒時過年時的那種感覺。
這種感覺可以稱之爲年味。
後世的時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於過年韓成就沒有那樣期待了。
可能是因爲長大了,也可能是因爲生活水平提高了,平日裡吃的和過年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
也能是過年的時候回到莊子上,到處都是酒桌牌場。
抽的都是大幾十的煙,說起工資的時候,沒有低於一個月一萬的,一個比一個能掙錢。
也或者是越來越流於形式化的年後串親戚……
這諸多的事情夾雜在一起,導致記憶中的年味,和自己想要的那種年味越來越淡,甚至於根本就是沒有。
對於年的期待,也就變得更低。
不過,這種韓成在後世的時候,越來越感受不到,併爲之遺憾的東西,在如今的青雀部落,韓成再一次的找到了。
或許這也是生活在比較落後的地方,或者是時代的好處吧……
青雀部落的年夜飯是下午時分吃的,豐盛的年夜飯過後,天色基本上也就暗淡了下來。
隨着篝火的燃起,皮鼓的敲響,更爲熱鬧的除夕夜開始了。
女孩愛花,小子愛炮,這句話說的一點都不假。
青雀部落的那些扎着羊角辮的小女孩們,拎着冰凌做成的燈,一個個樂顛顛的跑前跑後。
部落裡的小子們,對此則不怎麼感冒,他們更喜歡做的是將截成一截一截的竹子丟進燃燒的篝火堆裡面,而後捂着耳朵側着身子,滿是興奮之中又帶着一些畏懼的看着燃燒火堆,期待着爆竹炸響的那一刻發出的聲響,與炸出的火星……
冰天雪地之下,這個其餘部落都躲在洞穴裡瑟瑟發抖,期盼着寒冷的日子趕緊離開的夜晚,青雀部落這裡卻是一片歡騰的海洋。
如果有人能夠俯瞰夜空的話,會發現在這個夜晚、在這一片大地之上,一共有兩個地方閃爍着火光,這兩個地方,分別是青雀主部落,和銅山居住區。
或許再等上一些年,這樣的夜晚、這樣的燈火將會變得更多,最終星星點點的佈滿這片大地,就跟佈滿天上的繁星一樣。
這個過程雖然可能會比較緩慢,在途中可能會遇到一些挫折,一些困難,但不管如何,星星之火,總有發展成燎原之勢的那一天……
歡快的日子,總是過的非常快,轉眼間年就已經過去。
說是過去,但從另外一個意義上來說,也並沒有過去,因爲它留在了人們的心裡。
穿着一身新衣的老原始人,斜靠着一堵牆上,呆呆的出神,這兩天,過年時發生的種種事情,都在他的腦海裡來回翻騰。
每回想一次,心裡就會多一次的震撼。
一個年,再一次刷新了老原始人對青雀部落的認知,刷新了他對幸福生活的認知,讓他整個人都如同在雲端一樣。
不僅僅是他,風部落以及鄰風部落的所有的人,都是同樣的感受。
這個年,滿足並大大超越了他們所有對幸福生活的幻想,讓他們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一種生活……
一遍遍的震撼之後,老原始人心中升起了疑惑。
他想不明白,都是部落,爲什麼在青雀部落卻能生活的這樣好,擁有並享受這許許多多的東西。
老原始人說出了他的疑惑,鄰風部落的首領,以及兩個部落其餘的人,在聽了老原始人的疑惑之後,一個個也都變得疑惑了起來,對於老原始人的這個疑惑,他們也覺得想不通。
“是因爲神子!是因爲我們部落有神子,這些都是神子帶來的!”
有青雀部落的老人手聽到了他們的疑惑之後,想都不帶想的,便一臉驕傲的大聲給出了答案。
同時還暗暗鄙薄了一番老原始人他們,這樣淺顯的事情,有什麼值得問的?
是啊,確實是因爲神子,他們以往生活的部落沒有神子,所以他們生活的就非常困苦,如同一直生活在黑暗冰冷寒夜裡,找不到方向,看不到出路。
如今來到了善良的青雀部落,遇到了智慧的神子,他們才終於感受到了光亮,找到了方向。
老原始人他們的這些感受,被素來和他們比較親近的石頭知道了,石頭就將之記載了下來。
經過一代代的流傳之後,這段話被後人進行了概括總結——天不生神子,萬古如長夜!
韓成從這裡走過,聽到了他們之間對話,在爲自己能夠在部落衆人的心裡擁有這樣高的地位而感到欣喜的同時,也緩緩的搖了搖頭。
“部落裡能夠擁有這麼多的東西,能夠超越許多的部落,這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爲我,但更多的,卻是另外一種東西!”
韓成將部落裡的衆人召集起來,大聲對衆人說道。
韓成的話剛一出口,頓時就讓部落裡的人變得迷惑了起來。
這怎麼可能啊?!
部落發生改變,就是從神子到來之後纔開始的。
就是因爲有了神子的領導,自己部落才能夠以令人吃驚的速度,變成如今令人豔羨和吃驚的樣子。
這是自己等人親眼看到,親身經歷的事情,怎麼神子這個時候卻說,他只佔其中一部分,還有更爲重要的一些原因呢?
那比神子更爲重要的原因是什麼?衆人盡皆疑惑。
他們絞盡腦汁的去想,去思索,卻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因爲,在他們的認知裡,神子就是最爲重要,最爲智慧的!
“這種東西是勞動!
通過勞動,我們才能夠擁有這麼多的食物!
通過勞動,我們纔有寬敞明亮的房屋住!
通過勞動,我們才能將我們想要的東西給一一的弄出來!
通過勞動,我們才能夠過上如今這樣的日子!才能過的更好!”
韓成笑着對衆人說道。
這樣的一番話一出口,原本還在爲這個答案而感到疑惑的人,一個個漸漸的也露出來了明悟之色。
仔細的回想一下,部落裡所擁有的這一切,確確實實是通過勞動得來的。
不勞動,部落裡所需要和擁有的這些東西,任何一個都不會憑空出現。
“是因爲勞動,但更多的卻是因爲神子!”
在衆人都在爲韓成說的勞動而議論紛紛,併產生了高度的認同的時候,有反對的聲音響起。
聲音顯得有些蒼老,開口的正是站在一旁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巫。
“我們不怕吃苦,不怕幹活,在神子沒有過來之前,我們也一直都在勞動,爲了讓部落裡的人吃飽肚子,我們許許多多的人,都在努力的尋找着食物。
有些時候,下雨了,天氣冷了還堅持出去尋找食物。
那時候的辛苦,並不比現在少,可還是有很多人,很多時候吃不飽肚子。
神子纔來的那一年,部落裡的果園子被邪惡的騰蛇部落搶走了,我們部落過冬的時候,沒有儲藏夠足夠多的食物,如果不是神子帶着我們砸開冰面,從裡面找到了魚,那一年我們部落裡的許多人都將要餓死!”
少了不少牙齒的巫,手裡拄着用桐油刷過的柺杖,對着衆人大聲的說着,聲音裡充滿了追憶與激動,說到後來,甚至於有淚水從眼角處滑落。
這樣的一番話說出,原本還顯得比較喧鬧的地方,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青雀部落最早的那一批人,都被巫的這一番話,勾起了往日裡的記憶。
是啊,那個時候的他們,過的可真不怎麼樣。
那些後加入青雀部落的人,比如原黃果部落的人、半農部落的人、以及風部落和鄰風部落的人,聽了巫的這一番話才知道,原來如今這樣強大富有的青雀部落,在原先的時候,居然也過的這樣艱難。
原來,他們曾經也被邪惡的騰蛇部落慘害過。
“是神子帶着我們弄到了足夠多的魚,是神子教會了我們怎麼製造陶器,是神子帶着我們製造出來了鹽,是神子教授我們如何進行種地,如何建設房屋圍牆……
是神子教授了我們這些東西之後,我們才能通過勞動,讓部落變得更好,一步步的將部落建設到了今天的樣子!
如果沒有神子,就算是我們再怎麼勤勞,再如何勞動,也不能將部落裡所擁有的這些東西給弄出來,也不可能將部落變成這樣的富裕!”
巫對着衆人大聲的說着,越說情緒越激動,說道後來,嗓子都有些沙啞了。
本就安靜的地方,隨着巫這一番話的說出,變得更加安靜了。
只不過有所不同的是,衆人的情緒都被巫給調動起來了,看着韓成一個個胸膛起伏的厲害。
眼中所蘊含的那些東西,看着就讓人心裡大受感動。
“神子!”
巫轉過身來,朝着韓成恭恭敬敬的施禮,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
“神子!”
其餘人也都學着巫的樣子,向韓成施禮,並恭敬的喊着,比往日裡祭祀的時候,所蘊含的感情更深。
他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裡翻涌的情感,所能做的只能是恭敬的施禮,然後口中叫一聲神子。
韓成站在這裡,聽着巫說的話,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心情起伏的厲害,整個人的胸中,都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完全充滿了一樣。
甚至於都快要通過眼睛流淌出來了。
面對着這樣一羣淳樸,知道感恩的人,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就算是生活在原始社會又怎麼了?
韓成想要宣揚勞動是創造財富根本源泉的活動,經過巫的這番話之後,不知不覺間就有些變了味道,不過衆人還是從中收穫到了許多的東西,包括韓成在內。
事後,韓成仔細回想了這次事情的主要經過,發現他在向部落裡的衆人宣揚勞動是創造財富源泉的時候,忽略了另外一種東西,或者說是一句話。
這句話就是,科技是第一生產力。
巫通過青雀部落的種種變化所進行論證的、向衆人講述的,其實就是科技是第一生產力這些。
因爲從後世而來的韓成,知道許許多多超越這個時代本身水平的東西。
在這樣的角度上,可以將韓成理解爲諸多科技的綜合體。
仔細想想,確實是這個樣子的。
看來再過上一段時間了,自己找到機會了,需要再向部落裡的人,普及一下這方面的知識,漸漸的改變部落裡衆人的意識形態。
勞動的時候不能一味的悶頭猛幹,需要在幹活的途中,發現並解決問題,尋找到更好、更方便的工具或者是方法……
“一座房,兩座房,
青青的瓦,白白的牆。
寬寬的門,大大的窗。
三座房,四座房
房前花果香,屋後樹成行。
那座房子最漂亮?要數我們的大學堂!”
青雀十一年已經到來,春天卻沒有如約而至,白雪覆蓋下的青雀部落,卻已經多出來了幾分活力。
被清掃出來的空地上,帶着一些暖意的陽光灑落,扎着粗細不同麻花辮的婦人們,三三兩兩的坐在這裡,腳邊放着裝針頭線腦的小簸籮,手裡則不停的動作着,通過她們的手,一件件衣服、或者是鞋子之類的東西漸漸成型。
年前的時候加入到青雀部落的風部落和鄰風部落的不少女原始人們,也在一旁跟着學着做這些東西。
之前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的她們,做起來的時候,顯得很生疏,不時會有人被針扎到手。
每當有類似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時候,就會有一些經驗豐富的青雀部落老人手停下手中的活計。
沒有出聲責怪,而是關切的出聲詢問,並講說一些她們當初學習這些時遇到的困難,然後再耐心的做示範,甚至是手把手進行教學……
更多的人,則在休整着農具,等待着冰雪融化,好第一時間進行春耕與春種。
對於神子描繪出來的、在部落裡存在很多糧食窖的糧食,足夠部落三年吃的宏偉場景,部落裡的人都是爲之感到興奮,想要通過自己等人的辛勤勞動,將其實現。
這就是思想教育的好處了,能夠最大程度上的調動人的積極性,讓部落裡的人,勁往一處使。
最爲令人賞心悅目的,就是從青磚大瓦房之內飛出來的整齊的讀書聲了。
作爲青雀部落下一任巫的石頭站在黑灰色的石板前面,用一根細細的棍子,指着石板上寫着的那幾排整齊的粉筆字,課堂內端端正正坐着的那些孩子們,則隨着石頭的指點張大嘴巴,齊聲的朗讀着。
帶着稚氣的整齊的讀書聲,在青雀部落飄蕩着,每當這樣的聲音響起的時候,部落里正在做着事情的人都會下意識的放緩動作,儘量將弄出來的動靜降到最小……
在青雀部落開始煥發活力,爲迎接春天的到來而做準備的時候,身上的傷基本上已經痊癒的樹皮,也再次有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