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我一腳踹開緊鎖的大門,水柔兒渙散的目光恢復了一絲清明,希望的火焰在她心中燃燒,血液在她周身賽跑,無法形容的幸福之門,正朝水柔兒開放。
“啊……”
一具死屍踩上壓着水柔兒腦門的木頭,水柔兒慘叫一聲險些痛暈過去,臉上現出一陣痛苦的痙攣,用一種無力的絕望的眼光看我,呢喃着不知道說些什麼。
“去死!”
怦然大怒的我怒視死屍,奮力投出手中的長槍,一槍刺飛踩着木頭的死屍,眼看水柔兒身後出現二十多具死屍,還有一大堆屍體掉落下來。
“天地無極,炎靈助威,神兵火急令敕!”
我迅速念起咒語,靈符籙出現一刻,一掌打向靈符籙,一股滔天紫色火焰直朝死屍騰飛過去,一眨眼間把行走的二十多具屍體燒成一邊火海。
“走!”
焚燒了二十多具死屍後,我迅速收掌跑到水柔兒這邊,一把抓起壓着她的木頭揭開,剛扶起她的時候,水柔兒滿是灰塵的手緊抓着我衣袖。
在我詫異不解看向她的時候,水柔兒蒼白無血的臉虛弱無比地搖了搖,顫抖着血淋淋的手輕輕搭上我的臉,嘴角滲出一口學血沫。
“不,不會的,不會的……”
當我看清楚水柔兒小腹一塊血紅碎木屑,我突然內心的深處,洶涌起一陣窒息般痠痛波濤,幾乎忍不住要放聲哭出來,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不二,媽,媽媽,對,對不,起,咳咳咳……”
“什麼?!你,你說什麼?!”
水柔兒眼淚在眼眶裡還沒來得及幹,緊接着又瀰漫滲透靈魂的淚光,帶着無盡悔恨與不甘,斷斷續續說着我整個人爲之一顫的話。
我整個人驚呆了,心卜地一下狂跳,就像爆裂了似的再也不動,喉間是火辣辣地,好像涌進了一大把辣椒,好像失音了一般,既說不出話,也沒有力量!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突然耳朵裡嗡了一聲,如同被尖針刺了一下,更不敢相信眼前的水柔兒,她是我媽媽?怎,怎麼可能?
“不,不,不……”
當水柔兒顫抖着血淋淋的手,從脖子處拿出我記憶最深刻的八卦母吊墜一刻,我崩潰地拼命地搖頭,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更不敢相信眼前的水柔兒,就是我媽媽!
八卦母吊墜和陰陽吊墜是一體的,我通過爺爺那裡得知,我媽媽在狠心離去的時候,就扳成兩個,把威力最大的陰陽吊墜給我!
“不,二,媽,媽媽對,對,不起你,沒,沒盡到…”
“不,不要說了,我知道,我知道……”
水柔兒飽含懺悔與悔恨,心中的悲苦,不斷地涌出來,涌出來,眼裡蒙上一層淚花,斷斷續續地說着悔恨不已的話。
我緊緊地抱着日思夜想的媽媽,潮溼的眼淚劃過我的臉頰,一粒又一粒地從我眼眶裡掉落出來,我不願擦乾,也不願停止哭泣。
此時此刻我怎能不難過,又怎麼能不傷心?恨她?我又該如何恨?或許我欺騙的了自己,可永遠欺騙不了自己的心!
多少日夜裡,我曾幾何時祈禱着老天,能夠讓我再見到父母一面,哪怕是一面也好,原本我以爲只是奢侈的夢,沒想到夢還真實現了,只是實現的太不完美了!
“能,能,再見,見到你,媽,媽媽心滿……”
“柔兒?!”
水柔兒帶着淒涼的笑容,說着我痛心疾首的話,起初她那回光返照的雙眼,漸漸地變成了黯淡的鐵灰色,慢慢地渙散消失,眼淚水也不滴了……
金冥氣籲喘喘從門外闖進來的時候,水柔兒渙散的雙眼慢慢地閉上,血淋淋的手輕輕地從我身上滑落,直接在我獸皮衣上劃出一道血痕。
“不!!!!”
窒息般傷痛蔓延我全身,最後眼淚不能遏止地往外洶涌,我揚起頭滿腔不甘地怒吼一聲,發出一陣低沉的、像山谷裡的迴音一樣的悲鳴聲。
“醒來,你快醒來,你還沒有盡到媽媽的責任,怎麼可以就這麼狠心離去?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
我緊緊地抱着逐漸冰涼的母親屍體,淚水模糊了我雙眼,不管我怎麼搖晃,怎麼呼喚,怎麼吶喊,都沒有辦法喚醒閉上眼帶着解脫笑容的母親。
滿腹窒息悲痛的我,心口上有一把鋒利無情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剮着,全身無力地搖晃着,吶喊着老天的不公,既然要我與母親團聚,爲何還要剝奪走這一切?
噗通……
金冥整個人失魂落魄地跪坐到地面,不敢相信眼前一切,更不願意相信這一切事實,雙手緊抱着頭嗚咽着哭出聲。
記憶一下子像閃電一樣,迅速地從金冥的腦海裡掠過,同時喚醒了十分猛烈和尖銳的痛苦,就像已經結疤的創口又被燒紅的烙鐵燙傷一樣。
“啊……”
金冥突然慘叫一聲,一個死屍出現他身後,一口咬向他的脖子,死屍一把扯下金冥脖子的肉塊,一股血箭從他脖子飛濺出來。
我從母親的死悲痛之中清醒過來,猛然轉過頭一刻,只見金冥心口穿出一隻血淋淋的手,金冥帶着淒涼與不甘的笑容朝我笑了。
“不二,爸,爸爸對,對不起你,不該……”
哧……
金冥帶着淒厲的笑容朝我笑了笑,緊接着插在他心口血淋淋的手猛然抽回去,夾帶着他心臟一起被拉出體外,另外一個死屍抓着金冥跳動的心臟塞進嘴裡。
我整個人崩潰到要暈眩,已經哭不出聲的雙眼,淚水再一次模糊打溼我的雙眼,我想要叫喊,可喉結好像有什麼卡住一樣,怎麼也喊不出聲來!
“不,不……”
金冥倒下一刻,我一口血噴出來,坍塌一半的木屋,經不住源源不斷的屍雨下落,最終把搖搖欲墜的木屋砸癱,倒塌的木頭一股腦朝我砸來。
我倒地被木堆掩埋一刻,親眼目睹到記憶復甦變成我父親的金冥,同樣無力地倒在地上,我整個人陷入一片絕望的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