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死啦死啦,好久不見!”
賀新上前給了老段一個大大的擁抱。
“呃,賀老師,還沒有機會當面恭喜你呢!”
段憶虹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想想也是,差不多八九年前,在小飯館裡認識的那位青蔥少年,如今赫然已經讓自己仰視。
當年人家就已經拿到了柏林最佳新人,如今更是加冕了柏林影帝,想想自己在這一行打拼了十幾年,一向自詡是演技派,可至今拿不出任何有分量的獎項。
“哎,我說老段,你非得讓我叫你一聲段……憶虹老師,是伐?”
賀新一聽對方稱呼自己賀老師就不樂意了,故意將憶虹兩個字拖着長音。
老段只得一臉無奈道:“好了,好了,不跟你鬧了。”
說起來這傢伙如今也已經結婚成家了,所謂“憶虹”可能早已成爲一份美好的情感埋藏在心裡。
“家寧姐,辛苦啊!”
跟當年鬼馬精靈的哈妹相比,如今三十出頭的薛家寧,歲月已然明顯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雖然今天是劇組全體演員第一次集結,但她卻是最早進組的,而且已經完成了在福州的取景拍攝任務。
三盛地產在福州有個新開盤的樓盤項目,薛家寧飾演的靳小令的家就在那個樓盤取景,也是戲裡的植入廣告之一。
“大影帝,總算見到你人了,上回去你家就沒見到你人影。”薛家寧還是跟以前一樣,眉眼笑彎彎的跟他打招呼。
“不好意思,那天正好不巧……”
說着,正好見導演劉姜帶着一個人走過來,他忙道:“要怪你得怪劉導,就是他那天硬拉着我談事情。”
“賀老師,怪我什麼?”劉姜沒聽清。
“哦,劉導,沒事,我跟賀老師開玩笑呢。”薛家寧忙笑呵呵道。
“賀老師,這位就是我的師弟張鬆文,他有個表演工作室,這次幫了我們不少忙。”劉姜跟賀新介紹身邊這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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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意》這部戲賀新除了參與敲定幾個主要角色,其他的一些配角、龍套之類都是劉姜在張羅。之前他跟賀新提起過,找了一家表演工作室,把活包給了對方,說難聽點就是高級的羣頭。
而這家表演工作室的老闆是劉姜北電的一個師弟,曾經在北電當過老師,就是跟祖鋒當年的情況類似,都是沒有編制的臨時代課老師。後來成立了表演工作室,經常爲一些小明星或者來報考中戲、北電之類的考生做表演方面的培訓和指導。
“張老師,感謝感謝,這次真是麻煩你了。”賀新很客氣的跟他握手。
“不敢當,賀老師,您叫我鬆文就行!說到感謝,是我應該感謝您和我師哥纔是,謝謝給我這次能跟您還有段老師、薛老師一起合作的機會。”張鬆文姿態擺的很低,而且還挺會說話。
賀新跟他是第一次見面,第一個反應就是這人看起來有點眼熟,但長相實在太普通了,就是那種扔在人堆裡毫不起眼。這種人可能作爲地下工作者很合適,但做演員就相當吃虧,因爲長相沒有辨識度,很難讓人留有印象。
直到兩人握完手,賀新才突然想起來:“張老師,你演過樓導的《春風沉醉的夜晚》吧?”
張鬆文搓着手略顯羞澀道:“對,我在裡面演一個工廠老闆。”
這部片子就是樓燁前兩年拍的那部gay片,一開始還向他發出了邀請,當時賀新以沒有檔期爲藉口推脫了,主要是不想再重複類似的角色。
這部片子去年入圍了戛納,並且拿到了最佳編劇獎。
說到這部電影,黃宣也有出演,小夥第一次出演樓燁的電影很興奮,準備了很長時間,也在劇組拍攝了兩個月,結果成片出來的時候,居然別樓燁那個任性的傢伙剪的只剩下一個背影。小夥被這件事打擊的不輕,都差點抑鬱了。
樓燁還在禁導期,這部邊緣題材的電影自然不能在內地上映,賀新看過碟,是一部很樓燁的電影,比如說《蘇州河》跳橋了,《頤和園》跳樓了,《春醉》割腕了……
而就一部描繪同性這種邊緣題材的電影來說,儘管鏡頭和演員的表演都很花哨,但是總感覺過於有些刻意了,不象《藍宇》那麼走心。
說實話,其實生活中的同志你光從外表舉止不一定就能看出來,絕大部分表現的跟正常人無疑,他們甚至刻意會規避一些過孃的談吐舉止。
說實話,直到看過《春醉》之後,賀新才慢慢理解爲什麼自己每次去歐洲,歐洲的觀衆對他飾演的藍宇念念不忘,大概就是因爲藍宇在生活中就是一個正常人,只有他跟捍東在一起的時候纔會迸發出那種炙熱的愛。可能也正是因爲這種才讓人從內心產生共鳴,而不是表面化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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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鬆文在這部電影裡飾演的工廠老闆的角色,戲份不多,不過現在回想起來,他在裡面的表演還是相當精確的。
沒錯,不是那種所謂的演技炸裂,表演的精細、準確往往是最難的,這需要演員充分理解人物,並且要做大量的準備工作,去不斷的體驗人物,才能達到這種程度。
賀新一直覺得自己在《鋼的琴》中飾演的陳桂林在技術方面發揮的並不是最好的,但是他卻憑藉這個角色拿到了柏林影帝,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源自他和角色之前的契合度很高,非常準確。
看來這個張鬆文手裡還是有點活的,他心裡暗暗收回了一開始對眼前這個長相平平無奇的男子的輕視。
“人都到齊了吧,哦,蔣琴琴到了沒有?”
今天是演員來劇組報到的日子,所有主創將在這家北電附近的四星級賓館進行爲期一個星期的劇本圍讀,包括試妝等各項開機前的準備工作。
“哦,剛纔已經聯繫過了,蔣老師已經在路上,馬上就到。”劉姜的導演助理忙回答道。
工作人員忙着給各位發放房卡,先各自到房間休息,一個小時候在賓館二樓的會議室集中開會。
賀新沒要房間,這段時間哪怕自己再忙,他每天都要堅持回家。
老段、薛家寧紛紛上樓,留下賀新和劉姜,還有執行製片人呂瀟三人站在賓館大堂的一角商量事情。
“準備工作還有什麼問題麼?”
“辦公室的景已經搭的差不多了,目前還有唐微微家的景還正在加班加點,可能還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我願意》的主場景就是CBD的辦公室和唐微微位於團結湖小區的家裡的場景。
當然劇組不可能真的去CBD和團結湖小區實地拍攝,都是在三盛地產新開發的大樓裡現場搭的景。這方面的工作都是小呂子配合美術設計和置景兩個部門在負責。
小呂子把自己負責的那一塊彙報了一大通,劉姜接着道:“銜接方面這一塊沒問題,我打算先拍外景,然後是辦公室的場景,唐微微家裡的戲份放到最後。”
“沒問題就好,還有月底到五一這段時間我要請假十天左右的時間。”賀新道。
他不光是這部戲的男一號,更是出品人和監製。另外還有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就是老婆懷孕,而已經完成的《杜拉拉》即將要上映。之前就因爲這個問題幾家投資方包括陳可欣方面就進行了多次探討,最後還是決定在五一檔上映。
而程好現在這個情況,賀新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哪肯同意讓她到處去宣傳,無奈之下只能他親自出馬。就算如此,程好還得接受好幾個訪談欄目,另外京城、上海這兩個最大的白領聚集地和票倉城市必須要露露面,這是賀新據理力爭和多方妥協的結果。
“我這邊都已經做好計劃了。”劉姜忙道。
“好,劉哥,辛苦你了。”賀新拍拍他的肩膀歉意道。
此時他透過大堂的落地窗正好看到一輛黑色的奔馳保姆車緩緩地開進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意,跟背對着兩人道:“我們的女主角來了,一起去迎迎吧!”
奔馳保姆車直接開到賓館門口,門童上前拉開車門,蔣琴琴那位戴眼鏡的助理先從車上下來,此時三人也正好走到門口。
當披着一頭大波浪長髮,戴着墨鏡,烈焰紅脣、一身時髦打扮的蔣琴琴從車上下來的身後,走在最前頭的賀新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
說實話,以前一直看慣了蔣琴琴馬尾、清湯掛麪的小白花打扮,乍一看到今天形象大變,他還真有點不太適應。
“嚯,這麼大陣勢啊,我可不敢當!”蔣琴琴看到三人走過來迎接,先是很驚訝,繼而笑呵呵道。
說着,摘下鼻樑上的墨鏡。
此時不光賀新一人,就連身邊的劉姜和小呂子都感覺眼前一亮,黑色的眼影,粗黑上挑的眉毛,配合她嘴脣上大紅的脣膏,印象中那個溫婉柔情的蔣琴琴瞬間給人一種凌厲冷豔的感覺。
“劉導,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沒晚,沒晚,正好。”劉姜笑着跟她握了握手。
“哇,琴琴姐,要是走在大街上,我絕對不敢認。”小呂子一臉誇張道。
應該說賀新認識蔣琴琴有多久,他就有多久,早已是老熟人。這貨說話的同時,還偷偷瞄了一眼自家老闆。
有些事情就算做的再隱秘,很難瞞得了身邊的人,比如蔣琴琴的那位戴眼鏡的助理,此時的目光也偷偷在自家老闆跟賀新的臉上掃來掃去。
“哼,小呂子,結婚這麼大事,你居然也不跟我打聲招呼,是不是看不上姐姐的紅包啊?”蔣琴琴朝呂瀟哼道。
她的助理也在一旁幫腔:“就是,呂大經理現在眼界高了昂,不是什麼人都能放在眼裡的。”
小呂子忙道:“喲,兩位姐姐,千萬別嚇我。哎呀,我都沒辦儀式呢,就是領了個證。這樣,等有時間我一定請二位姐姐吃飯,成不?”
“那就看你的表現唄!”眼鏡助理哼了一聲。
“好,我一定好好表現。”小呂子點頭哈腰,說着忙狗腿的上前幫忙推行李。
蔣琴琴這會兒才走到賀新面前,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抿嘴一笑道:“賀老師,生日快樂!”
他捏住對方的小手,笑道:“你有沒有誠意啊,我生日都過了好幾天了。”
她撩了一下大波浪的長髮,衝他眨眨眼睛道:“不好意思啊,前段時間太忙了,一不留神給忘了。”
她如今片約不斷,這會兒也是剛剛結束一部電視劇的拍攝。
說着,又道:“對了,好好怎麼樣了?我都還沒時間去看她呢。”
“挺好的,能吃能睡,一直在家休息呢。”
“恭喜啊,馬上就要當爸爸了。”
“謝謝!”
聽到爸爸這個詞彙,這貨頓時眉開眼笑,還指了指蔣琴琴的這身打扮,笑道:“換造型了,挺好的,看起來更像唐微微了。”
蔣琴琴卻嘆了口氣:“沒辦法,老了,不打扮不行了。我可比劇本里唐微微這個三十三歲的剩女還要大兩歲呢。”
“呃……”
從認識她到現在,對方一直是一個人,他難免有些訕訕道:“你家裡現在不催你了?”
“怎麼不催?但沒能遇上象楊年華這樣的隱形富豪追我,我也沒辦法呀!”
“……”
賀新後悔提到這個話題,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左右看看,劉姜、小呂子,還有她那個眼鏡助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大堂裡有幾個旅客可能認出他們了,居然舉着手機在那兒拍照。
他忙道:“走吧,我送你上樓。”
蔣琴琴也看到了,趕緊戴上墨鏡,跟着賀新往電梯的方向走,直到關上電梯的門才稍稍鬆了口氣。
“你最近挺好的吧?”
“挺好的,忙忙碌碌的。就是很少有機會出去旅遊了,還是上次跟好好一起在泰國轉了一圈,這一晃都已經快半年了。哦,對了,好好的那部電影快上映了吧?”
“嗯,五一上映。”
“那她大着肚子怎麼跑宣傳?”
“我代她跑唄。”賀新笑道。
說着,就見蔣琴琴仰頭看着自己,能看見她上翹的嘴角,卻看不見大墨鏡後面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