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萬歐元!”
“六十萬歐元!”
“哦,這個價格太高了!賀,你要知道這只是一部小衆題材。”
“杜特龍先生,您應該很清楚,《綠草地》的成本要遠遠高於《香火》,至於您說的小衆,我可不這麼認爲,至少在這裡是很受觀衆歡迎的。”
“四十二萬歐元!賀,這是在我的權力範圍內能夠出到最高的價錢,希望你能夠理解。”杜特龍一臉誠懇道。
“理解?我當然理解!”
賀新無奈地朝小豆丁看了一眼,他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而且上次賣《香火》的時候,雖然三十五萬歐元這個價錢很喜人,但事後想想他還是覺得自己賣的有點虧,哪怕再爭取個一兩萬歐元也行呀!所以這次他就打算踏踏實實做個工具人,談判賣片事宜一律由小豆丁和小宋負責。
抻了兩天後,杜特龍果然主動找上門來,只不過經過兩次談判,價格始終沒談攏。這不,今天一大早,杜特龍居然來堵他的門。
不得不說,這個老外真的很雞賊,他知道賀新是老闆,同時介於上次的經驗,他還是舉得賀新比較好說話,畢竟藝術家嘛!
其實四十二萬歐元對於賀新來說這個價格已經相當不錯了,近年來隨着歐元不斷走強,跟人民幣的匯率達到了1:11,也就是說四十二萬歐元已經達到了四百六十萬,這已經是《綠草地》成本的兩倍還要多。
但是鑑於外界對電影的好評,以及片商的購片意向,小豆丁和小宋把最低目標從三十萬歐元提高了四十五萬,既然杜特龍主動找上門來,又把這個目標提高到五十萬歐元。
現在雙方心裡都明白,對方有買和賣的誠意,無非就是在價格方面一個漫天要價,另一個則是就地還錢罷了。
“說實話,杜特龍先生,此時我更願意跟您一起喝喝咖啡聊聊電影,至於生意……我想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吧!”賀新雙手一攤道。
“賀,你別開玩笑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咖啡,你喜歡的中國茶!”杜特龍指了指賀新面前杯子裡的茶哈哈笑道。
他自認說了一個笑話,但是看看賀新和旁邊翻譯的小豆丁以及旁邊的小宋反應都很淡然,不免有些尷尬的捏了捏他那大鼻子,坦誠道:“好吧,我說的這個四十二萬歐元確實是我的最高權限,我沒有說謊。但你們應該相信我的誠意,要給我一個有誠意的價格,這樣我也好向公司爭取。”
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後小豆丁抿了抿嘴報出一個價格道:“五十八萬歐元!”
“what?”
杜特龍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敢情費了半天的口舌,對方纔降下來兩萬歐元。
“好了!好了!”
賀新忙打圓場,繼而認真道:“五十五萬歐元,這是我們的底價。”
杜特龍同樣認真地看了他一眼,最後無奈地站起來道:“好吧,賀,我會努力向公司爭取的。”
賀新也站起來跟他握手道:“不過您最好快點,如果沒有什麼意外情況的話,我們打算十八日回國。”
“OK!”
送走了杜特龍,小豆丁就哼哼道:“這個老外一看就不老實,他堂堂MK2的副總裁,居然沒有權力決定幾十萬歐元的事?鬼才信呢!”
小宋倒是一臉正常道:“談生意嘛,說白了就是一個討價還價的過程。”
說着,還特意提醒道:“賀老闆、胡總,我覺得我們現在依舊要和其他片商保持接觸,畢竟合同沒簽,啥都不算數。”
“沒錯,宋哥說的有道理。”賀新點頭道。
小豆丁卻瞥了他一眼,冷哼道:“這個是當然的事情,還用得着你提醒啊!”
咦,好象小豆丁跟宋哥說話越來越不客氣,賀新看了看小宋,發現對方居然絲毫不生氣,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這什麼情況?
不過賣片的事終於有了着落,甚至還能賣個不錯的價格,倒是讓賀新心情非常舒暢,這次來柏林總算是超額完成了任務。
想想要是真的能賣五十萬歐元,按照工作室四成的佔比,就能分到二百萬出頭,這還不算國內票房的分成。總之一句話,下半年《石頭》的錢有着落了。
……
“姐!顧導!”
賀新笑呵呵地跟蔣文麗擁抱了一下,接着跟顧常衛握了握手,還不免驚奇道:“顧導,我還以爲你來不了呢,後來東西怎麼找到的呀?”
“嚯,這事你也知道了呀?”
顧常衛一臉不好意思道:“主要是前段時間太忙,這機票和護照送過來的時候,我就這麼隨後一放,後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放在哪裡了。就大前天,我都做好了不能來的準備了,結果那天我和文麗開車回家,文麗看到後座上還有我的一頂帽子,還說這帽子是我最喜歡的,放在車上小心被人坐塌咯,就這麼隨手一拿,卻發現機票和護照好好端端就在帽子底下。你說之前我在車裡都找了N遍,就是沒想到把帽子拿起來看看。”
說到最後連他自己都笑了。
賀新也不由笑道:“這麼離奇的事情您都能碰上,這絕對是好兆頭,《孔雀》這次肯定能獲獎!”
“喲,借您吉言!”
顧常衛一行是十五日晚上到的柏林,同行的除了蔣文麗,還有《孔雀》中的三姐弟,張婧初、馮立和呂津來。
下榻在組委會官方指定的賓館,賀新今天一早應付完杜特龍之後,便匆匆趕來拜訪。
此時張師姐穿着白色的高領毛衣、純白的長款收腰羽絨服、素顏、長髮披肩,依然人淡如菊,正站在導演夫婦身後,笑眯眯地看着他。
“張師姐!”
賀新走過去笑着跟她抱了抱。
合作了兩部戲,兩人現在也算是老相識了。
而馮立和呂津來兩人因爲第一次到國外參加如此盛大的電影節,表情難免有些拘束,大家握了握手,客氣地寒暄了幾句。
《孔雀》劇組因爲來的比較晚,行程比較匆忙,今天忙着報到布展,明天也就是十七日中午新聞發佈會,晚上參加由主辦方舉辦的歡迎宴會,十八日電影首映。
可能也就今天能夠擠得出一點時間,張師姐主動道:“小賀,你在這邊算常客了,一會陪我出去逛逛唄!”
“美麗的女士,非常願意爲您效勞!”賀新笑着應道。
接着又跟蔣文麗道:“姐,你也一塊兒去吧!”
“我是真想去,可惜事情太多實在走不開,你們去玩吧,玩的開心點昂!”
雖說蔣文麗掩飾的很好,但賀新依稀還是能感覺到蔣文麗似乎並不感冒。
哦,想起來了,至少賀新在客串的那段時間,感覺兩人的關係還是挺正常的。
但怎麼說呢,這種事在劇組還是挺常見,導演和演員通常都比較感性,尤其是女演員有時要充分體會導演的意圖,而導演又通常壓力很大。
這是不是一種好的疏導和體會的手段,同時也是對電影負責的婊現呢?
還真不好說!
逛逛無非就是電影宮、波茨坦廣場,以及最熱鬧的褲襠大街。
張師姐的英語很好,加之大部分德國人都會說英語,基本上沒有語言障礙。不過張師姐對逛街購物似乎並不太熱衷,更願意在電影宮周邊瀏覽電影海報,同時跟賀新打聽電影節開幕至今的各種小道消息。
聯想到之前柏林電影節公佈入圍主競賽名單之後,國內媒體一直在熱炒她角逐影后之類的新聞,看來咱們的張師姐這次來到柏林心氣很高啊!
正好兩人路過入圍的德國本土電影《索菲.斯庫勒爾》的電影海報時,指着海報上女主角的照片笑道:“這位可能是你目前遇到的最大也是唯一的勁敵。”
看過這部片子,對電影中這位叫茱莉婭.耶特斯的德國年輕女演員的表演印象非常深刻。而且媒體也對這位本土演員讚譽一片,認爲是本屆電影節最熱門的影后人選。
張婧初停下腳步,很認真地端詳了一番,繼而笑道:“她長的很象桑德麗娜.博耐爾!”
桑德里娜.博納爾,威尼斯影后,法國著名文藝女神。
這年頭喜歡法國新浪潮電影是一種逼格的體現,比如周訊的偶像就是另一位法國女演員伊麗莎白.於佩爾。但對於賀新來說,他還是喜歡蘇菲瑪索,無他,就是漂亮!
中午,賀新請客,兩人在他平時經常光顧的位於波茨坦廣場附近的那家酸菜燉肘子做的非常不錯的小館子吃了午餐。
“下午我請你看電影吧?”
午餐過後,張婧初拿着一張電影節的排片表看着道。
“好啊,今天有什麼電影上映?”
“嗯,《指控》!一部丹麥電影,也是入圍主競賽單元的作品。”
“行!”
電影節期間每天都有七八部到十部電影上映,今天賀新原本想去看好萊塢的冒險喜劇《水中生活》,因爲這部片子的女主角是他最喜歡的凱特.布蘭切特,大名鼎鼎的“凱特大魔王”。
只是這部片子入圍的僅僅是展映單元。
一般第一次來參加電影節的,往往更加關注入圍主競賽單元的電影。其實說實話,參加了這麼次的電影節,賀新早已有經驗,真正好看的還是非競賽單元的電影,因爲那些電影更有趣味性,而不象競賽單元的電影那麼高冷。
兩個小時後,當兩人走出電影院時,相對無語。
真的是很尷尬,誰也沒想到這部入圍主競賽單元的丹麥電影竟然是講述一個男子的故事。
看的時候,張婧初在旁邊幫他小聲翻譯英文字幕都有些語無倫次。
故事情節大致就是一個富裕的中產家庭,父親是游泳教練,母親是秘書,而十四歲正值青春期的女兒卻很叛逆,跟父母關係非常緊張。
在一次和學校心理醫生的談話中,女兒透露了一個將改變全家命運的驚人秘密:從三四年前開始,父親有不正常的性關係。
這一情況立刻引起當局高度重視,他們安排女兒離開家庭,父親被羈押並面臨嚴厲的指控。
母親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壓力,儘管所有的親人朋友都用異樣的眼光注視他們,但她卻始終相信丈夫,支持丈夫,直到後者最後被無罪釋放。
幾個月過去了,這對父母再一次見到女兒,能夠有機會面對發生的一切做出解釋,進行家庭和解。
怎麼說呢?
一個很西方的,關於愛跟和解的故事,但對於含蓄的東方人而言,這種禁忌總會讓人很尷尬,尤其是兩個年輕男女一起看這種電影。
好象丹麥這個北歐小國好象特別青睞這種題材的電影,賀新隱約記得上輩子他在網上看過一部叫《狩獵》的丹麥電影也是講這個的,因爲尷尬和劇情沉悶,他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
本屆柏林電影節,似乎無時無刻不在放大“性”這個主題,居然着重體現在華語電影上。
比如入圍非競賽單元,由日本女星鬆阪慶子、韓國變性藝人河莉秀以及香港豔星章小惠主演的香港電影《桃色》,一經上映,尺度之大,被媒體稱之爲就是一場“人妖秀”。
而昨天剛剛首映的另一部入圍主競賽單元的華語電影《天邊一朵雲》,看着名字非常文藝非常美,但看到一半,賀新和寧皓兩個幾乎是夾着雙腿從中途退場。
這部歌舞片尺度大到簡直就是真槍實彈。
看着寧皓臉上新近冒出來幾粒紅彤彤的青春痘,他真的考慮要不要幫浩子介紹一下柏林真正的“褲襠”大街,畢竟這次娜姐沒有跟來。
更誇張的是,在首映過後的發佈會上,面對媒體對電影尺度的質疑,蔡明亮居然坦言自己拍的就是A片!
再加上那位好萊塢的三流華裔豔星評委,頻頻以大膽的着裝在各種紅毯上亮相,還在訪談節目中大談什麼……
還是那句話:無“性”不電影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