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
電視實在很無聊,約莫等了半個小時,賀新終於忍不住撥通了女朋友的電話。
“呃,你回來了?”
女朋友那邊的背景聲很嘈雜。
“回來了,下午剛到家。打擾你拍戲了吧?”
“沒有,今天是我生日嘛,導演給我放了一天假,我跟小青正逛街呢!”
說着,程好在電話裡嘻嘻笑道:“你現在纔打電話過來,剛纔小青還在說這次你又要準備什麼驚喜呢?”
賀新知道這是女朋友委婉的表達不滿,略顯尷尬道:“這個……嗯,這次實在抱歉啊,我……”
“行了,別解釋了,我知道你工作忙,這次連金馬獎都沒空去參加。”
找一個理性、豁達的女朋友的好處就在於她雖然偶爾也會發發小脾氣,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很講道理很包容,不會動不動就跟你無理取鬧。
接着,他又聽女朋友在電話中道:“對了,我聽若英姐說這次灣灣那邊的媒體對你缺席這次金馬獎四十大慶很有意見,都說你是忘恩負義!”
“呃……”
說實話,他對金馬獎一直是心存感激的,畢竟相比冷門的柏林最佳新人,金馬影帝這個頭銜實實在在把他在圈內捧紅,只是這次實在是分身乏術。
“算了,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唄!”賀新還是感嘆一聲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畢竟是自己理虧在先。
“若英姐也是這麼跟我說的,她說島內的八卦媒體有的時間真的很討厭,他們最喜歡用那些誇張的、極端的報道來吸引眼球,你也別當回事。”
程好安慰他一句,繼而話鋒一轉道:“這次體驗生活感覺怎麼樣?”
“感觸頗多啊!”賀新長嘆一聲道,“真正的警察跟我以前在影視劇裡看到的和自己想象的那種警察形象根本就是兩回事,要不是這次能有機會深入一線去體驗生活,我肯定會演岔!”
“有這麼誇張嗎?”
話雖這麼說,其實電話那頭的程好還是很羨慕自己的男朋友。
自從加盟老吳的公司之後,別看自己片約不斷,一部戲接着一部戲,如今還以《粉紅女郎》爆紅,享受來自四面八方的掌聲和讚譽。
最明顯的是這次加盟《雙響炮》劇組,一樣的導演,一樣的製作團隊,兩年前拍《粉紅女郎》時自己不過就是個新人,而如今完全是大腕了,在劇組的待遇、地位都十分超脫。自己完全是代替了拍《粉紅女郎》時劉若瑛在劇組的地位。
但這一切彷彿離自己當初對錶演理解好象越來越遠了,也不再像當初剛進人藝那會,會爲一個只有幾句臺詞的小角色會潛心鑽研,更多的是拿起劇本就演,好象表演成了一種模式化的工作。
“還有更誇張的呢!我跟你說件事啊,我這次體驗生活跟的是一個當地分局大案隊的副隊長,他很喜歡我演的劉華強,還說我演的特別好,沒事咱們兩人就在一塊兒聊天,有一次我們聊着聊着,他突然不說話,你猜怎麼着?他突然想起了前兩天剛剛發生的一起殺人案的線索,而且後來就是憑藉這條他突然想起來的線索抓到了那個殺人犯。
當時我就覺得這事特別神奇,當時我們聊的都是風馬不相關的事情,他怎麼腦子裡居然還想着案子?就好像精神分裂一樣,腦子的一半跟你在嘻嘻哈哈的,可另一方始終在思考案子,生活狀態實在是與衆不同!”賀新津津有味道。
只是他說的這些程好都不能理解,或者說都不感興趣,她只感興趣男朋友的事情,道:“說說你唄,你在這半個月都幹了什麼?連個電話都沒有,我得好好審問審問!”
“這半個月我都住在他們大案隊的宿舍,就把自己當成一個實習警察,每天都跟着那幫子刑警查案子,觀察他們的日常生活。對了,別說你審問了,我可是正經審問犯人來着。”
賀新當然不會告訴女朋友自己親歷抓捕現場那種驚險的事情,而且想到自己當時雙腿發抖差點走不動道的糗事,都不好意思說出來,他只是撿一些有趣的事講。
比如那名年僅21歲的殺人嫌疑犯到案後,他也經歷了審訊工作,還審出了這名嫌疑犯的部分罪行,當時他還很得意。結果人家刑警出馬,三下五除二,那名嫌疑人啥都撂了,可人家從審訊室出來,一臉正常,跟平時喝水吃飯沒啥兩樣,當時就讓他汗顏不已。
“唉,其實現在都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我就應該多花點時間體驗生活,半個月的時間根本就不夠。明天就要開機了,我這心裡反倒是有些打鼓,這瞭解越多吧,就越擔心自己演不好。”
賀新發表了一番感嘆之後,才笑着問女朋友,在富士山腳下的尼姑庵裡待了將近一個月有什麼感想。
“其實除了一開始有些不習慣,後來就當是減肥嘍!就是胡冰,長的又高又帥,每次回到庵裡,都會成爲那些師傅們關注的焦點,嚇得他躲在房間裡都不敢出門,真是笑死了!”
女朋友在電話裡咯咯咯笑了一通之後,道:“好了,不跟你聊了,我得趕緊回去,導演說了今天會提前收工,然後大家一起幫我慶生。”
“好吧!”
賀新感到很遺憾,加上今年,已經連續兩年了。去年女朋友生日的時候還在雲南拍《天龍八部》,也是在劇組過的。演員職業的特殊性,註定他們不能象普通情侶一樣,每年都能在一起慶祝生日。
但他臨了還是很認真道:“好好,等明年吧,明年我一定陪你過生日!”
“好啊,說話算數?”
“嗯,一定算數!”
……
“臥槽,說好了演個警察,怎麼又變成劉華強了?”
賀新看着鏡子中自己又是小平頭的新造型,心裡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其實生活中的警察很少有這種髮型的,更多是那種三七開或者中分的主流髮型。賀新一開始也是反對這種造型,畢竟他演的劉華強太過深入人心,他想換一種比較正常更貼近普通警察的造型。
而導演郭靖予卻認爲,陳飛在這部戲就是一個另類的警察,他是這個城市的英雄,在外表上要體現出人物的張揚和彪悍。
但同時這個人物也有他脆弱的一面,在面對黑勢力孤軍奮戰的時候,他心理上是弱的;他在戰爭年代受過傷,頭裡有彈片,彈片會讓他頭痛,這個時候他的生理上也是弱的。這強和弱之間要形成鮮明的反差,更有利於人物的塑造。
當然以上都是套話,最重要的是觀衆更熟悉他這種劉華強式的造型!
然後服裝上也沒啥新意,基本延續了《征服》中劉華強的黑色一系列,這倒不是讓觀衆更熟悉,冬天,中年男人,這兩個元素就決定了服裝的主色調就是灰、藍、黑三種,黑色則更加鮮明。
黑色的高領毛衣,黑色的長褲,黑色的制式大頭皮鞋,還有一件黑色的中長款皮夾克。
“哎,這皮衣不錯啊!”
這件皮夾克款式簡單,一看就是用大塊皮拼接而成的,少了那種爲了掩飾小張皮拼接而點綴在上面的各種繁瑣,而且摸上去皮質很軟。
“這是綿羊皮的,外面買的話得小三千呢!”服裝師笑呵呵道。
賀新試了試,挺合身。
他本來就長的老氣,眉毛一挑,額頭上就會清晰的出現幾條擡頭紋,再加上這一身黑的造型,讓他整個人的氣質和形象看上去就象是一個三十五六的中年人。
這件夾克他還真挺喜歡的,長期養成的從劇組順“紀念品”的習慣,讓他不由問道:“這衣服一共幾件啊?”
演員在拍戲的時候經常摸爬滾打,同款的衣服往往會準備幾套,以便萬一髒了、破了可以隨時更換。
“準備了三件,不過你在戲裡有不少打戲,我估摸着可能不夠,回頭我再多備兩件。”服裝師一臉“我很懂”的表情擠眉弄眼道。
“嚯!這不是強哥麼?”
這時身後響起了一個女聲。
賀新回頭一看,就見一個清湯素面,梳着條馬尾的年輕女子從外面走進來。
“吳老師,你好!”賀新忙打招呼道。
老師這個稱呼在圈內一開始是對那些德高望重的老藝術家們的專用稱呼,這幾年開始變的普遍,但即使再普遍,被稱呼的人一般來說是要有點成就,也就是說你得到那個份上,才能讓別人稱呼你一聲老師。不象到了後世,這老師的稱呼都快爛大街了,那些個剛出道的流量小鮮肉和十八線的小明星也常常會冠以老師的稱呼。
不過眼前這位確實當得上賀新叫她一聲老師。
對方不但年齡上比他大八歲,而且人家七八年前就憑藉一部和張豐意、遊勇一起主演的《和平年代》而廣受歡迎,拿到過金鷹獎的最佳女配角。
那時候的金鷹獎可不是後世的水鷹獎,還是相當有分量的。
另外,人家在話劇舞臺上也是有相當成就,《戀愛的犀牛》中那個清新而具有神經質的“明明”至今還讓賀新印象深刻。
當然他記憶中最深刻的還是對方在《我的前半生》中演的那個非主流“小三”,以及這部戲熱播時爆出來的她曾經跟煎餅叔的一段真摯感人的愛情故事,然後和小三成功上位的蔣琴琴各種撕逼,鬧的很熱鬧。
對此,賀新還挺羨慕煎餅叔的,別看人家長的雖說磕磣,但豔福着實不淺。想想他們那一撥,煎餅叔、李鴨棚、王雪兵,都是中戲的同學,還來自同一個地方,好象都走桃花運。
比起軟飯鴨棚和範小胖的前男友王雪兵來,煎餅叔還算是低調的。
如果按照那個故事裡的描述,那麼這位吳老師此時應該和煎餅叔正處於熱戀中,也難怪看上去一副色氣很好的樣子。
“別呀,小賀,上次都跟你說過了,還是叫姐吧!”吳悅故裝不悅道。
“哎,吳悅姐!”賀新馬上從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