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胖子看似憨厚老實,實則奸詐狡猾,先給你點甜頭再加棒槌真是好算計。
進入宿舍以來,易分錢完全是反客爲主,本性開始暴露,有點後悔引豬入室。
易分錢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上下波動好一陣子才平息下來,時不時發出咯吱,咯吱的哀鳴聲,真替沙發君擔憂。他直切主題:“官財兄有些事咱必須提前跟你說清楚。牀只有一張,人卻有兩個,我沒有跟別人同牀共枕的習慣,也沒有輪流睡一張牀的習慣,看在我們是朋友的分子上我會給你一定經濟補償。”
“哦?你能給我多少經濟補償。”我心裡多少有些不爽,口袋裡被李大爺差不多壓榨乾淨了,狠宰一下死胖子開開葷。
易分錢從一疊錢中抽出十張毛爺爺放在我面前,一副欠K的表情分明寫着“錢就怎麼多,不要就沒了。”
我拿過錢,反手狠砸在胖子臉上,首先輪睡這個詞很容易帶壞小朋友,我沒必要三年跟你**一張牀,傳出去節操全掉了,其次你當是打發要飯的,三年算下來差不多每天才一塊多錢。
易分錢臉色大變,見我咬死不同意,又從口袋裡抽出五張毛爺爺放在桌上,很不客氣道:“我這樣做卻是有點強人所難,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困難,不然只能特殊手段決絕,那樣你一毛錢都得不到,成不成給句話。”
身爲祖國未來大好青年,絕不可能屈服於剝削階級的淫威下,一定要將革命鬥爭進行到底。
易分錢見狀大概明白,活動着筋骨,滿身的贅肉抖了抖如同一坨坨肉泥,要是被壓倒還有命麼?
我趕緊拉開距離,準備一場惡戰,腦子開始算計着胖子的攻擊力和敏捷度,畢竟一力降十會,一旦被捉住後果不堪設想,實力完全不對稱,偏偏就不信他怎麼胖還能手腳活動自如。時刻保持距離,利用周圍的佈置展開游擊戰。
只聽大喝一聲,易分錢出手如風,勢若雷霆,攻擊力和敏捷度瞬間爆表,相比而言我只是戰鬥力不足5的渣,人家的傷害卻是成噸成噸的。
你難以想象一個身高比我矮一個肩頭的胖子竟單手把我提起來,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毫無還手招架之力,任由擺佈。易分錢並不打算放開我,反而用頭朝我肚子猛的一撞,隨即使出過肩摔,外加泰山壓頂。
肚子一陣劇痛瞬間傳遍全身,仿若硬生生被破開了洞,從腸胃一股劇烈的嘔吐感伴着血腥的味道似乎被什麼卡住,差一點喘不過氣來,手腳無力,意識漸漸潰散,感覺自己像是快死之人,此刻什麼都不想,只想早點了結痛苦。
恍惚中,感覺又被易分錢提起來,看我臉色蒼白,他開始有點緊張的神情,下手沒把握好,貌似要人命了,卻仍然氣定神閒道:“老兄,你可別嚇我。”
我說不出話來,那股卡在心頭的血氣直接噴涌而出,胃裡的食物殘渣各種消化液體吐得易分錢滿臉。
易分錢雙手正忙着擦去臉上帶着血的殘渣,順勢鬆手把我丟在地上,劇烈的痛疼和地板上的冰涼竟給我一種迴光返照的動力。
趁他虛,要他命。
揪準機會一個滑鏟將他放倒在地,跨步坐在易分錢肚皮上狠狠地暴揍,每次竭盡全力打出一拳,虛弱身體似乎被頃刻間掏空,想起與女神初次見面的公園,想起在初中校門口啃麪包的日子,想起前途渺茫薄如蟬翼的未來.......愛恨交加,現實無奈與殘酷,頓時怒從心中起,老子鹹魚翻身就在今天,源源不絕的能量傳遍全身,每一處毛孔眼都能爆發出猶如核彈般的威力,忍着迎面亂拳的痛楚,拼死相博,越戰越勇,馬克思,黃繼光,邱少雲相繼附體,無產階級的隊伍是不可戰勝的,一切敵人都是紙老虎。
一時間殺豬般的慘叫聲響徹整棟宿舍樓,見沒有人上來管閒事更加肆無忌憚。
易分錢攻擊基本靠抖,防守基本靠叫,他完全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更不敢明白。爲何對一個發狂的屌絲沒有一點辦法,根本抵擋不了多久,便開始連連求饒。
身子骨畢竟不是鐵打的,狠K一頓發泄後,漸漸恢復理智,終於肯停下手,易分錢躺在地上苟延殘喘像是得到解脫一般,由於過度激發身體潛能,整個人瞬間虛脫一般倒在地上,此時心跳聲格外響亮,呼吸已是進氣少出氣多,努力不讓下垂的眼皮合上,快死了麼?
我曾經幻想過無數種死的感覺。
悄悄地閉上眼,舒服如沉睡一般不知不覺。
睜開眼,見到天堂或是新的人生。
那來自林間的無比溫柔的黎明,然後我死了
........
落日西沉,殘陽如血,沒有比秋風凜冽的黃昏更值得去思考人生。
它是白晝與黑夜的緩衝,翠綠蓬勃與枯黃死沉的交接,給人留下永恆的傷感的和無限好的惋惜。
牆上爬滿淡淡的斜陽有些依依不捨一點點挪移,如同少女慢慢地一絲絲抽去金色的薄紗,我卻沒時間去欣賞,也不想多做爭扎,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不得不說實在是糟透了,我討厭這種死的感覺。
易分錢艱難地挪動着身子,地板已有一小攤血,不知什麼時候手裡多了本雜誌,目不轉睛地翻閱着。
總覺得雜誌很眼熟,一是想不起來,不經意看到封面心頭一顫,那不正是李大爺賣給我那本!
易分錢大口大口喘着氣,突然頭一歪,眼睛一閉,雜誌掉在地上,整個人沒再動彈,我並不確定易分錢已經死了,心裡沒有一點點幸災樂禍,反而有着特別巨大巨大的悲傷,因爲我下場差不多跟他一樣,除非有奇蹟。
也許是下一秒。
我不是賭徒,也沒有任何資本,有時候在命運面前只有賭一把,想想真是划算,輸了一死了之,贏了有機會滿血復活。
眼瞳漸漸失色,人生最後的恍惚中迷迷糊糊,雜誌頁面幻化成一個個小小的白紙人,迅速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