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玄都**師一聲感慨,李長壽心念急轉,確實有些緊張。
他是真怕玄都**師誤會什麼。
假設,西方教有聖人弟子把他本體給堵了,他勉強活下第一波,後續等待救援時,能指望誰來救命?
當前來看,只有**師!
聖人老爺不可能直接出手,救援他一個金仙都不是的小弟子。
這點自知之明,李長壽自然是有的。
所以,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玄都**師纔是他在洪荒中的及時雨!
在這種前提下,李長壽除非是失了智,又怎麼會擅自安排自家大腿,平白惹**師厭煩?
哪怕真的要安排,那也是請聖人老爺下命,曲線救……
咳,這不重要!
文淨道人的那件事,純粹是聖人老爺拿的主意,跟他這個純善小弟子,毫無……
倒也不能說毫無關係,但頂多,不超過兩成半的關鍵性!
聽**師嘆息感慨,李長壽瞬間拿出了,自己最強的狀態來應對……
最好的演技,就是撤掉僞裝,忘記表演!
李長壽立刻將心底的這般不安,完全表露在了自己面容上,皺眉、苦笑,嘆聲道:
“**師,除卻聖人老爺交代之事,弟子絕對,沒有爲**師您擅作半點主張!”
“莫要緊張嘛,”玄都**師眨眨眼,已經捕捉到了重點,“老師之前,交代了你什麼事?”
李長壽目光瞥向一旁,見**師並未生氣冷臉,懸在半空的心,頓時落下了大半。
“**師,是這般……”
當下,李長壽一五一十,將收服文淨道人之事說了出來。
爲了能快些說完,他簡明扼要地解釋了幾句,順便省掉了,容易讓**師誤會的內容。
蚊子的那點事,也不能拿到檯面上來說……
玄都**師聽完,眼底滿是感慨,拍了拍李長壽的肩頭。
“長壽,難爲你了!”
李長壽略微有些不明所以。
就聽**師嘆道:“老師每次佈置事情,總是要求頗多,要不留後患,還要斬斷因果。
世上之事,最難的就是周全二字。
你……金仙都未修得,就被老師……
唉!
此事其實該是我去做的,辛苦你了,長壽。”
李長壽聞言,心底也有些無奈,隨着**師嘆了口氣。
於是,在這暖閣中,人教聖人老爺的大小法寶……呸!
人教的大小法師,守着那面監察龍宮各處的鏡子,一陣長吁短嘆。
這一刻,這倆人在彼此身上,竟然找到了惺惺相惜、同病相憐之感。
只不過,**師眼底還帶着幾分開心。
“長壽啊,你的金仙劫,定要準備充分一些,”**師叮囑道,“還有大好前程,在等你邁過這個門檻。
不管如何,當以保命未上,機緣、修爲之事,以後再補也不遲。”
李長壽連忙點頭稱是,“**師請放心,弟子若沒有足夠的把握,定不會輕易嘗試。”
“你如今根基已算不錯,其實問題不大。”
玄都**師笑道:“渡劫之前記得通知我一聲,我還欠了你一個許諾,自會爲你在旁護法,不讓人干擾你渡劫。”
“弟子到時,定會勞煩**師。”
言罷,這兩人相視一笑。
李長壽心底多了幾分安穩,**師的目光卻是十分複雜。
其內有感慨,有慶幸,也有幾分解脫之感……
他終於快上岸了!
人教總算能多一人,能爲老師跑腿了!
多少元會了……
“來,坐!”
**師隨手一點,化出了兩隻木椅,一隻矮桌,這矮桌上還帶着仙果美味。
**師笑道:
“既然這次敖乙大婚,你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我就在此地看着。
你且按你原本佈置的進行,不用怕出現什麼錯漏;若有應對不當之處,我自會及時出手,幫你兜住此事。”
李長壽做了個道揖,也知**師脾性不喜歡旁人太過扭捏,就徑直坐了下來。
他不道謝,也是有講究的。
若是對**師道謝,那就是感謝**師幫自己,是將龍族上天之功勞,全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這般不道謝,只是代表,自己是聽從聖人老爺與**師之命,算計龍族之事……
這點爲人之道,李長壽上輩子被社會毒打摩擦了那麼多次,焉能不注意?
能明顯感覺到,此刻自己與**師好感度,正加一加一加一……
很快,兩人磕着‘龍族特供冰玉瓜子’,品着稍後敖乙和姜思兒的交杯酒,守着那鏡子,觀察各處情形。
**師將主動權交給了李長壽;
李長壽想看哪處,只需一縷仙識注入這鏡子中,就可隨意搜尋。
此時,東海龍宮周遭風平浪靜,但李長壽的危機預感已十分強烈。
對方應會借用一些挪移大陣、袖裡乾坤、乾坤重寶等手段,悄無聲息地發動突襲。
按文淨道人提供的情報,接下來,應是南海龍宮先遭襲,隨後纔是東海龍宮……
嗯?
等會兒!
李長壽看着眼前這面鏡子,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他跟**師是不是連攝影組的活都幹了?
調侃歸調侃,李長壽心底一刻不停地思索正事。
人教**師、截教趙公明、闡教黃龍真人,除黃龍真人之外,都是能夠代表背後大教的三教重量級人物。
爲了不讓西方教‘知難而退’,這次**師能不現身,便不現身。
敖乙現如今是截教弟子,義薄雲天趙公明前來相助,其實說得過去……
【三教齊援龍宮】的戲碼,對龍族來說,自然再好不過;
但對於李長壽的最終目的來說,卻會形成極大的阻力!
李長壽心底打定主意,哪怕龍族今日有較大損傷,損了元氣,也要勸阻**師,只讓**師暗中救下敖乙……
呃,不小心還是安排上了。
繼續盤點自己此前的謀算,李長壽眼前,浮現出了一條條交錯的故事線。
接下來,就看西方的操盤手,到底怎麼動了!
水晶鏡中的畫面輕輕盪漾,變成了殿外的情形——李長壽的紙道人,正趕去找在殿外迎客的敖乙。
月老即將抵達水晶宮,李長壽要帶敖乙前去迎接。
穩妥起見,李長壽也要爲月老登場,提前做一些準備……
一旁玄都**師面色有些古怪,笑道:“自己注視自己,當真不會心神錯亂嗎?”
李長壽道:“弟子這就閉目。”
“善。”
隨之,李長壽閉上雙眼,心神寄託在紙道人之初,找敖乙安排後面之事。
……
李長壽此時在龍宮活躍的紙道人,是個青年模樣的人族練氣士,天仙境修爲。
他見到敖乙,兩步向前,敖乙身旁的護衛自是不敢阻攔。
李長壽笑道:“乙兄,快與我去大門處迎接一位貴客。”
“好!”
敖乙不假思索就答應了下來,但隨之,敖乙就皺眉、頓足,傳聲道:
“教主,外面……那誰還在呢。”
李長壽傳聲道:“放心就是,他若是能認出你來,我立刻請前來爲你賀喜的這位貴客出手。
乙兄,你先直接開口,問我這客人是誰,嗓門越高越好。”
“哦?”
敖乙心神一動,朗聲道:“哥哥,敢問這位即將抵達水晶宮的貴客,到底是何人?”
李長壽指了指上方,故意營造幾分神秘感。
一時間,主殿之中有不少仙識,鎖定到了敖乙與李長壽的紙道人身上……
龍族衆高手,與三界衆賓客,此時也都有些納悶。
敖乙口中的這位‘哥哥’,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龍宮稱之爲貴客之人,又是哪般來頭?
這是讓月老登場的第一步鋪墊——【引起關注】。
李長壽拿出準備已久的臺詞,對敖乙道:
“這位貴客可是爲你和弟妹之事,出了不少力氣。
這洪荒五部洲,外三千世界,但凡有靈智、得教化、尊禮數之生靈,姻緣婚事都歸他管。
他修爲不高,但得功德護身,有天道重寶。
右手一把金剪刀,斷人姻緣封情念,左手端着相思樹,樹枝一紮心火纏。
你若問他是何人?天庭正神,月下老人是也!”
這是第二步鋪墊——【吹就完事了】。
敖乙禁不住笑出聲來,道:“哥哥,走!咱們快去外面迎接!”
李長壽含笑點頭,與敖乙帶着六名龍族侍衛,朝水晶宮大門而去。
想到大門處那人,敖乙還是有些心虛,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容。
李長壽傳聲道:“放心吧,你與柯樂兒完全不同。”
“哎,”敖乙嘆了口氣,硬着頭皮去了水晶宮大門。
後面又有幾位龍首老者趕了出來,卻是龍族幾位長老,跟在了敖乙身後。
龍族也在表明態度,想與天庭修善緣。
他們路過已滿是賓客的衆多偏殿,穿過水晶鋪就的龍宮前場,到了水晶宮那氣勢磅礴的大門處。
遠遠的,龍宮兵將身後,就見一名青年倚在巨大的碧玉門柱上,背影竟是那般憔悴……
離着稍微近些,還能聽到‘樂樂’、‘樂樂’的呢喃。
敖乙默默拿出了一把短劍,被李長壽連忙攔了下來,拉着敖乙從這人身旁路過……
果然,這個苦等柯樂兒的卞莊,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就聽卞莊低聲吟道:
“問君何所思,樂兒我心知。”
李長壽暗自輕嘆,這也是個癡情之人,可惜就是搞錯了大方向。
暫且不必多管。
前方海水之中仙光環繞,數十道身影帶着道道水痕,自海面方向疾馳而來。
最先一人身着喜袍,精神滿滿,手中端着一份請柬,自是月老老鐵!
在天庭賀喜小分隊周遭,隱隱還有數百仙蛟兵暗中護衛;當月老一行抵達水晶宮附近,那些仙蛟兵便調頭退回。
李長壽已對敖乙和月老傳聲,將他們見面寒暄的話語直接定了下來,並明確告訴月老,不可自稱貧道。
而敖乙和月老,也並未讓李長壽失望。
敖乙主動迎接出百丈,對着月老做了道揖,連連感謝:
“多謝月老成全我與思思之姻緣!多謝月老成全我與思思之姻緣啊!”
“哈哈哈,”月老扶須而笑,“兩位殿下的姻緣本就和和美美,我不過是奉陛下之命,錦上添花罷了。”
“月老快裡面請,”敖乙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月老含笑點頭,與敖乙一同前行。
李長壽也在旁湊了上來,與月老確認了下眼神,就道:“殿下,您先去給月老,在主殿安排入座之位吧。”
敖乙笑道:“如何還用安排?早已備上了!”
當下,敖乙拉着月老的手腕,月老身後的八位天將緊緊跟隨,三十六位進入海水中的天兵,各自放慢的前行的速度。
一行人朝龍宮大門而來,月老前來的時間點,也是李長壽細心推算過的。
主殿中,此時數千賓客已是用仙識,齊齊‘看’向了此地。
他們大部分都對天庭體系有些陌生,只是聽李長壽剛纔所說那幾句,想見一見,這位傳聞中能夠更改人姻緣的天庭正神。
然而,李長壽與月老一行,剛飛到龍宮大門前,李長壽的本體,突然聽到了**師的叮囑:
“長壽,小師叔也來了。
你左手邊第二名銀甲天將,就是小師叔的一具化身。”
小師叔?
玉!
老子在上,這位玉帝陛下跑來幹嘛?這不是徒增變數,給他增加難度嗎?
李長壽極力控制,才忍住了去瞪玉帝化身的衝動。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那大門前自憐自愛的卞莊,無神的目光掃過他們一行人,低聲喃喃着:
“唉,又不是樂樂……
樂樂,你當真不來了嗎?
我卞莊發誓,哪怕你不來此地,我今後定要尋到你。”
“嗯?”
正邁步要進龍宮大門的月老,不由眉頭一皺,停下步伐,扭頭看向了卞莊。
“他剛剛自稱是叫……卞莊?”
李長壽道:“不錯。”
“我!”
月老眼一瞪,十二年的奮戰,竟然在此地見到了這個混賬!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月老摸出了一把金剪刀,若非李長壽手疾眼快摁住了月老老鐵的胳膊,月老已經直接衝了上去,咔嚓一下,生理上成全了這個萬年一遇癡情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