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我急忙朝着荒草叢中的小路看過去。
很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光點。
那光點不停的晃動,似是有人正提着一盞燈籠往這邊走。
我們三個立刻俯下身子,目光緊盯那白光。
光點前行的速度不慢,不多會兒逐漸變大。
待我看清白光的來源,頓時眉頭皺了起來。
這是一盞白色的燈籠,其上寫着一個大大“奠”字!
這是一盞引魂燈!
我們來的路上,大概也是這樣一盞引魂燈給照明的吧?
在我的認知裡,這種燈籠不是活人提的,因爲活人提着根本沒用。
這是鬼的玩意兒!
提燈籠的不是人!
燈籠越來越近,我也終於看清了情形。
提燈籠的確實不是人。
確切的說,根本沒有人提燈籠,那燈籠是自己凌空飄着的。
難不成是大毛它們?
可接下來,我又發現了別的異樣。
那燈籠後面,依稀可以看到一條身影,可以確定是個男人,只是離得還有些遠,看不清他的樣貌。
男人身後,是黑壓壓一大羣怪獸,數量約有幾百。
這些怪獸高約一米,或直立行走,或四腳爬行……
但不管以何種方式前行的,都是蹦蹦跳跳的,一邊走還一邊發出“吱吱”叫聲。
聲音短促,音節簡單,像是山中的猴子。
我快速掃視那些東西一圈,沒有發現李迪。
來者除了那個男人,其餘的全是那種怪獸。
不過,有幾隻怪獸擡着幾個鼓鼓囊囊的袋子。
李迪可能就被裝在袋子裡。
情況不明,不能輕舉妄動,只得繼續觀察。
又是片刻過後,那羣東西更近了。
它們生着一張介於人與猿猴之間的臉,全身長滿通紅的毛,卻生着一雙白耳,滿嘴獠牙……
再看外形。
前肢細長,後腿粗壯,倒像是猴子跟猩猩雜交後的產物。
但我知道它們並沒有這麼簡單,因爲它們周身環繞着一圈陰氣。
就是鬼身上纔有的那種陰氣!
難道它們都是鬼?
“老二,你認識那是些什麼東西嗎?”我悄聲問五爪金龍。
五爪金龍思索一陣,小聲回道:“南有招搖山,臨於西海上,山上有獸,其狀如禺而耳白,伏行人走,其名狌狂,可通陰陽,辨以往,可喚鬼,卻不知未來也。”
這貨這一番文縐縐的話,直接給我整懵了。
“老二,你平日裡嘻嘻哈哈沒個正形,這節骨眼上,你給我拽什麼文,成心的吧?”
五爪金龍乾笑兩聲:“意思是說,在招搖山中有一種獸,外形像獼猴,既能匍匐爬行,又能像人一樣直立行走,長着一雙白色的耳朵,名字叫狌狌。這玩意可通陰陽,還能知道往事,能召來鬼,唯獨不知未來。”
“你是說這些玩意兒是狌狌?”
“我瞅着有點像。”
我又盯着這羣來者看了一會兒,正想再問,這狌狌有什麼神通。
可終究沒問出來。
我看到了一個熟人!
走在怪獸前面的那人,清瘦高挑,一襲長袍,是老相識!
守一!
麒麟和五爪金龍也發現了,嘴巴張得老大。
之前,麒麟注意到四娘放走的那些人中沒有五道門的人,我就曾經懷疑過守一。
只不過,那只是念頭一閃,並未深思。
沒想到……
難道守一也是無心人?
想到這,我趕忙問麒麟:“這守一是什麼來頭?他是什麼時候加入五道門的?道行如何?”
麒麟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大概三十年了。那時,太乙和太清兩人在聚陰地憋悶的難受,偷跑出來溜達了一圈,他倆溜達的時候遇到守一的。守一當時是昏迷的,太乙將他帶回去,救醒了。”
“哦?那倆老傢伙也會善心大發?”五爪金龍語帶戲謔。
麒麟沒搭理它,兀自說道:“他醒來後,太乙問他因何來此。他說聽聞這終南山中有高人,他想來拜師學藝,卻不想在山中轉悠了幾天,非但沒尋到高人,自己又累又餓暈倒了。”
“然後呢?太乙就將他收入了門下?”我猜測着後續。
“是啊,當時守一不滿二十歲,秉性單純又善良,更有一顆求道之心,這觸動了太乙心中的某根弦……想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也算有個傳承。”
“這也倒是守一的機緣。”我感嘆一句。
麒麟道:“哪裡啊,這守一雖有恆心,卻天資愚鈍,屬於那種什麼都學不會的榆木疙瘩。”
“不對啊,我們來的時候,看他走起山路來如履平地,似是頗有道行。”
麒麟略微一笑:“最開始,太乙還耐着性子對他悉心教導,說他大智若愚。一連幾年,太乙可謂煞費苦心,而他卻是一事無成,所以太乙便懶得再管他,任由他自己在門內修行。”
麒麟說到這裡一頓,似是陷入回憶,沉吟一會又接着說:“卻不曾想,守一這貨居然一朝悟道,不僅武功大增,對修道之事也有了自己的見解,竟然能與太乙坐而論道了。”
“難不成,他在這終南山中有什麼奇遇?”我好奇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曾經暗中觀察過他好長時間,從未發現異常。再後來,他就收了兩個徒弟……五道門說是太乙和太清的門派,實際上,所有的事都是守一在處理……他怎麼跟這些怪獸混在一起了?”
說着,麒麟的聲音變得更小了,最後竟然微不可查,像是在喃喃自語。
就我們說話的功夫,守一帶着那羣怪獸走得更近了。
離鬼門只有一步之遙。
只見他停下腳步,撲通一下跪在鬼門前,磕起了頭。
先前還一直“吱吱”叫個不停的怪獸,也安靜下來。
它們學着守一的樣子,齊刷刷衝着鬼門跪下,磕頭。
樣子萬分虔誠。
在昏黃的月光下,這麼一大羣不知是哪種動物的怪獸,衝着一扇詭譎萬分的石門磕頭作揖,更讓場間盡顯詭異。
我的後背禁不住泛起一陣寒氣……
三拜九叩之後,守一站了起來,盯着鬼門仔細打量起來。
我們身處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後背,根本無法看到他的面容,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過了好一陣,他終於轉過身,擡頭望向天空。
我不自覺的跟着看過去,明晃晃的月亮周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絲紅色的光暈……
看來,血月就要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