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就不陪我玩了?我纔剛玩的興起,沒意思,真沒意思……”
計道人看看徐遠之,再扭頭看看我,搖着頭說了一連串的沒意思,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原來我猜的都是對的!
徐遠之站了起來,我也翻身忍着痛爬了起來,並肩站在他身邊。
我倆就是兩個大傻逼,什麼本事沒有,頭腦一熱就草率地決定來殺人,人家這一天,就拿着我倆當猴耍了。
計道人看着徐遠之緩緩開口:“你也是個道門中人,爲什麼想要殺我?”
徐遠之這貨眼珠子滴溜亂轉,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麼鬼主意。
然而,驚掉我下巴的是,他竟然幹出了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事。
只見得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地衝着計道人磕了三個響頭,大聲說道:“師爺在上,請受徒孫一拜。”
我傻了眼,暗罵一句:你這是唱的哪一齣?難道爲了活命,這就乖乖地認這師門叛徒爲師爺了?還不知道你這便宜師爺認不認你呢!
計道人也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下,愣了一下,不過到底是人老成精,轉瞬便恢復了神色,饒有興致地看着徐遠之問道:“你可知道我師承何處?緣何叫我師爺?”
徐遠之拱手道:“吳良輔是我的祖師爺,我是他第四代徒孫徐遠之。”
“師父!”
計道人聽到吳良輔這個名字,蹙起眉頭,輕喊一聲,早已沒有了先前那般風輕雲淡。
繼而他又長嘆一聲:“唉!師父果然臨終都不肯原諒我,他的徒子徒孫對我世代追殺。”
聽到他這麼說,我心中一涼,心道:計道人活了這一大把年紀,徐遠之這點小心思在他心中自然是一目瞭然。他既然叛出師門,又怎麼會念及同門之誼。
我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不知道接下來事情會演變成什麼樣。
計道人似乎陷入了回憶,默默低頭沉思了半天,又看着我,問徐遠之:“這小子是你徒弟?”
徐遠之想都沒想,乾淨脆生的回答道:“正是。”
徐遠之的話讓計道人很失望,搖頭嘆道:“可惜了,可惜了這件至純至陽的寶貝啊!”
我心中咯噔一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我一直以爲那件寶貝在我身上隱藏得嚴嚴實實的,怎麼又被他給看出來了?
可惜了又是什麼意思?
他不會對我不利吧?
徐遠之聽了計道人的話,臉上的顏色連續變了好幾遍,不知所以地看着計道人,不知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計道人皺着眉頭又看了我和徐遠之一眼,又重重得嘆了一口氣,說道:“竟然是我門弟子,唉!”
我不知道他是因何唉聲嘆氣,但聽到“我門弟子”幾個字,瞬間放鬆下來,這說明他心中還是有師門的,雖然他做了對不起師門的事,卻仍然沒把自己當外人,如此看來我們還有救。
長吁短嘆了一番,計道人終於恢復了先前的神情,淡淡一笑,開口說道:“既然這樣,那今天的事我便不與你們計較了。”
這是這半個月以來,我聽到的最讓我高興的話了,心中不由大喜,徐遠之也一骨碌爬了起來,連鞠躬帶作揖的謝謝他師爺爺。
計道人擡手擋了一下,說道:“先別高興得太早。”
說罷,沒等我反應過來,他便以極快的身形飄到了洞外,不知幹什麼去了。
我捅了徐遠之一胳膊肘,問:“你咋也被抓來了?”
徐遠之垂頭喪氣道:“別提了,我們幾個原本在後面跟着你倆,可走了一段之後,你倆竟然眼睜睜地消失了。灰爺說有陣法,可我跟它研究了一天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你一天沒出去,我心裡着急,便在外面等着,不想沒等到你,反倒被他抓了進來。”
我白了徐遠之一眼:“都是你出的餿主意,你看你這師爺的身手,我們能是他的對手?他剛說不讓咱們高興得太早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知道?只要他不要咱倆的命就行了唄,人啊,要知足。”徐遠之心不在焉的回了我一句,眼神在洞裡四處亂瞟起來,過了一會,他又說道,“長生,你發現了沒?這洞裡有古怪啊。”
“你說的是這些青煙和香火氣息?”
“對啊,他這連個香爐都沒有,香火又是從哪來的?”
我搖搖頭:“我也納悶呢,這煙霧繚繞的,都一整天了,要不你問問他,反正他是你師……”
“那是衆生對我的香火供奉。”
我跟徐遠之正說着這事,身後突然傳來了計道人的聲音。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他竟然已經回來了,懷裡還抱着一大捆拇指粗細的新鮮樹枝。
我跟徐遠之面面相覷,香火這玩意是供奉鬼神的。而計道人面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燭光下拖着一道長長的影子,絕對是一個大活人。
他一個大活人,又怎麼可能享受香火供奉?
計道人看透了我倆的疑惑,解釋道:“世間修煉法門萬萬千千,而我修行的便是‘積人之信仰,食人之供奉,取人之精神,奉神明仙望’,並以此得以長生。”
他這話讓我跟徐遠之一陣唏噓,徐遠之問道:“這就是你讓世人不拜神佛,而拜你的原因?衆人自你這裡取的神像,和你早上分發給大家的黃符,以及你讓衆人爲你傳名,都是爲了積人的信仰,跟香火的供奉?”
計道人盯着徐遠之,臉上露出一絲讚許,點頭道:“你小子聰明的很,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玄妙,孺子可教。”
徐遠之都六十多歲的人了,被他稱作小子,聽上去有些怪異,好在這貨臉皮厚得很,只是摸了摸鼻子便算揭過。
不過,他接下來的話着實嚇了我一大跳,只聽得他又問道:“那你殺人挖心,將小鬼寄養在神像上,就是爲了使神像看起來很靈驗?以此取得人們對你的信崇?”
我暗道不好,這興師問罪的話,你怎麼就輕易說出來了。
他的身手剛纔我們都看到了,想弄死咱倆還不跟捻死兩隻螞蟻一樣?
這夯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