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峽谷。
山谷路,人影綽綽,慢慢消失在峽谷盡頭。
谷巔,坐在木椅上的沐劍聲,由於行動不便,被四個家僕擡着,瞭望送別。
“鳳陽,謝謝你,往事已逝,我很後悔。”
他的嘴裡嘟囔着。
淚水不知不覺就爬上了他的眼簾,滑落,眼眸充滿了悔恨。
律律。
鳳陽拉拽繮繩,止住了奔跑的馬匹,停住了身影,回首後望,看着遠處谷頂上的黑影,看不太真切,但她知道山上那人是沐劍聲。
世事難料。
她揮手告別。
“公主,不能久留了。”
同樣是騎在馬上的劉茹,一個以陪嫁滕妾的名額,跟隨着鳳陽一同去往虞境。
那五官精緻,肌膚白嫩,眼眸仿是永遠帶了股勾魂的嫵媚,十足一個勾人心魄的妖精。
她不止人美,實力也是恐怖至極,類似於影殺使的出身,是個精通刺殺的宗師強者。
鳳陽一看,李燁根本就沒有半點想要停留意思,徑直策馬遠去。
“沐劍聲,再見。”
小聲從脣邊吐出,她一夾馬腹,四肢揚塵,沿着這條山谷路一路遠去。
......
虞京城外。
一處廣爲流傳的西郊軍營,尋常人只聽聞有這個軍營,但卻從來沒有幾個人見識過這處軍營。
從城往西,一路深入到羣山之中。
雲霧在山峰間纏繞,在這天然的雲霧遮蔽下,羣山深處有一處巨大的人工改造營地,依山依水而建,巨大的演武場,一個個在外界罕見的武師在操練。
越是接近,越可以發現。
霧氣中染了抹紅色,那是一股股氣血在映射,使得雲霧變血霧,彌散了鐵血般的殺戮氣息。
高約三丈的旗杆獵獵作響,旗幟上有血紋勾畫,很是神異,紅芒流轉時,旗幟隱隱有一陣喊殺聲傳開,道道身影面對強敵前赴後繼。
一場場鏖戰,喋血當場。
旗上的字樣是很古老的字跡,邊緣位置還有些破爛。
神武。
這是一支完全脫產的軍隊,日日夜夜只有不斷修煉武學,整個營地的人都不多,約是千人出頭,但只有千人是神武正兵,入選標準至少是武師。
傾朝之力,尚武的虞朝纔在數以百年計的時間裡栽培,積累了三支絕對的精銳。
神武,神策,神佑。
以軍陣的方式,合力發揮出遠超本身的實力,宗師在這三支大軍面前,可謂之不堪一擊。
好比神武軍,千人之中就有了超過二十之數的宗師,只要是血氣未曾衰退,那麼進入到神字頭的三軍,那就是一生的事情。
咚咚咚。
軍鼓響起,從遠處的屋舍,一道身影從高空而降,落在正中央的高臺之上。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不到,衆人就齊聚在臺下空中,空氣變得很安靜。
針落可聽。
“諸位,食君俸祿,忠君之事,我神武一軍自立以來,每戰必爭鋒,爲了虞朝打下了千里沃土,如今夏朝侵吞我三河。
此乃國恥。
今吾等奉命,南下三河,沿途剿滅投敵叛國的宗派和世家,以敵人之血,染成吾等必勝之路,此次,與神武同行亦有神策。
百年第三,我的臉都丟光了,你們有沒有信心,在此次大戰中立下赫赫軍功,給我們的頭銜換一換數字。”
身披甲冑的將領,有着幾分類似李源的臉龐,揚手一揮。
“有。”
齊聲吶喊,撼動天地般,風捲殘雲。
兩枚虎符玉飛了出來,在衆目睽睽之下,兩相嵌和,沒有多餘痕跡,綻放了漫天的紅芒。
“殺,殺,殺。”
位於軍營各處的旌旗舞動,遙相呼應,仿是從遠古傳來的喊殺聲,虛無縹緲。
旗杆飛去,迅速縮小。
“半個時辰後出發。”
大軍齊動,衆人忙碌卻不慌亂。
接下來的日子,除了少數幾人,沒有知曉神武軍的行跡,晝伏夜行。
......
半個月後,秦朝邊境。
位於風渡口,李燁坐在渡口的酒肆,仿是並不着急,已經從早上就一直坐在了酒肆,直到現在,下午時分。
只需渡過眼前這條運河,一行人就隨時離去了秦朝境內。
“你在等什麼?”
鳳陽眉頭擰起,明明很急的模樣,這些天橫跨了整個秦境,自最東邊趕來最西北邊,可到了這裡,他偏偏又不急了,在酒肆都坐了半天時間。
“等我的刀。”閉目養神的李燁開口說道。
“你的刀?”
剛嘀咕了聲,忽然她憶起了李燁曾在慶城山的名兵山莊鑄造兵器。
“這麼快,半年時間,虎匠就已經鍛造好了寶兵,看來虎匠這段時間沒有閒着,鍛造手藝提升了不少,當年我的朝鳳槍,他可是鍛造了一年多時間。”
李燁依舊合上雙眼,“鍛造你的朝鳳槍是虎老第一次,有了一次經驗,他當然能在下次更加熟練。”
話剛說完,他睜開了雙眼。
“來了。”
鳳陽向路口望去,並沒有送兵之人,又看了看李燁。
等待了會。
拐口處駕馬而來,其背後是一口漆黑無光,看似普通的刀匣,只有些木材的天然紋路。
“李兄弟,不好意思,我來遲了點。”
李燁起身相迎,哈哈一笑,與來人擁抱了一下。
“沒關係,勞煩你給我送來,這已經讓我感到不好意思了,若不是虞境內有急事,我肯定是上一趟山,你幫我跟虎老,邪老問個安。”
他接過刀匣。
手放在刀匣表面,感受到那股摩挲,粗糙,有些硌手,但來自刀匣內那宛如血脈衍生的感覺卻讓他露出了笑意。
吟。
衆人仿是聽到了一聲刀鳴,刺耳。
位於渡口的普通人就有些慘了,這股刀鳴聲無形中吸納了他的真氣,極度契合,使得刀吟聲中蘊含了真氣,使得某些人耳膜難受。
流血了。
嘭。
木匣炸開,一把修長的刀鞘闖入了李燁的視野。
“跟我的性格一樣,平凡,低調。”
黑乎乎,無光的刀鞘,沒有什麼過多的雕紋,唯有天然的一些紋路。
衆人聞言盡皆無語,熟知底細的人都不會認爲李燁是什麼平凡,低調的人。
抽刀。
約有一米長的刀身,很長,帶有點弧度,便於斬擊,那刀身無光,如同一面鏡子般,可以清晰照出人臉,卻不會反光,像是把光線都吸走了。
刀柄下隱隱還有一個字。
“這是什麼字?”
那字是很簡單的筆畫,橫橫撇捺。
李燁說道。
“天,那它就叫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