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沛嵐和葉從夢爭吵的時候,巧兒的確是在做噩夢。
她回憶起了很久很久之前,剛剛遇到蕭明的那一天。那時的她,還只是一個被人踢來打去,像是垃圾一下到處丟棄的小狗。在那個陰冷潮溼的夜晚,全身是傷,餓得骨瘦如材的巧兒感覺到自己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雖然她的生命,明明纔開始不到一年而已。
但是當她的母親被人類折磨至死,當她的兄弟姐妹被餓死,摔死,虐待至死。這一年對巧兒來說,已經無比的漫長。每一天,她都無法想象第二天的日子會是怎樣的,自己又會怎樣。
當生命最後一刻的到來,她憤怒而又無奈,悲傷而又痛苦。
但就在那天,那個細雨紛飛的夜晚,她遇到了蕭明。那時的蕭明還叫九夜。他是巧兒見過的第一個黑髮黑眼,黃皮膚的人類。以前巧兒看到的,全都是金髮,糉發,藍眼綠眼白皮膚的人類。
“咦?這是小狗可真有意思。你已經半妖化了。是被人故意這樣培養出來的嗎?可惜了,你就要死了。你的眼睛可真漂亮,像是藍色的水晶一樣。算了,今天心情好,救你一條小命吧!”
這就是巧兒與蕭明之間的第一句對話。說是對話,其實只是巧兒迷茫又疑惑的看着蕭明,而蕭明在那裡自言自語。
巧兒在很久之後才知道那一天蕭明餵給她吃的那苦苦的圓圓的丸子,是東方的神奇丹藥。就是這麼一個丹藥,成爲了改變巧兒命運的第一步關鍵,巧兒的傷勢在一晚上全都好轉,她非常的高興,直到天亮時分。
巧兒有一個主人,一個陰森的把自己藏在黑色袍子裡的主人,那個主人用巧兒的母親和兄弟姐妹做各種實驗,最終導致了它們的死亡,而巧兒也難逃這一切。如果昨夜她就那麼死去,也許一切都已經結束,但是她被蕭明救了,當第二天的太陽升起的時候,巧兒看到的是主人那陰森而又興奮的目光。
“上帝啊,這是爲什麼,你居然一夜之間就全都好轉了?難道是我的實驗終於打動了上帝,讓我成功了嗎?愚蠢的狗東西,過來,我要在你的身上繼續的做實驗!哈哈哈,我一定會成功的,我已經看到了一條光明的大道!”
那個骯髒,全身散發着惡息的男人,粗暴的一把抓過巧兒,使勁的搖晃着,用手中的小刀不停的在巧兒的身上劃出一條條長長的傷口,讓鮮血流出,並且在上面灑下各種顏色詭異的粉末或者藥劑。
巧兒痛苦的哀嚎,使勁的掙扎,卻怎麼也無法擺脫那個男人的手掌。
在最絕望的時刻,巧兒終於反擊了,她回頭重重的咬了那男人一口,男人吃痛,把巧兒甩在地上,但不等巧兒逃跑,就飛起一跳,把巧兒踢得吐血飛出。
“該死的狗,居然敢咬我。我要扒了你的皮!”男人憤怒的大喊。
巧兒以爲自己會摔落在冰冷的石頭上,結果卻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給抱住。擡頭看時,又是那個長得很奇怪,但是很溫暖的黑眼睛人類。
“你有些過份了!”蕭明看着男人,目光有些不善。
那男人打量了一下蕭明,嘿嘿笑了起來:“你是一個東方人?是第一次東征的時候被軍隊帶回來的那些人嗎?哦,你們這些黑頭髮黑眼睛的雜種,你居然敢管偉大的波多爾夫的事情,我會把你做成一個骷髏,好好的放在我的展示區,我會仔細的研究一下,你們這些黑髮黑眼的雜種的骨頭會有些什麼奇怪的地方!”
蕭明再次給巧兒喂下一顆丹藥,搖頭看着波多爾夫,輕輕的嘆息:“野獸永遠是野獸,但人類卻不一定一直都是人類。其實這句話,我一直不太同意,因爲野獸也有善良的時候呢。而你這樣的人類,其實根本不能叫做人類!”
巧兒不知道蕭明做了什麼,她非常的虛弱,只聽到了波多爾夫的慘叫,然後,蕭明帶着她離開了。
在一個溫暖的山谷裡,蕭明花了三天時間把巧兒的傷勢調理好後,這才準備離去,而巧兒去傻傻的固執的跟着蕭明。如今巧兒回憶起來,也許自己的命運發生改變的那一刻,就是自己固執的跟着蕭明踏出那山谷的那一刻吧。
“小東西,你再跟着我,我就殺了你,裝可憐沒用。我當年救了一個裝可憐的小狐狸,結果那狐狸長大了卻要殺我。所以我當時就決定了,不再收養你們這些小傢伙了!”
“你裝可憐也沒用的!真的……”
“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把你煮來吃了,我說真的!”
“好吧,看在今天下雨的份上,就讓你過來烤烤火,然後休息一下,我說好了哦,明天,明天雨一停你就得離開!”
“喂喂,爲什麼你睡一晚上就發燒了呢?作爲一個妖怪,你這樣很失格知不知道?妖氣這麼弱的妖怪,你真是丟了妖的臉啊。唉呀?我罵你,你還好意思舔我?”
“小傢伙,好點了嗎?好點了就快滾吧。我不喜歡你的!”
“我算是懂了,你是吃定我了是吧。哼哼,你等着,不是我心軟不吃你,是你太瘦了,等你長肥一點我再吃!”
“喂,小傢伙,回來吃飯了,你這死丫頭,又野到哪裡去了?”
“喂喂喂,這烤豬腿是我的,你的吃完看着我幹什麼?我警告你,你要再看着我流口水,我就把你吃了……好吧,只能吃一口,真的只能一口……該死……你這死丫頭,你的一口是連我的手一起吞下去來計算的嗎?”
“小丫頭,你真的打算跟着我了?要知道,跟着我可是很苦的!”
“哈哈,小丫頭,看呆了吧,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這裡叫華夏。以後,我們就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了。當然,偶爾我們也可以去別的地方旅遊一下,就像當年我在那邊遇到了你一樣!”
“什麼?不能再收養別人了?喂喂,你這醋吃得可真夠遠的。再說了,除了你這麼死皮賴臉的,還有誰能賴上我不成?”
“哈哈,你終於學會變身了嗎?那麼慶祝你今天變身成功,給你取個名字吧。叫巧兒如何?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好聽吧。”
“小笨蛋,都叫你把尾巴收回去,這下好了吧,又把人給嚇暈過去了。一會兒正義人士又要來打殺我們了!”
“誰叫你和他們拼命的。現在要做的就是跑,知道不?”
“笨蛋,你是女兒,保護你是應該的。哭什麼。這個家沒有了,換一個唄!”
好多好多年,巧兒已經算不清楚經過了多少年,但是每一天,每一年,只要在蕭明的身邊,巧兒就覺得是幸福的。她想永遠的賴在蕭明的身邊,只願當他長不大的女兒。
“巧兒,以後我就要開始不停的轉世了,直到我們都找到那個問題的答案爲上。我沉睡的時候,你可要多加小心哦,可別傻乎乎的被哪個正義之士把你給宰了。那我會傷心的。唉呀呀,別舔,說了很多次了!舔就舔嘛,你還吐我口水。我這英俊瀟灑的臉啊,全被你毀了!”
之後,蕭明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沉睡,然後轉世成爲另一個人甦醒。每一次,他都會失去一部分的記憶,時常會忘記很多東西,但是他從來沒有忘記巧兒,每一次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一定是守在身邊的巧兒,也一定會對巧兒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
夢中的巧兒回憶起了過往的一切,但是卻無法想起最後的時光。
自己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體內的妖氣變得這麼沉默?老頭兒在哪裡?爲什麼我感覺不到他的懷抱?他在哪裡?
“有人害死了九夜,他已經死了,你以後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你再也感覺不到他的懷抱和溫暖了。他已經死了!”有一個低低的聲音在腦海之中響起,就像是有人貼在耳邊碎碎念。
“不會的,不會的。老頭兒不會死的。老頭兒說過,他是不死不滅的。他不會死的,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巧兒不知道說話的是誰,但是她很害怕,大聲的否定對方的話,卻顯得有些無力。
“如果他沒有死,爲什麼這個時候不在你的身邊?他死了,他已經死了!你看,你看,在你眼前的兩人,就是殺害他的兇手,他們把你帶到了這裡來,就是爲了在殺害九夜之後,再把你殺死!”低語依在。
巧兒在模糊之中看見,有兩個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那味道,是她所熟悉的,她認識這兩個人。老頭兒說過,這兩個女人正在調查自己和老頭兒的身份。難道她們就是老頭兒最不喜歡的正義之士,就是那些灌以正義之名,隨意屠殺非人類的異類的傢伙?
她們,真正的殺害了老頭兒?
巧兒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下,悲傷吞噬了她,她只感覺到一片冰冷的黑暗,就像是當年遇到蕭明的那一晚,那漫長而冰冷的黑暗,一點點蠶食了巧兒的心。
啊啊啊!
殺了她們,殺了她們!她們害死了老頭兒,我要爲老頭兒報仇。殺了她們!
殺!殺!殺!
沉默的妖氣沸騰了。蕭明在巧兒身上加持的七八重封印在這一刻完全的解開,巧兒再一次恢復到了全盛狀態。
汪!汪!汪!
巨大的吠叫,震動了整個廠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