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似幻似真

仔細想一想。一大清早,打開自己家的房門,然後突然就有一把絕世大殺器的西瓜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這是何等狗血的超展開啊。

蕭明定眼一看,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個留着金色莫幹西髮型,耳朵,鼻子,嘴脣全都打孔扎針,弄得就像是一個人形豪豬模樣的小混混。

小混混面色囂張,鼻孔向天,一手持着西瓜刀,一手叉着腰,就像是得了帕金森綜合症一樣,一個勁的抖。

蕭明對這樣的神展開實在是吐槽不能。

“這位大俠!麻煩你手穩一點,不要抖了。我會緊張的!”蕭明斜着眼睛瞄了小混混身後,還有七八個混混或站或蹲的在花園裡。都是差不多的打扮,一個個比妖魔鬼怪還要妖魔鬼怪。

蕭明很好奇這些混混是怎麼來到自己家門口的。這裡可是高級小區,門口的保安怎麼也不可能讓這些混混進來吧,就算原版蕭明混得很慘,連物管費也沒繳,但是也不至於這麼誇張吧。難道說……

果不其然,拿刀的小混混開口了:“蕭明,頂爺讓我來問候你一下,你到底什麼時候還錢?”

頂爺?還錢?

蕭明搜索了一下那倒黴蛋的記憶,找到了關於這件事情的記憶。

說來也是原版的蕭明太過老實了,在大學最後一學年父母過世之後,他被親戚騙光了錢。就這樣親戚還不放過他,他一個表哥還想着把這套價值五百多萬的房子給弄到手,於是聯手一個放水錢的自稱頂爺的中年混混,把原版蕭明給忽悠進去了,本來只是借錢一千,結果不到一學期,這一千已經利滾利的成爲了十萬。

然後那位表哥說是要蕭明把房子給賣了,他給找買家,出價十萬,這樣就可以還債了。

原版蕭明雖然人老實,心地善良,但是又不是真的傻子。以前只是父母保護的太好,不通人情世故,所以纔會被騙得這麼慘。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底線,這套房子是父母留給自己最後的東西。

不是他非要住這樣的別墅,像這個已經賣空了一切,跟一個鬼屋一樣的別墅又有什麼意思?他放不下的,是對父母的思念。就像是全家東西都變賣的差不多了,但是那曾經生日時母親送的數碼單反還留着。

表哥大人見蕭明不上當,於是不再出面,卻暗中攛掇頂爺來不停的找蕭明的麻煩。因爲表哥大人有關係,疏通了小區的物管,所以這些混混只要不鬧事,只找蕭明,那些保安也就當沒看見。

呵呵,真是人情冷暖啊。

蕭明心頭一陣冷笑,臉上卻做出爲難的表情來:“頂爺不是說再給我一個月時間嗎?一個月後,我一定還上。我保證!”他舉起三根手指,作發誓狀。

“哼,頂爺是答應你一個月後再還,但是兄弟們的出場費難道你不想意思一下?”小混混眼睛瞄到了蕭明背在身側的數碼單反相機包。

蕭明懂了,這些混混怕又是那個表哥叫來的,就是專門來爲難原版蕭明的。果然,原版蕭明的那些親戚們,不把蕭明逼到死路是不會放棄的。可惜他們並不知道,真正的蕭明已經被他們逼死了吧。

蕭明當然不可能把這相機給他。一方面是原版蕭明一直堅持的東西。蕭明覺得佔了別人的身體,好歹也要尊重一下別人的遺願。再說了,這相機都被他改造過了,拿給對方,不是又要浪費自己力氣去改造一個新的?

“那個,我這裡還有五十塊錢。兄弟們拿去買包好煙吧!”五十塊錢,吃一頓飯都不一定夠,也就能買一兩包煙而已。蕭明從褲兜裡掏了半天,掏出一疊最大面額不超過五元的票子,數了又數,也沒能多數出一張來,五十就是五十,一分也多不出來。

“蕭明,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是不是!”小混混大喊着用西瓜刀拍着蕭明的臉。啪啪啪的,目光之中滿是兇殘,不過似乎瞪得離譜了一點,讓他最終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一眨,再眨,結果眨來眨去像是在那裡拋媚眼,反而把蕭明嚇個夠嗆。

“不準拍!再拍我殺了你。”一雙小手抱住蕭明的臉,巧兒從蕭明身後露出頭來,怒視小混混。

“喲呵,剛纔哥還沒看見,有這麼一個小蘿莉在。蕭明,你行啊。飯都吃不起了,還可以還玩\幼\女啊。口味不錯嘛!行,今天不收你出場費了,不過這個小\幼\女就跟哥走吧!來吧,小蘿莉,跟哥走,哥讓你慢慢的殺。”小混混一見巧兒,眼睛就是一亮,淫\笑道。

巧兒非常的漂亮,也很可愛,如果忽視她最怪異的黑白雙色長髮的話,她絕對是那種長大了可以禍國殃民那種。

小混混一臉邪笑的伸出手就要去抓巧兒。在他的眼裡,蕭明依然是以前那個有些膽小,可以讓他予取予求的人。卻不完全不知道,現在他眼前站着的,是一個……

蕭明心漸冷,剛纔他還只想裝模作樣一番,插科打諢的混過去就算了,並沒有出手對付這些小混混,但是現在,他準備玩一場大的。

那小混混伸手抓向巧兒,但是突然覺得一陣精神恍惚,眼前一花,就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之中。地方還是在花園裡,人還是站在別墅的正門口,但是眼前的一切都被扭曲了,就像是畢大師的抽象畫一樣,那種用黑色,白色,紅色在畫板上塗出來的作品。

小混混嚇得一個激靈,回頭看了看,卻沒有看到自己的同伴。再轉頭,蕭明和巧兒也不在了。

這,這是哪裡?我這是怎麼了?

小混混只覺得全身發冷,下意識的擡起手臂抱在一起,但是剛一擡手,卻發現自己的雙手就像是遇到了高溫的蠟像,正在一點點的變形融化。

啊啊啊啊!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哐咣!

周圍的一切亮了起來,那抽象畫又變成了鏡中世界,前後左右,四周全都是鏡子,一層重一層,就像是完全沒有邊境。在鏡中,小混混看到了自己。

不,這不是我,這不是我!

小混混跌坐在地上,全身劇烈的顫抖,指着鏡中的那個人——他不會承認那個人是自己,雖然他在鏡中做着和自己一樣的動作。

鏡中,一個禿頭之上掛着幾縷溼嗒嗒的頭髮,頭髮與頭皮之間,混雜着白色和紅色的糊狀物。額頭那裡,裂開了一個嬰兒嘴大小的口子,可以看到,那裡面的大腦再在緩緩的抽動,不時有些紅的白的漿糊一樣的東西從地裡流出來。慢慢的堆積,然後順着臉頰滑落,滴在前胸的衣襟上。

眼睛鼻子此時已經完全的糊成了一團,只剩下最後一個眼珠險險被一根筋掛在那裡,整個眼珠都暴露在空氣之中。

胸口以下,整個腹腔完全變成了透明色,所有的內臟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那蠕動的內臟之間,一個個人影冒了出來,就像是一羣地獄深處哀嚎的怨靈,它們伸出手,想要爬出地獄的深淵,但是卻被死死的禁錮在那裡。

小混混可以看見,那些怨靈的臉一個個全都是自己的模樣。怨靈無法衝出禁錮,於是他們變得無比的狂怒,他們扭打在一起,他們抓扯,他們開始吞噬身邊的內臟。小混混只覺得小腹傳來一陣疼痛,他低下頭,果然看見自己的腹腔已經完全的透明,裡面有無數長着自己臉的怨靈在啃食自己的內臟。

不,不,不要這樣,不……

剛開口慘叫,卻在開口幾秒之後,發現自己的舌頭突然長長的伸了出來,一卷纏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後開始收緊。

呃……呃……

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小混混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恐懼和絕望爬上他的每一個神經末梢,像是惡魔的低語,細細碎碎的無處不在,發出引誘人類進入地獄的笑聲。

終於,小混混的恐懼達到了一個頂點,就像是在死亡的最後一刻,他所有的力量都爆發出來一般。他大叫一聲,眼前所有的一切破碎了。一切又恢復了正常。他又看到蕭明和巧兒站在自己的面前。

“呼!呼!呼!你以爲,這樣就可以讓我害怕嗎?我不怕,我根本就不怕!去死吧。你去死吧!”小混混無比的驚恐了,他覺得眼前的蕭明不是人類,他一定是個妖怪,是傳說中的惡魔。所以他要用憤怒掩蓋自己的驚恐,他要把對方砍死,只要砍死對方,那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砍,砍死對方。

殺,殺,殺!!!

蕭明和巧兒躲閃着小混混的攻擊,顯得無比的狼狽。小混混有了手持西瓜刀從南天門一直砍到蓬萊東路的豪氣。他哈哈大笑,手起刀落,刀光劍影,大殺四方。

“去死吧,死吧!哈哈哈!”

小混混終於追上了蕭明和巧兒,獰笑着揮出一片刀影。砍得蕭明和巧兒血肉橫飛,慘叫連連。

良久,他終於把蕭明和巧兒砍成了肉醬。得意的再次哈哈大笑,但卻又看到自己的肚子裡伸出無數的鬼手,那些怨靈,再次爬出來。

去死,去死,我不怕你們,不怕!

小混混沒有半分猶豫,拿起西瓜刀就衝着自己的肚子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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