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客·迦葉尊者,弟子阿里蘭,近知天命,幼年父亡母棄,半生孤苦無依!”
“幸得我佛慈悲,晚年得享安定,妻賢子孝,死亦無憾!”
“然,聽聞尊者真身臨塵,乘真如之道,豎通無量時,誓傾天下平,願爲過去佛!”
“弟子愚鈍,將死之人,不敢奢求登臨彼岸,願秉真如之道,獻祭往昔因果,但求尊者憐憫,施以無上神通、了卻弟子心中遺恨!”
簡約卻不失格調的房間,正中央擺放着一個半人高的金身佛像,佛像腦後,被一輪又一輪的金屬項圈包裹,象徵着無量智、無量光、無量時。
金身佛像的下方,跪坐着一個臉色蒼白無血、身材虛胖的中年男性,神情虔誠的對着眼前的佛像,焚香禱告。
此時,一陣若有若無的梵音,如天女散花般傳來,漸漸如雷音般響亮,在那位叫做阿里蘭的男子眼中,略顯昏暗的室內,頓時虛空生白,恍然之間宛如置身彼岸佛國。
“可”
僅僅一字,恰如晴空霹靂,驅散阿里蘭內心的惶恐與陰霾,讓這個顛簸半生,最終功成名就的中年男人喜不自泣,更加虔誠的對着眼前的佛像,叩首跪拜!
這個名叫阿里蘭的男子,他的一生過往經歷,猶如電影片段一般,在班客的意識中流淌而過。
正如對方所說一樣,幼年因爲局勢動盪的緣故,其父在軍方與暹羅當局內閣的衝突中,不幸喪生,母親年級輕輕又薄有姿色,捲走撫卹金扔下年幼的他,遠走他鄉。
這是真正的家徒四壁,一無所有,從小在救濟院吃百家飯長大,也沒能接受很好的教育,早早的就要爲生計奔波。
讓班客十分欣賞的一點,就是對方的人生經歷與他有部分重合,他自己還有一抹溫情的回憶,阿里蘭卻比他悲慘多了。
面對慘淡的人生,對方不怨天尤人,而是積極自救。
通過自身的智慧與努力,白手起家,在40歲時,通過進出口貿易積累第一桶金,涉足金融業,成爲了當地赫赫有名的億萬富豪。
這種勵志典範,還被曼谷電視臺製作成紀錄片,當做暹羅夢的典型進行宣傳。
如今,對方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齡,早年因爲貧窮導致不規律的飲食習慣,開始出現後遺症,先是胃出血,迅速惡化至食道癌,如今已近晚期,全靠昂貴的醫療藥物吊命。
對方可以說,是他的第一批信徒,在班客獲得維度羅盤,解鎖占卜術的因果限制後,他就開始進行新的謀劃。
所謂的金錢與權力,並非班客的目的,或者說不是主要目的。
他利用占卜術,獲取了將近100萬枚比特幣私鑰。
如此龐大的比特幣,如果全部兌換成現金,按照市場交割價將超過100億美刀。
這種砸盤、危及自身的行爲,班客自然不可能去做,但通過各種離岸賬戶,還是套現了接近5億美刀。
有了足夠的金錢,他第一時間花費大價錢,進口了笠井株社的全套機牀與加工設備,畢竟維度羅盤在時空符文的驅動下,其損耗也是十分驚人的。
那種指數爆炸級別的信息承載,更是直接將貴金屬蒸發成金屬離子,導致零部件損耗嚴重,需要不斷的更換添加零部件,才能維繫那種近乎全知的占卜能力。
占卜術的進階應用,拉普拉斯妖-鏡像,就是以維度羅盤爲基礎,以占卜師爲時空座標,利用源典的力量,在空間分佈上構建因果節點。
利用六度空間理論,理清串聯所有社會關係,通曉人世間一切因果變化,最終達到全知全能,掌控過去、現在、未來的集大成者。
當然,想要構建因果節點並不是那麼容易的,本質上來說,班客對於全知全能並沒有什麼興趣。
占卜術對於他,更多的是實現理想的工具,並不會刻意追求所謂的絕對掌控。
經過一年多的思想鬥爭,班客已經完善了他的普渡理論,即保留了理想,又切合社會實際情況、照顧了當事人的內心。
簡單來說,班客要做的事情,就是平衡人與人後天所帶來的差異,將知識、經歷與智慧出衆的個人,其獨有的人生經歷嫁接給那些,平凡沒有什麼特色的勞苦大衆,幫助他們取得成功,掙脫貧窮與苦海。
但是,這個想法會帶來一系列的問題,在班客的原教旨理想中,只有傑出者的人生經歷纔有被提取的價值,普通的平凡衆生纔有被嫁接的意義。
這種本質上的對立,其實質就是否定了普通人存在的意義,認爲他們的人生是沒有價值的。
這種價值,就體現在付出的不平等上,傑出者的知識與人生經歷,本身就是一筆珍貴的財富,普通人沒有任何的付出,就能夠擁有這一切。
這種極度的不平等,一旦將來他的理念全方位的落地,將會直接摧毀人類賴以生存的根基,不勞而獲一旦成真,就再也不會有人努力奮鬥,整個人類社會將變成一幅靜態的畫,一成不變。
因此,班客以迦葉爲名,化身過去佛,提供兩者一個公平交易的平臺,傑出者可以獻祭自身的知識、智慧、情感、人生經歷,像他祈禱許願。
這個願望,自然不可能是無限制的,在他的真如之道教義中,被限定在一個範圍內,以彌補人生的遺憾。
而普通人,有着強烈改變自身狀態的渴望,卻因爲主觀與客觀的各種原因而無能爲力時,通過頌讚他的佛名,付出相應的代價,來承載一份不屬於他的嫁接人生。
他所選擇的第一批信徒,都是經過仔細考察,在各方面都比較符合實驗交易對象的。
目前看來,效果還不錯,包括阿里蘭在內,已經有4名信徒,已經徹底信仰了他的教義與真如之道,願意獻祭自身的人生經歷,來換取一段新的人生,彌補遺憾。
阿里蘭的願望,即簡單又困難,小時候從來沒有嘗試過親情的滋味,在人生即將消逝之際,得聞班客·迦葉尊者的無上偉力與佛法教義,發費巨資爲祂塑造金身,在病痛折磨下,更加虔誠信奉。
將所有後事全部處理完畢,即將油盡燈枯之際,像他許願,想要彌補人生的遺憾,享受缺失的親情。
其實,班客完全可以像格蕾絲一樣,爲他塑造一段幻想人生,構建一條全新的人生線,讓阿里蘭在美夢中悄然逝去。
然而,他並不願意這麼做,假的終究是假的,就像他自己再怎麼想要挽留母親遺憾,終究不願意改變他的人生記憶。
同時,他還有一個全新的想法,想要藉助這一次機會驗證,是否可行。
阿里蘭這些能夠獻祭自身經歷與智慧的傑出者,班客稱呼他們爲許願者,那些想要改變自己平凡的人生,承接因果的普通人,則被他稱呼爲祈禱者。
“雙方的願望,我會一一匹配滿足,祝你們旅途愉快!”
“踏,踏,踏,踏!”
一陣緩慢的腳步聲傳來,除此之外周圍一片黑暗。
“你還是記不起來嗎?”
“我真的不記得了!”
“殺了他!”
剎那之間,整個世界恢復光明,阿里蘭驟然睜開眼睛,氣喘吁吁的擡起頭看向周圍。
一輛正在公路上行駛的汽車,他就坐在那輛汽車的後排,警惕這看向車內的幾人!
“天啊!看看你這身汗,鄭碩,你沒事吧?”
坐在阿里蘭旁邊的中年女子,關心其溫柔的詢問着他。
“媽?”
“是啊,鄭碩!”
此時的阿里蘭,或者說鄭碩,總感覺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周圍的一切即熟悉又陌生,前方坐在駕駛室開車的,是他的爸爸。
坐在副駕駛,撐着手臂看向窗外打着哈切的,是他的哥哥!
“看來,他是做噩夢了吧!”
“所以說,我昨天就讓他早點睡,畢竟今天一大早就要搬家!”
感受到家庭溫馨輕鬆的氛圍,阿里蘭焦慮的內心,漸漸開始緩解,將那一抹困惑緊埋心底,認爲是自己昨晚沒有休息好所導致的。
承載着一家四口的汽車,開到半山坡的一戶獨棟別墅停了下來,旁邊搬家公司的汽車,早已經等候在旁,並且開始陸續將封裝好的傢俱,搬到室內。
阿里蘭從父親的車上下來,看着眼前古典優美,爬滿爬山虎的別墅,內心歡快愉悅的同時,不免有一些既視感。
明明是第一次見到新家,可是卻有一種曾經在此居住過的感覺,還來不及細想,就被旁邊年輕英俊,帶着一副眼鏡的哥哥的話語所吸引。
“喜歡這棟房子嗎?”
看着眼前對着他溫柔以待的哥哥,阿里蘭的內心再次被一種名叫親情的情感填充,漏出了久違的微笑。
他叫鄭碩,今年21歲,他的哥哥叫鄭儒比他年長5歲,一家人是暹羅華裔。
父親是一名成功的商人,母親曾經是一名出色的教師,因爲家庭與事業發展的緣故,從鄉下搬到了曼谷三攀他旺縣。
往昔的記憶,像浪花一般在阿里蘭的腦海中泛起,想起童年中一些有趣的事,阿里蘭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
“別傻笑了,接下來有的忙了!”
哥哥鄭儒,是一位各方面都極度優秀的天才,從小在各個領域都是獨佔鰲頭,從未與第一名失之交臂,出色的運動神經,不俗的音樂天賦,畢業於頂級名門。
高度的自律,優秀的口才與親和力,從小到大都是他的人生偶像,是飽經神經衰弱困擾的他,唯一能夠向他人炫耀的存在。
“今天是西曆1997年,5月12日!”
看着掛曆上的日期,那種不協調感又出現了,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瑪希敦大學的聯考,這一次我會一直輔導你的,不用擔心!”
阿里蘭的思緒被哥哥打斷,這纔想起他因爲神經衰落的原因,聯考失敗了三次,這一次要是再失敗,就決定放棄學業。
此前被打斷的思緒,被這個想法鉚接上了,原來那種怪異的感覺,是對聯考的擔憂!
“恩!應該是這樣,鄭碩,不要胡思亂想,有哥哥在,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