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煙兒的朋友?”墨梓探尋的目光追向朵兒,見朵兒並未表態,他也不便深問。
“恩,趙大人,您好像還沒介紹過這位公子吧?”竟然直呼煙兒名諱,難道是煙兒的故友?見趙子旭讓他坐於主位,心中也犯了嘀咕,難怪趙子旭一直攔着自己不讓去前廳,難道他身份尊貴?只是看他的裝扮於平常人也沒什麼區別,唯一不同的就是劍眉下隱藏的兩眼深泉,笑南端着酒杯,含笑的眼神卻看向趙子旭。
趙子旭站起訕笑道“都是老朽糊塗,以爲你們都認識。這樣吧,老朽甘願自罰一杯!”罰完酒才介紹道“這位就是皇上身邊的貼身侍衛長墨侍衛,也是皇上眼前的紅人。”
難怪他這麼巴結,原來如此。笑南清爽的眼睛充滿笑意“皇上身邊的人果然非同凡響!鶴南先乾爲敬!”
“豈敢,在下在皇上身邊也只是無名小卒,並非紅人,趙大人太擡舉在下了”墨梓飲完酒方入座,瞧了一圈飯菜,這趙子旭下的功夫頗深,就連飯菜都見不到一盤肉,滿眼看去綠油油一片,除了青菜還是青菜。
見墨梓猶豫着不知如何下筷,趙子旭心中一陣竊喜,爲了墨侍衛的到來,廚房可是購買了大量蔬菜,但就是不買肉類。一來留下個節約的美名,再來就不信吃不跑你!儘快回宮也免得自己露出馬腳。
“今日這飯菜還望墨侍衛海涵,本來讓廚房的人外出採購點肉類,誰知他們見路上一可憐之人賣身葬父,萬般不忍把銀子給了他。是下官管教不好,墨侍衛將就一頓,明日下官一定精心準備。”也虧他杜撰的巧妙,連知府的廚子都如此有愛心,他這知府不是更加愛民?
延鬆亦配合趙子旭道“爹,你的月銀都捐給百姓,哪還有?”
“住嘴!就是爹爹借錢也不能慢怠了墨侍衛。”
父子倆的一唱一和讓李睿煊皺緊了眉頭,平時大魚大肉,搜刮民脂民膏,在墨梓面前倒轉換的迅速,成了愛民的好官。不理他的虛僞,徑自夾了一塊青菜想放入煙兒碗中,卻被笑南眼疾手快的夾住“謝謝李道長,想不到鶴南出去兩日,李道長也知道關心在下了。”
睿煊冷冷瞪了他一眼,直看得笑南心裡發毛,可面上還是不慌不忙把青菜送入自己口中,又夾起幾片藕放入煙兒碗中,讓雪煙多吃點,這樣多好,整天魚啊肉的,得殺多少生靈,還是吃素比較好。只是趙子旭的一番話也讓他起了不少雞皮疙瘩,就他還把月銀捐給百姓?不被他的夫人搶去就怪了。
“我吃什麼都無所謂,真是辛苦趙大人了,墨梓敬您一杯!”知他做戲,墨梓也不戳穿,至少得讓他誤以爲自己信了他做的這些功夫不是。
“下官不敢當,不敢當。”可墨梓的敬酒頓讓他感覺身份的膨脹,連墨侍衛都給自己敬酒,以後說出去還不羨慕死其他官員。
其實這頓飯墨梓並沒吃多少,只是酒倒喝了不少,那風公子一會代表煙兒敬他,一會代表朵兒敬他,要麼就是他自己沒話找話的敬來敬去。散席後,從來都沒醉過酒的他腳步飄飄渺渺,不知踩向何處,只有隱在雪煙身後的笑南咧嘴偷笑,天庭的玉酒他都不曾醉過,又何懼人間佳釀。
趙子旭正好藉機讓延鬆照顧他回房,兩眼早已眯成了縫,沒想到風公子還有這用處,再看向他時也覺得面善了幾分。自己私下告訴過李道長和朵兒姑娘,說風公子是妖,誰知他們都不爲動,難道風公子連他們都收買了?可是李道長就不怕他替紫兔報仇?還是他們之間有什麼不爲人知的交易?只要他們相互制約,於幕水城有利的話,自己何樂不爲?
雪煙拉了拉朵兒的衣角,輕聲說道“姐姐,墨大哥是不是喝了很多酒?要不你去照顧他,煙兒讓煊哥哥或者南哥哥送回去。”
煙兒的這番話倒提醒了一旁趙子旭,墨梓初見朵兒表現出的非同一般,可見他喜歡這位姑娘,若是在幕水城成全他們倆的話?墨梓會不會感念於自己?打定注意後,他上前對朵兒行了個禮“朵兒姑娘,下官知道你認識墨侍衛,今日下官招待不週,讓墨侍衛醉成這樣,下官擔心墨侍衛醒來後會不會責罰下官,所以下官懇求朵兒姑娘能替小的着想,代爲照顧一二可好?”
朵兒擡眸,真是笑話,即便他責怪於你又與我何干?
見朵兒不爲所動,他故意嘆了口氣,對自己自言自語道“早知就不上這酒,若沒有細心的人照顧恐怕後勁會折騰死人。”
朵兒面上不動聲色,可內心早已波浪滾滾,墨梓的醉又讓她想起那世的他,是自己扛他回到洞中,而這次她能淡定的袖手旁觀嗎?
墨梓在延鬆的攙扶下還是有些踉蹌,而他嘴中卻不斷喊着朵兒,聽的朵兒心碎不已,回眸對睿煊點了點頭,示意煙兒暫時交給他,就奔向夜色中的墨梓,燁——朵兒做不到袖手旁觀!即便你不再記起自己是誰,可朵兒卻忘不了你,還是忘不了你!
女子的清香沁入墨梓鼻中,這是朵兒獨有的百合之香,禁不住讓他顫抖,他的朵兒,他一直惦念的朵兒終於回到自己身旁,僅有的那點意識瞬時被黑暗吞滅,嘴角的笑顯示出他片刻的滿足,但願今天不再是夢……
延鬆驚訝於朵兒的神力,看起來她竟然不費勁就能扶住墨侍衛,讓他一個大男人都感覺羞愧,又想到她和煙兒這對姐妹非一般人可比,心中遂平衡不少,前面帶路,領朵兒送回墨梓回房,知趣的他早些告退,雖然面上說着有勞朵兒姑娘的話,可心裡面卻再感慨,原來還有男人能入得了朵兒姑娘的眼。
窗外的一輪滿月似乎也顯得孤獨起來,發出的光亮不再柔和,毫無修飾的撒向人間,傾滿墨梓的房內,沉默無言……
丫鬟端來幾盆水後和醒酒的藥後,朵兒就吩咐她們休息去了。她坐到牀邊,輕輕扶起墨梓,端起醒酒藥喂他,只是已經昏醉過去的他,任藥從嘴角流下也沒喝一口。朵兒嘆了口氣,那風公子也實在不像話,怎能把墨梓灌成這樣,而墨梓也是,就不懂得拒絕嗎?爲什麼來者不拒,況且對於風鶴南他又不是很熟。
又餵了他一勺,還是不喝。朵兒只好自己把藥含入口中喂墨梓喝下,直到喂完最後一口,她才感覺異樣,墨梓什麼時候把她壓入身下?他汲取她的甜蜜,她的芬芳,久久不捨得鬆開,朦朧中他感覺朵兒誘惑着他,鼓舞着他。
墨梓不安分的撫摸起朵兒,讓本來就羞紅臉的朵兒更加無處可逃,此時的他爲何爆發這麼多的力量?讓她想用法術都無從下手,越想推拒反而被擁的越緊,墨梓這一吻彷彿要補回一輩子,這一吻天昏地暗,月色爲之動容,不忍偷窺,這一吻天荒地老,所有的記憶瞬時恢復。原來閻王封印他上世的記憶只有朵兒的吻才能解印,清醒過來的他抱住朵兒“朵兒,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苦,等你等的好苦?生生世世再也不要分開好不好?”
“你——”朵兒直視他的雙目,那裡面的倒映着自己的影子,竟是這般清澈。他憶起了什麼?這不可能,不可能啊。他怎會憶起?喝過孟婆湯的人不會留有自己上世記憶,而這怎麼可能?!
“我是燁,我是燁!你不記得了?難道你忘了我要娶你爲妻,忘了我的誓言——溺水三千,只取一瓢!爲何要對我封憶啊,爲何讓我娶我根本就不愛的公主,難道僅僅爲了父親的幾句話?僅僅爲了我的仕途,我的官運?你可知我並不幸福,雖然我憶不起你,可每次看到手腕的齒痕都有心痛的感覺,只因爲我心裡始終有你,這是你離去所留,難道忘了嗎?”墨梓擡起右手碗緊張的注視着懷中的佳人,無論如何再也不要讓她逃離,哪怕她如閻王所說是妖,可身份阻止不了他對她的深情,阻止不了對她的思念和愛慕。
難道酒醉的是自己?爲何竟這般似夢?朵兒別過頭“你怎可能恢復記憶?”
“喝過孟婆湯的人也許不會,但我沒喝。因爲上世死後我便恢復對你的記憶,堅決不喝孟婆湯,後來杖責陰間之棍,閻王念我用情執着並未毀掉我的記憶,而是暫時封印,只是看我造化如何。沒想到解開我封印的竟是你的吻?!”墨梓激動的擁着朵兒,這一世不會再放任你離去,求你別再給我封印。我只要對你的愛天荒地老,用不退色!
“陰間之棍?!”朵兒淚眼朦朧,那得經歷多大的痛楚,搞不好魂魄都會支離破碎,而他爲了自己竟是如此癡情。
“我什麼都不怕,只要有你”墨梓淺吻着朵兒,能憶起你那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