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心滿滿的呂綠馨遭到了周棟的果斷拒絕。
理由是我就會做狗不理包子,去了白案能做什麼?
這個理由讓連同柳長青在內的早點部同仁都聽傻了,小周師傅,你可真能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說的就是您吧?
不過柳長青很是感動,小周果然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哪怕面對九州鼎食第一冰山美女的誘惑也能泰然處之,我老柳果然沒看錯人!
呂綠馨瞪大眼睛望着周棟,彷彿聽到了這個世紀最大的笑話,你只會做包子,這種謊言你也能說的出口,你就不會臉紅嗎?
“我說的是真話,嗯......至少在目前,我只會做狗不理包子,沒有能力去白案。”
周棟很奇怪,說真話卻不被人信任,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不過他也懶得解釋什麼,醫生說過,得了他這種病千萬不能想太多,尤其不要太看重別人的想法,否則很容易導致病情加重。
所以愛誰誰吧,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周棟便直接收工去了水臺。
時間就是生命,哪有功夫和呂綠馨這種一看就是生人勿進的女人囉嗦?
“你......”
呂綠馨張口結舌,早點部一羣看瓜羣衆目瞪口呆。
在九州鼎食,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對待花老闆吧?
小周師傅是個牛人啊!
***
最讓水臺上那些師傅佩服的就是周棟這種低調爲人腳踏實地的態度,現在沒人不知道早點部的變化,有人偷偷計算過早點部現在的流水和周棟的乾股佔比,最後吃驚的發現周棟的月收入將會達到三萬元以上!
如果不算後廚半包制帶來的額外收入,這基本已經是主廚級的水平了,更可怕的是周棟還是個實習生。
這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取得了這樣的成績,卻還肯留在水臺,每日任勞任怨工作到晚上9點鐘,似乎手上一停就會渾身難受,就會鬧着要去別的菜系繼續他的勞模之路......
師傅們對周棟真是無話可說了,敬佩驚羨之餘,起初的那點競爭心思也就變成了樂見其成。於是他們家的孩子就有難了,從此後父親或母親的口中又多了一個別人家的孩子。
春天的夜來得早,楚都的夜尤其喧囂,到處瀰漫着燒烤的藍色煙霧和辣椒孜然的味道。
‘楚都雙湯水煎包、羊肉得用紅油澆、燒烤攤上無老少。’
這就是現代楚都的三大特色,而且都是圍繞着吃的。從早飯到晚飯,你都能找到特點,找到樂子。
燒烤攤的樂子其實並不在味道,而在又辣又鹹的各種烤串和啤酒冰涼的碰撞、在呼朋喚友吹牛侃大山時的敞開胸懷。
楚都人是豪爽的,有時又是莽撞的,甚至還是有些粗魯的。
直來直去的楚都話絕對夠不上陽春白雪,比不得吳儂軟語的悱惻纏綿,卻是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這種煙火氣在燒烤攤子上尤其表現的淋漓盡致。
你經常會看到楚都人在燒烤攤上一面擼着串喝着啤酒,一面大聲叫着‘辦事,辦事!’
在楚都話裡,‘辦事’就是夠勁、非常好的意思。可這要讓港客聽到估計會嚇得一哆嗦,這是哪個字頭的‘話事人’在召集兄弟做事呢?
周棟停下了自行車,望着燒烤攤,忽然感覺有點餓了。後廚晚飯一般在下午五點就開始提供,往常都是回到家吃父母給留好的飯補充一下,老爸也就有了陪兒子喝場晚酒的習慣。其實周棟不喝酒,就是周爸找個由頭兒自己過酒癮。
有多久沒擼過串兒了?這個念頭一生出來,就有些按捺不住,周棟給家裡打了個電話:“爸,晚上我不回家吃了,就在王叔這擼點兒串,你跟我媽先睡吧,不用等我。”
“成成成,你慢慢擼......不着急!”
周爸笑着放下電話,自從兒子得了這個該死的病就不愛出門不愛社交,已經多久沒去過燒烤攤兒了?今天居然想起擼串兒了?看來去九州鼎食實習是對的,勞動真的可以改善病情。
“老伴兒,兒子在老王那裡擼串兒,不回來吃了,咱們也快點吧......”
“什麼快點兒慢點兒的,你個老不死的!”
周棟把腳踏車放在路牙石上,笑着對老闆招呼道:“王叔,二十個串兒,兩個腰子一個球,記得老球兒嫩腰子啊!另外花生米毛豆也來一盤,啤酒要是冰過的。”
周棟平時不喝酒,但是擼串不喝酒基本屬於自~虐,而且必須得喝冰鎮過的啤酒,否則壓不住火氣,明天菊花會向主人申訴的。
“別聽他的,腰子也要烤熟才行!另外老闆你多加兩串腰子,羊肉串加十串、肉筋十串,還有......再加個青椒拌茄子。回頭找我付賬,我請客!”
周棟還沒坐穩屁股,對面一條倩影已經搶下坐了下來,月光下眉眼清秀,就是兩條眉毛濃了些,有點英氣逼人的意思。
“好咧!”
老闆王叔笑道:“是小棟啊,這有多少年沒見你來了,今天是帶了女朋友啊?”
“‘花老闆’?”
對面的美女可不就是呂綠馨麼,還換了身挺接地氣的阿迪達斯運動裝。周棟看了眼停靠在路邊的寶馬530,實在沒辦法把她跟燒烤攤聯繫起來。
“在這地方別叫我老闆,別人會誤會我纔是賣烤串兒的......叫我的名字就行,呂綠馨。
你要覺得直接叫名字不習慣,也可以叫我呂技師、呂廚都行,千萬別叫我呂小姐。”
接過老闆送來的兩個涼菜和啤酒,呂綠馨拿起兩瓶啤酒,酒瓶蓋對着酒瓶蓋輕輕一磕,就將兩瓶酒都打開了,給周棟倒了一杯,自己也滿上:“來,爲了你今天的狗不理,乾杯!”
一仰脖兒就幹了,女中豪傑啊。
周棟也跟着幹了:“你也吃燒烤?對了,你怎麼會到這裡來,也住在回龍窩附近?”
“燒烤這東西就是圖個痛快,偶爾吃吃無所謂,多了不行,會影響味覺的。”
呂綠馨看看他道:“我不住這片兒,就是跟着你來的,信不?”
“信。”
“你就不問問爲什麼?”
“不用問,因爲我比較帥,經常被女生跟蹤的,早就習慣了。”
周棟目光淡然,彷彿看透了人生。
呂綠馨:“......”
這天兒沒法聊了。
老闆王叔送上了烤串腰子羊球什麼的,呂綠馨拿起一串羊球咬了口,皺皺眉又放下了,換了串肉筋。
周棟舉着兩串腰子吃得很過癮,呂綠馨不說話,他也不言語,以前就是這樣應付那些追求他的妹子的,無往而不利。
“喂,你是準備就這麼吃下去,不跟我說說話?”
呂綠馨很是無語,這什麼人啊,能悶倒一頭驢......呸!這什麼比喻,我又不是驢。
“哦,那就說說......你喝酒了,回頭怎麼開車啊?不要違反交通規則啊,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我會找代駕的,你說這個幹什麼?我想問你,狗不理包子的製做方法你究竟跟誰學的?”
“哦,上次柳老師他們也這麼問我來着。我說過了,我是百度了資料,然後自己琢磨的,可能我比較聰明,就這麼做出來了。”
周棟淡淡地道:“你信不信?”
呂綠馨聽得眼睛直冒火,很想說我信你個大頭鬼,可還是硬生生把火氣壓了下去:“我......信,這恰恰說明你是個白案的天才啊,不如你來白案吧,繼續百度自學也行。”
“你真的信?”
“真的!”呂綠馨咬了咬牙,管他呢,先把這小子騙到手再說。
“我自己都不信......”
周棟搖搖頭,一口喝光了剩下的啤酒,起身道:“我先走了,記得結賬,還有,要叫代駕。”
說完轉身就走,騎上自行車揚長而去,留下呂綠馨在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