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二寶如今已經學會了拉麪,從韭頁兒到二細再到龍鬚麪,樣樣居然都能拿得出手,
現在兩兄弟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拉出一掛面,然後在陽光下肆意舞弄,身段妖嬈的就像兩個驕傲的小公主......
別說懷良人和呂綠馨已經看傻了,現在就連周愛國這個學長都感覺壓力極大,
老師現在可是有了三個學生,日後如果要收‘內弟子’,多半就是取三人中的優勝者,
他這個學長如果輸給了兩個傻子,那還有面子麼?
於是周愛國的學習熱情開始伴隨着蘇家二寶的進步日漸高漲,
而且他驚喜的發現,在老師的親自指導之下,無論白案上的功夫,還是刀功、火功、炒功,都彷彿厚積薄發一般,莫名其妙地就開了竅。
三天前呂老師還說,以他的天賦也至少要苦練三個月,纔敢奢望挑戰‘大煮乾絲’這道最考較刀功的蘇菜,
如今他卻已經可以勉強嘗試了,雖說刀功還是不足,切出的乾絲被懷師批評說什麼‘都可以用來砌牆了’,他卻笑得比蘇家二傻還傻,
樂呵呵的他知道,自己心中已有感悟,要做好這道‘大煮乾絲’已經不會用太多時間了。
“這個‘勤行宗師’稱號比我想象的更厲害,沒想到悟性+1,天賦+3竟然就有這樣的效果,
如果愛國進入決賽前五、甚至是前三名,我因此獲得‘勤行大宗師’的稱號,那不是更加可怕?”
望着進步神速的三個學生,周棟目光微亮。
好爲人師是凡人的通病,如果能夠桃李滿天下,又有誰會不喜歡這種巨大的成就感呢?他也一樣無法免俗。
更別說學生的成就越高,他獲得的升級技能點也會越來越多,廚神之路也會因此順遂許多。
“老周,這次我是真的服氣了,
蘇家兄弟也就罷了,畢竟都在起步階段,進步快些也還算正常,
可是愛國就不一樣了,憑什麼呂砧頭教他這麼久都只是‘進步緩慢’,你親自下場就進步飛快?
照這樣進步下去,不用幾個月他就是特二級的水準!”
鬱悶之下,懷良人連優雅的翻譯腔都無法保持了,恨恨地道:“你這是要飛上天,要和太陽肩並肩啊!”
呂綠馨聞言大怒:“什麼叫我教的時候就‘進步緩慢’?
那是我爲愛國打下了紮實的基礎,厚積才能薄發!
周棟根本就是揀了我的便宜!
虧你還是藍帶勳章的獲得者呢,竟然連這個道理也不明白?”
懷良人呵呵道:“這話你自己信麼?”
“你說話就說話,呵呵冷笑什麼,不服氣咱們兩個比一比,就比刀功!”
呂綠馨怒目而視。
“去去去,我可是大賽的種子選手,你一個助手而已,有資格跟我比?”
“你!”
這兩個人啊,見面就掐,都是一個槽上的倔騾子。
周棟搖搖頭,就準備走回平臺上去繼續他的冥想。
也不知爲何,隨着廚藝漸高,心境變得平和,周棟是越來越喜歡這種歸於山林的感覺了,
其實回頭想想,自己上初中的時候就對《桃花源記》描述的世界無限想往,還是後來得病,才斷了這類心思,如今可能只是漸漸迴歸到原點吧?
“我去鳳棲山的時候,一眼就喜歡上了那裡,果然不是無緣無故啊......”
周棟有種預感,或許自己日後的道路就是歸隱於林泉之下、山野之中吧?
“周老弟,客人臨門,你這個做‘主人’的在哪裡啊?”
望着山下海岸潮起潮落,周棟的心思正欲飄遠,忽然有笑聲傳來,正是這別墅的真正主人到了。
“祝老哥來了,蔡老,您也來了?”
周棟走下平臺,見祝延平和一名黑衣老人正站在花園中含笑望着自己,頓時一愣。
這位黑衣老人可不就是在預賽中品鑑過他的細蓉,還誇他是‘無雙真廚士、大國唯一人’的老爺子麼?
周棟是一個純粹的人,對於這種曾經當面狠狠誇獎過自己的人,那是一定要記住的。
“呵呵,周老弟、懷大廚、呂砧頭,各位在我這裡還住的習慣麼?”
爲了讓周棟住得舒服,別墅裡連保鏢都沒留,
保潔阿姨是每天固定時間纔會來打掃房間,
至於祝延平的私人廚師,聽說周棟和懷良人入住,這位廚師就紅着臉跑來請假,說要回粵省看老母親......
面對三位大廚,他的壓力實在太大,
周面王爲人如何他不是太清楚,可懷良人的毒舌之名華夏勤行中誰人不知?
與其等着被噴,還不如給自己放個大假呢。
祝延平因此感覺很不好意思,周棟來自己這裡做客,結果還要人家自己動手做飯,真是太失禮了。
黑衣老人卻只是沖懷良人和呂綠馨點點頭,而後就微笑望着周棟,一副永遠都看不夠的樣子。
“這麼好的別墅,怎麼能不習慣呢?祝先生好,蔡老......好。”
見祝延平到來,懷良人和呂綠馨紛紛起身招呼。
懷良人又仔細看了黑衣老人幾眼,總感覺面前的老人似曾相識,
那天在華夏賽區他就見過這名黑衣老人,不知爲何,這位頗爲神秘的老人總是給他一種‘最熟悉的陌生人’的感覺,
而且老爺子就是衝自己點點頭,根本不愛搭理,眼中只有周棟一個,讓他心裡非常不舒服。
蘇氏兄弟好奇地看着這個神秘兮兮的黑衣老頭兒,直覺告訴他們這老頭兒一準是個牛人,是不是應該舔一舔,把他給誇成朵花兒?
正考慮着,見學長周愛國壓低了聲音道:“還戳在這裡做什麼?老師要會客,走走走,我們爬山去。”
蘇見文忙道:“老師,祝先生,蔡老,學長說不能戳在這裡,我們要爬山去了。”
蘇見武跟着重重點頭:“對,學長還說了,爬山的時候有好多漂亮的小姐姐,都和呂老師一樣好看呢......”
周愛國大怒,我什麼時候這樣說了,兩個混蛋!
見到三小邊爭執邊離去,祝延平哈哈大笑:“這兩個就是你新收的學生、赤峰對夾蘇家的子弟嗎?
上次聽懷大廚說這兩個小子腦袋不是太靈光,我看聰明的很啊,好像不比周愛國差。”
“這倆小子有時蠢有時聰明,不過本質都不壞,還都挺愛開玩笑的,讓祝老哥見笑了。”
周棟笑道:“祝老哥、蔡老,請坐吧。”
蔡姓老人點點頭,在花園涼亭內的藤桌旁緩緩落座,忽然開口道:“能讓你這位年輕宗師收爲學生,哪怕不是真正的弟子,也是赤峰蘇家的造化了!”
“呵呵,蔡老過獎了,我算什麼宗師呢?”
雖然在心裡暗暗稱讚這位老爺子的眼力不錯,周棟嘴上還是要謙虛幾句的,這是華夏美德、也是這個泱泱大國的積弊之一。
“我老頭子的眼睛可沒瞎,華夏若有年輕宗師,當非你莫屬!”
黑衣老人笑吟吟地望着周棟,要不是態度和藹,語氣真誠,多半被人誤會是故意捧殺。
懷良人實在是憋不住了,忍不住插口道:“蔡老......您也是勤行中的老前輩麼?”
在懷大廚看來,自己跟周棟也就是在伯仲之間,
可這位蔡姓老人處處高擡周棟,卻把他當成個打醬油的,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同時他也是心中好奇,想要探聽這位老人的虛實。
“往事隨風,提他做什麼?”
蔡姓老人哈哈一笑,隨口答了懷良人一句,卻又把目光望向了周棟:“那日嘗過了周面王的細蓉,果然是名不虛傳,不知道我老頭子今天有沒有口福吃到周面王的手藝呢?”
邊說邊從懷中取出一個硃紅色的葫蘆,打開塞子,頓時酒香綿綿,瞬間溢滿了整棟別墅,最後甚至順着山風,一直飄去了山腳下,海岸邊。
這是真正的開瓶十里香!
懷良人面色一肅,他是學貫中西的頂級大廚,如何能不會品酒?
衝這股酒香就知道這葫蘆酒不光不是凡品,而且還是絕對的酒中之王!
什麼幾十年的狀元紅、女兒紅、竹葉青......什麼拉菲、木桐,在它的面前統統失去了顏色!
能夠拿出這樣一葫蘆酒的人,絕對是勤行中的大人物,
否則就算你地位再高,錢再多,也休想擁有這樣一壺酒王!
周棟也是雙眼一亮!
他是擁有‘傳說級釀酒技能’的人,其中的‘神之辨酒’能容天下好酒、能辨天下酒類,
只可惜尋常卻找不到這樣的好酒品嚐,如今見到酒王,就好比‘老饕聞肉香、色胚遇嬌娘’,哪裡還能忍耐的住?
“呵呵,看來周酒神之名也非虛傳啊?”
黑衣老人微微一笑:“周酒神可是看上了我老頭子的酒,想要嘗一嘗啊?”
周棟連連點頭:“這樣的好酒既然拿出來了,想必老先生也不好意思收回去了吧?”
這樣的好酒萬萬不能錯過,先拿話激住這老頭兒再說。
“哈哈,你少來這套,
我老頭子的臉皮可厚得很吶,既然拿得出來,當然也收得回去。
要知道,這‘觴搖光’現在已經沒人可以釀造出來了,我剩下的珍藏也只有幾壺而已,
今天肯拿出來讓你們幾個聞一聞,那都是衝了你周酒神的名頭,
懷小子,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這個米其林三星大廚自認懂酒是麼?
可在我老人家看來,你恐怕還差着些道行!”
蔡姓老人嘿嘿一笑:“今天你們有沒有口福喝到這‘觴搖光’,那就得看周小子的了,
你既有酒神之名,那就憑藉酒香辨一辨這壺酒吧,如果說對了,這壺酒就是你的!”
“老人家說話可要算數啊?”
周棟微微一笑:“辨酒需先定品,
這酒開壇香飄十里,香氣綿綿有王者之氣,卻並不霸道,所以至少也是超凡脫俗,成爲了酒中之王!
另外,近距離深嗅酒香,感覺彷彿有芒刺入鼻!
這是酒香漸漸由虛轉實的表現,已經有一半不算是凡間的酒了,可稱爲神品之酒!”
“神品,真的假的,老周你該不是忽悠人的吧?”
懷良人都聽懵了。
他也就是判斷出這葫蘆酒是酒王品質,至於神品什麼的,可是聽都沒聽過,這都快成玄幻小說了......
蔡姓老人面容微動:“想不到這世上還有能夠分辨神品之酒的人,好一個周酒神啊!”
周棟笑道:“老先生過獎,現在可以喝了?”
“慢,差點被你忽悠過去,
或許你是從某人處、又或者從某本古書上了解到一些有關神品之酒的說法,隨口拿來糊弄我老頭子的吧?
這樣吧......凡品酒,最難是分辨釀酒之水出自何地,這個難度還要遠遠超過分辨烹茶之水的源處,
而且酒品越高,也就越是模糊,非真正懂酒之人不能清楚分辨。
我就再考考你,可知道這‘觴搖光’是用了何地之水釀造而成的?”
“這也行,這不是耍賴麼!”
懷良人和呂綠馨都覺不齒,這根本不是出題考人了,這是坑人!
“老人家說得有道理啊,那我就試試看吧。”
周棟半起身湊近酒葫蘆,深深嗅吸了一口酒香,閉目沉思片刻,忽然開口道:“君不見,
黃河之水天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