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被打懵了,只感覺太姥跟姥姥撕扯在一起,我被撞的搖搖晃晃什麼也看不見的坐在地上,手摸着自己的臉,怎麼摸怎麼木,就覺得是摸別人的。
“媽!小姨!你們倆幹什麼呢!”
我暈乎乎的終於能看見亮的時候瞧見二舅從後院跑過來了,身體一擋,直接插到已經打到院子裡的姥姥跟太姥中間,“到底怎麼了,你們倆有話就不能好好說!”
太姥喘着粗氣瞪着姥姥,“你問你媽,看她把孩子打的!臉都腫了!!”
二舅轉過頭看向我,“四寶,你怎麼了。”
我迷瞪的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臉,“二舅,我眼前好多星星。”
“你看!都給打懵啦!!”
太姥一拍大腿,幾步過來抱住我,“我可憐的四寶啊,爹不疼媽不在可苦了你啊,你姥姥這心咋就這麼狠啊!!”
隨着太姥這一哭,兔子也跟着嚎起來,那明月低頭在旁邊抹着眼淚,姥姥喘着粗氣看着我眼睛也紅了,金剛見狀忙不迭的湊熱鬧汪汪叫上了!
二舅被這情形搞得有些發怔,猛地呵斥一嗓子,“金剛!!”
金剛嗷嗚了一聲鳥悄的鑽進窩裡,二舅平了平心緒轉頭看向頭髮亂糟糟的那明月,“明月,你先回去吧,我媽跟我姨姥經常胡鬧,我上午再去山上幫你看看適合做杆子的木材。”
那明月低聲啜泣着搖頭,“二哥,我是爲了杆子倒了這事兒來的,不是找你去幫忙立杆子的。”
二舅不解,“杆子不是年頭長自己倒的嗎。”
那明月又拿起那根長鋸條,“俺家杆子是被這東西給鋸倒的,鋸了一大半了,所以昨晚風大點就倒了,不信你去看看那斷口,一半是齊的,就是人爲的。”
二舅馬上就想到了什麼,“你的意思是……是我家四寶乾的?”
那明月委屈的難以名狀,“她帶着小六乾的,二哥,你說,我,我……我……”
二舅的表情有些複雜,我知道他生氣,但是看了我一眼,還是緩了緩語氣,“明月,小孩子現在正是淘氣的時候,我知道這對你來講是個大事,但已經發生了,打孩子也沒用啊,這樣吧,我現在就上山幫你物色一根合適的木材,你看……”
“媽,葆是說找寶,找到寶了你就不會給我找新爸爸了……”
兔子在後面張口,大鼻涕都流嘴裡了,“她說有寶我纔跟她一起找的。”
“寶什麼寶!”
那明月急了,“再說這個我還揍你!”
兔子揉着自己的屁股也各種委屈,“葆是說找到寶了你就有錢去給我嘴脣縫起來了,到時候我就不用找新爸爸了……”
那明月剛要繼續發狠,姥姥好似想起什麼,直接看向太姥,“金鐲子趕緊去看還在不在!”
太姥身體一震,瞄了我一眼,“這個時候……還,還提什麼金鐲子啊,肯定在櫃裡放着呢……”
“我去看!!”
姥姥大步的就向屋子裡走去,太姥起身追她,倆人拉扯着走到裡屋,抽冷子就傳出一記姥姥的怒吼,“薛葆四!!鐲子呢!!!”
太姥扶着門框跑出來,“跑啊!四寶!跑!!
我晃了晃腦袋起身,“啊,上哪。”
二舅上來扶住我,“四寶,你到底做什麼了。“
姥姥咬牙啓齒的拿着個空盒出來,“你要翻天啊你!鐲子哪!!!”
我迷糊的搖頭,“我不知道。”
“你再跟我說你不知道!你……”
“我明白了……”
那明月突然笑了,她含着淚扯過小六的手,嘴角卻詭異的牽着,“薛大姨,您不用打孩子了,這葆四,是不想我進門啊,真沒想到啊,這麼小的孩子就會玩兒一箭雙鵰啊,她這腦瓜別說小孩兒了,大人都比不上啊,算了……是我那明月沒福氣進你薛家的門,走,六兒,咱回家。”
“明月!”
二舅想要去追,結果被姥姥一聲叫住,“問題是出在葆四身上你叫明月幹什麼!這孩子不教育好了明月怎麼進門!今天我必須讓這孩子知道知道深淺!!”
“媽!!”
“薛鳳年!你幹啥!你有話好好說你別上手!!”
“我看誰敢攔我!!”
姥姥一身煞氣,臉白眼紅,“今天誰要是敢攔着我那就是跟薛家的列祖列宗作對!!這孩子要是姓薛那我就容不得她這麼胡鬧!!”
誰都沒見過姥姥這樣,這一嗓子吼完太姥跟二舅都驚住了。
姥姥冷臉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屋裡拽,拽進廚房後掄出一把菜刀就回到我跟太姥睡覺的屋,門銷一插,雙眼瞪着我,“說,鐲子呢!爲啥這麼幹!!”
我看着菜刀有些害怕,身體貼着衣櫃,“不知道。”
“說!爲什麼要鋸人家的杆子!!”
“鳳年哪,鳳年……”
太姥在外面敲門,隔着門玻璃她一看姥姥掄菜刀了自然着急,“那鐲子沒了就沒了,不是還有盒麼,沒事兒!”
姥姥的聽完太姥的話臉色更加冷寒,咬着牙走到我身前,“葆四,我薛家不出禍害……你說,你爲什麼要這麼幹……”
“找寶,有寶……”
姥姥死死的壓着情緒,“我說那老娃子怎麼老在咱家房子上轉,原來早就盯着你幹壞事了,說,那鐲子是不是你藏起來準備給小六的寶!”
我垂下眼,“我不知道鐲子哪去了。”
‘鏗呲’一聲!姥姥猛地就把菜刀剁進炕沿,“說!!!!”
“媽呀!!”
太姥在門外一聲慘叫,二舅隨即大喊,“媽!姨姥讓你嚇昏了!”
姥姥頭都不回,直看着我,“最後一次機會,不然,你這手,我不能留了。”
我手指攪在一起,心裡哆嗦,嘴角還是控制不住的翹着,“我不知道。”
姥姥點頭,“四寶,你以前怎麼作姥都覺得你是小孩,但今天這事兒,真給姥提醒了,你這是要往禍害那奔啊,你這肚裡的壞水我要是不給你清清那將來你不得殺人放火都不眨眼啊。”
說着,姥姥直接扯過我一隻胳膊,硬掰開我小手指頭筆到炕沿上,“你記着今天這疼,再有一次,姥還要剁你一根,直到給你剁乾淨了,看你還敢不敢撒謊說不知道!!”
我想把手拽出來的,但是姥姥的力氣驚人,嚇得我連聲喊着門外的二舅,“二舅!二舅!!”
二舅砰砰砸門,“媽!你開門!!我爸都急的要下炕了!!”
姥姥不說話,拔出菜刀,看着我眼底微微溼潤,“四寶,今天要是不給你點教訓,以後姥死了,就沒人護着你了。”
我拼命地搖頭,“姥姥!不要!不要!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
姥姥的大牙一咬,菜刀高高的揮起,“讓你撒謊不說實話!!”
‘砰!!“
房門猛地被二舅踹開,“媽!!!”
“若文!!”
一股腥熱的液體直接噴到我的臉上,我渾身一抖,眼皮子顫動了兩下慢慢的睜開,只見二舅的手攔在半空的菜刀刃上,血順着手掌不停的往外涌着,“媽!是我沒教好四寶,是我錯!她什麼都不懂啊!”
‘哐當’一聲……
姥姥一陣搖晃,手裡的菜刀應聲落地,她看着二舅的手,嘴一癟,眼淚直接流出來了,“若文啊,你糊塗啊!糊塗啊!這孩子不教那就真管不了啦!”
我怔怔的站在那裡,看着二舅不停流血的手,一股從未有過的酸澀感在身體迅速的蔓延,我心有些發揪,胸口也悶,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二舅扯過毛巾擦乾淨我的臉後包到自己流血的手上,看着我直接蹲下身子,“四寶,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小孩子犯錯沒什麼的,我們改就好了,來,你跟姥姥說,你說姥姥別生氣了,你以後不會了。”
我說不出口,其實我最會說這些,輕飄飄的,我從來都不覺得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只是看着姥姥生氣就習慣的說我錯了,但是現在,我說不出來,渾身上下都有了一種很異樣的感覺,很難受。
二舅看着我還在示意,“別發愣啊,四寶,說了你姥姥就不生氣……”
“薛大姐!薛大姐你在家嗎!!哎呦,這怎麼了!出這麼多血!!“
姥姥擦了把淚看向進來的人,“老徐啊,教訓孩子不小心給若文弄傷了,你有事兒啊。”
老徐婆子瞄了我一眼似乎就什麼都明白了,“你去韓家看看吧,那老太太回來作妖鬧了!”
姥姥擺擺手,“正常,死的不好那肯定得回來鬧啊,沒多大本事的,你去壓壓不就成了嗎。”
老徐婆子無奈的撇嘴,“韓大勇是找我過去了,可咱得講理啊,這事兒我不能硬管,你還是把你家這小祖宗領去念叨唸叨吧,她能耐的把人老太太上路的錢都給禍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