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空氣明明清涼,但我整個人卻呼扇着胸腔怒火中燒。
惡狠狠的擦了一把還在漲疼的嘴脣,‘臭不要臉’這四個字是不是已經被他玩到極致了?!
我真是欲哭無淚,被啃了一通就算了,還一點火都沒發出去,感覺自己就像是籠子裡被關了好些年沒有吃到肉的野獸,積攢了滿腹的怨氣就等着出來後可以大開殺戒!
結果呢,我恨不能拳拳到肉,爪爪撓心,可發出去的力道全都打在了軟軟的棉花上,氣的自己半死,棉花卻毫無痛癢,不疼也就罷了,還一副看你這樣我多心疼的死樣子。
啊!!!!
我真是要瘋了!
來啊,有本事來互相傷害啊,你大爺的,跟誰玩雲淡風輕呢!
“葆四……”
龐旁顫巍巍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你還好吧……”
我都要爆炸了,你說我好不好。
背對着她用力的做了幾個深呼吸,轉過臉,看着龐旁小心翼翼的那張臉,“胖兒。你難道忘了我當年有多狼狽麼……”
龐旁怔了怔,大概她也沒想到我會突然說這個,或許,她以爲我會先質問她吧,爲什麼要給我騙出去呢,生日,也是假的吧,可是,我卻不想問這些。
小六是不知道我跟陸沛發生過什麼,他也不知道我曾經歷過什麼,所以,他不懂我對陸沛的這種怨恨,但是你龐旁,你是什麼都看到了啊。
“你爲什麼要幫他呢……”
眼睛抑制不住的發紅,“胖兒,你是我身邊最好的朋友啊。”
龐旁拎着那包裝袋子立馬就攥住了我的手,“葆四,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是陸二,是我知道陸二真的很在乎你所以才願意幫他的,真的!”
她淚窩子淺,一着急眼淚就出來了,“我發誓,我真的不是說要看我最好的朋友受傷害,是我知道陸二喜歡你,他會真心對你我才幫的,真的!!”
“陸二……”
我微微的蹙眉看她,“我記得,你以前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太清楚吧。”
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到底有多少事情是不知道的?
龐旁吸着鼻子有些不敢看我,:“我,我其實跟他不太熟的,但是,我喜歡的那個人,跟他很熟……”
“你喜歡的?”
龐旁垂着眼用力的點頭,“是,可是人家不喜歡我,人家沒那意思,我只不過是單相思而已。”
跟陸沛很熟的……
腦子有些木,半晌,才吐出一個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的名字,“溫奇?”
龐旁咬脣,雙手用力的握着那錢包袋子,頭低的恨不得鑽進地裡。
我瞬間無語。這前面陸沛剛給了我一鐵錘轉身就又吃了龐旁一悶棍啊!
“你腦袋被門擠了啊。”
這話我幾乎是脫口而出的,“溫奇喜歡什麼樣的你不知道嗎,他喜歡周,那種特別火辣的!”
龐旁還是低着頭,好一會兒才悶悶的嗯了一聲,“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
我仰頭扶額,我今兒個是流年不利吧我!
“葆四……”
龐旁頂着還閃着淚光的眼擡頭強撐着笑意看我,“我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他每個月都換個女朋友,身高都是一米七五以上的,胸什麼還得大的,最高記錄時,每個禮拜身邊的女人都不一樣,他說得試,要是試完不爽了那就直接換人,我都知道,他也不避諱我啊,人家跟我說的清楚,我們倆沒可能,是我,纏着人家的。”
我真是理解不了,“那溫奇,他,他哪裡好?”
一個月換一個女朋友,那邊還養着一週瘋子,他這不是濫交是什麼!
龐旁看着我傻笑,“就是像你當初那樣,特別的執着,其實是特意外一個事兒,就是你離開這裡之後,我一個人也不愛上學,就請假想回家,趕上下大雪,巴車停運,我還打不着車,正着急呢,他開着車就停我旁邊了,他說,這不是那貓咪同學麼,妹妹,還記得我不?”
我看着她臉上一波又一波盪起的紅暈,很小的一件事,卻讓她講的各種甜蜜,“我說我記得啊,還有些不好意思,他就問我去哪,我說我要回順口,打不着車,他說他正好去那邊,可以帶我一程,然後我就上車了……”
“聊了一路?”
溫奇那性格我太知道了,要是我家小六也在那環境出生,那百分百也得進化成那德行,油嘴滑舌,小嫂子不就是他叫的麼。
龐旁笑的能掐出蜜來。“他給我講了一路的笑話,我本來挺鬱悶的,後來被他逗得笑了一路,我說你走了,他還嘆氣,說你還挺精,把陸二弄靡了自己就跑了。
我挺生氣的,就跟他說是陸二傷害的你,要不是陸二你不能不念了,他笑話我,說我懂個屁,反正,聊得挺多的,他說話沒架子,人還挺有幽默感的,最後我到家後就要了他手機號,他還說,妹妹,你是不是看上我了,哥哥可不是好人,做乾妹妹行,女人他不得意我這口。”
“所以呢。人家說的多清楚啊。”
我倒是挺佩服溫奇的,開車順路送個人聊得還挺透徹的啊。
龐旁臉上的紅暈漸漸散去,眼皮再次闔下輕輕嘆氣,“我知道啊,可我就覺得他有魅力啊,他不像陸二那麼……那麼讓人有距離感,他很親切,像個大哥哥一樣……”
“龐旁!”
我很認真的把住她的肩膀,:“那溫奇就是個中央空調啊,他對誰都那樣的,並不是說他跟你纔會有幽默感的啊。你這麼好,幹嘛要……”
“我知道。”
龐旁的眼底居然躍起一絲執拗,“可我就是喜歡他啊,我認了他當乾哥哥,去他那玩,其實就是爲了看看他,我知道他作風方面很……他有很多女人,哪個都比我長得漂亮。
可我沒告白過,之所以不敢跟你講就是知道你一定不會同意,你跟陸二怎麼在一起的他都跟我講過,他說你給陸二打的滿頭都是血,陸二還很高興,陸二寵你誰都知道。
溫奇那天爲什麼會送我回家,不就是因爲我是你的朋友,而你又是陸二在乎的人,說到底,他看的是陸二面子麼,我清楚,你不會贊同我暗戀他的,可我沒辦法啊,葆四,我就是喜歡怎麼辦啊。哪怕,哪怕他傷害我一次,讓我心灰意冷我都願意,可是他連那個機會都不給我啊,人家壓根兒就看不上我啊!”
我無語了。
身體像是一根線,被陸二扯了半天現在又被龐旁扯,沒着沒落的,這些事,沒一件是在我的接受範圍,根本就讓我想不清楚!
我想罵龐旁,可又覺得很無力,這種事,是罵有用的麼,溫奇,貌似並沒傷害到龐旁什麼,是她在一廂情願啊。
“這麼說,你這些年,折騰的你自己又是減肥,又是割眼皮的,就是爲了溫奇了?”
龐旁嗯了一聲,說開了,反而大方了。“也不全是吧,我想變得漂亮些,我是喜歡溫奇,這種喜歡很美好,我只要能看看他,跟他說幾句話就好了。”
“周瘋子呢,周,你知道那個女人吧。”
說完纔想起,剛纔好像提過這個女人了,龐旁說她知道。
“周愛露啊。”
龐旁看我點頭應着,:“我知道她,她是兩年前回來的吧,第一次見她就是她回國,好像是之前被人打得很慘,一直養病,那天晚上溫奇給她辦party,說真的,同爲女人,我猛一看她那心跳都跟着加速,身材也太火爆了。
後來又見過她兩回,哪次她都醉的不行,還在溫奇那夜場鬧事,哪次都得溫奇去擺平,有兩次仔細瞅吧,我就發現她鼻子有點歪,然後那五官就哪哪都不對,溫奇有次跟她大吵了一架,說她太過分了,罵的特別難聽,葆四,你要聽麼。”
我沒吭聲,想着周的那張臉,如果人造成分比較多。當然不能被打了吧,我隱隱記得,秦森說折了幾根肋骨什麼的,活該,誰叫她狠得把米雪姐嘴都給豁開了。
龐旁以爲我要聽,自己清了一下嗓子,“溫奇說她要麼就別回來,要麼就整利索再回來,不然他都懶得看還鬧個機八!”
我懵了一下,看着龐旁繼續張口,“然後那個周愛露就不怎麼出現了,好像是回國外繼續修補了,溫奇跟我說過,他說周是陸二的瘋狂迷戀者,其實有時候我也覺得亂,溫奇對她有點曖昧,可又不怎麼在乎她……哎,反正我鬧不清這些關係,我就是知道周愛露之所以需要修補是因爲你,好像是得罪你讓陸二生氣了,然後……”
揮了揮手,我打斷了龐旁的話。聽的累了。
“生日呢,那四千塊的錢包呢?”
“生日是真的。”
龐旁一本正經的看我解釋,:“溫奇是要過生日的,錢包我也是早就看好但不知道要選哪個的,只是……”
沒底氣了,“他不是明天過,是下月初……葆四,你別生我氣了……”
龐旁拉住我的胳膊輕輕搖晃,“我覺得陸二真挺好的,你知道嗎,去年冬天,溫奇攢個局把陸二給約出來了,我那也是打你離開後頭一回見到他。
我以爲他不認識我或者壓根兒就不記住我這人呢,也就沒敢跟他說話,大家都在玩,溫奇他朋友都特能鬧,有一個就問我在哪上學,大幾了,然後就灌我酒,溫奇玩起來不用說,他摟着陸二的肩膀一直再喝,我想出來玩麼。還是在溫奇這,不好駁人家面子,人家讓我喝我就喝,誰知道他手開始不老實,我還沒等反應過來呢,溫奇他朋友腦袋就出血了。”
沒太聽懂,“出血?”
龐旁點頭,:“是陸二把杯子撇過來砸他腦袋上了,我嚇死了,還以爲出大事兒了,誰知道溫奇他那朋友一看是陸二扔的還給陸二賠不是,然後陸二就指我,讓他跟我道歉,後來溫奇那個朋友就跟我道歉,溫奇打了會圓場,大家當沒事發生,自始至終陸二都沒跟我說話,等到結束了,我才追出去,想跟陸二道聲謝,他就問我還跟你聯繫嗎,我說聯繫,他就沒在說什麼,就走了。”
有點冷了,我緊了緊衣服,“就因爲他給你出頭你就幫他騙我?”
龐旁一聽我說這話就內疚不已的看着我,“也不是啊,是我從溫奇嘴裡知道了陸二的很多事,聽說,他在國外這幾年很不好,有一次還差點死了,幸虧搶救及時,不然也就沒他這個人了。”
很不好嗎,我沒看出來。
龐旁攬住我的胳膊開始往小區裡面走,“溫奇說他去國外看陸二的時候都沒敢認,整個人萎靡的不像樣,後來才一點點緩過來直到回國,他說陸二有條狗,特別的喜歡,你知道叫什麼嗎,叫四寶,是他們那小區的狗王。”
小金剛麼,那體格,怎麼會成小區狗王啊。
不過小區……
我看向龐旁,“陸沛是跟溫奇住的很近嗎。”
龐旁點頭,:“是啊,他們就住在那個中海城了,就是那種獨棟的小洋房,我以前在雜誌社那邊上班經常會路過看到的。”
我知道那裡,離龐旁這不算遠,那就說明,陸沛沒在回北郊的那個別墅。
龐旁抿着嘴角看我輕笑,“葆四,我還沒說完那狗呢,我是沒見過那狗,不過溫奇形容說特別瘦小,就是小土狗,然後他們小區都是那名貴品種麼,陸二沒事兒時回去牽着那狗出來溜,狗有時候會打架,你猜怎麼着……”
我沒說話,就是搖頭,我哪裡會猜到,感覺自己的生活跟他離得很遠。
“溫奇說人家都是狗打架,陸二是幫自己就家狗跟別人家狗打架,特逗!”
這個倒像他的作風。有時候他那個勁兒一上來,就那樣。
龐旁說的樂不可支,像是自己親眼看到了一樣,“還有啊,你記不記得你有個小帽子,挺可愛的那種的,圓圓的,就是幾年前你爲了氣他戴着的那頂……”
我木木的點頭,有印象,好像是淺粉色的。
“那個帽子也在他家啊,溫奇說見過一回還納悶兒。後來想了想說那是你的風格,肯定是你的,我記得麼,你戴着的,那天晚上的事兒我都記得,你穿着個那種像是仿兔毛的小皮草,還點臺,嚇得我……”
我直直的看她,“後面呢。”
龐旁不敢多說了,用力的摟着我的胳膊,“葆四,那晚的事兒我都記得,我知道,你哭的很難過,還大病一場,可是,可是,陸二也是有苦衷的吧,至少,我沒在他旁邊看見過別的女人,葆四……”
我示意她掏鑰匙,淡淡的問着,“爲什麼是今天呢,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其實……”
龐旁撓頭,“其實定的不是今天的,本來沒這麼倉促的,但是溫奇上午給我打電話說陸二有工作得去外地一段時間,後半夜三點的飛機,他不確定什麼時候能忙完,想今晚就見你,所以……”
“所以,你就急三火四的在外面演上了。”
想着他那血漬呼啦的脖子,又不是冬天,他要怎麼遮?
龐旁嘴裡哼哼着搖晃我的胳膊,“葆四,我對燈發誓,最後一次,你要是不高興,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做這種事,關於你的行蹤,我一絲一毫都不會透露的!”
‘啪嗒’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倆在門口墨跡的時間太長,小六嘴裡吃着跟冰棒的把門打開了,“四姐,你倆幹啥呢,叨叨半天還不進屋。”
我想這事兒小六也應該有份兒吧,還沒等我問,小六就拿着冰棒跟見鬼了似得看我,“四姐,你嘴咋了,出門前還是M號呢,咋出去溜達一圈就變XL了,卡哪摔腫啦,不對啊,那摔的也太是地方了,光摔嘴脣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