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演這話一出,所有的副將和士兵都面面相覷,卻不敢動手,雖然國公爺這麼說了,但誰敢真的動手?
“徐平山,你他孃的快給我動手啊!”徐光祚都快氣瘋了,這幫人怎麼到現在還拎不清輕重,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要是大明出了事情,他們這些人就是罪人。
他口中的徐平山是他的一個侄兒,也是他們徐家下一代中比較成器的一個,年紀剛到三十,但武藝高強,熟讀兵書,在邊境也打過不少仗,這次他要討伐叛逆,便想提攜這個侄兒一下,便將其也調了過來。
“都督……”徐平山的面上依舊猶豫不決,這讓他如何能夠下得了手?
看着自家侄兒這不成器的樣子,徐光祚的心口幾乎要氣炸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小子還在這猶豫不決,戰場無親疏,萬萬不可因爲個人因素而影響大局。
“哈哈哈,看來你的人不敢動手啊,既然你們不敢動手,那可就別怪我的人動手了。”張宗演見着這些人磨磨唧唧的,便一手抓住了徐光祚往戰場的中心而去。而其餘人聽了這話,猛然一回頭,發現不知道從何時起大量的木筏已經靠岸,賊匪正在往岸邊而來。
“列陣,列陣!”徐平山看了看自己的伯父,然後又看了看賊匪,便一咬牙,迅速的開始整合軍隊,準備迎敵。
不過,或許是因爲主將被抓走的緣故,所有士兵的士氣不是太高,再加上徐平山的威望和經驗不夠,致使整合的速度很慢,而且中途還亂了好幾次。
這領兵打仗可不是紙上談兵,絕對沒有讀書人口中的那麼輕鬆,什麼談笑間灰飛煙滅,瀟灑是瀟灑了,但根本不現實。人數一過萬,那就是鋪天蓋地,漫山遍野,你的命令從這裡傳到另一頭,必須一層層的下去,還要使得隊形不亂,那必須得有超強的全局掌控力。
很顯然,徐平山暫時還未能擁有這般能力。不過,他這已經是所有人中表現最好的了,其餘人說不定會更不堪。
幾乎在明軍列陣完成的時候,方洪手下的軍隊也集合好了,他們雖然看起來像是雜牌軍,但是隊形卻齊整無比,整合的速度也更快,五千人立在黃河之畔,氣勢直衝雲霄。
“進攻。”方洪面色嚴肅,一揮手,軍隊中所有人幾乎同時邁步。他在這些士兵的腦中留下了暗門,完全可以用精神與這些人溝通,隊伍中所有人的身體狀態以及所處的位置,都倒映在他的心中。
再加上他身爲神靈的恐怖計算能力,完全可以用最小的傷亡造成最大的殺傷。
方洪這邊的大軍如同潮水一般涌出,而對面的明軍此刻開始了進攻,雙方的大軍在十幾個呼吸之後,不便衝撞到了一起。
“錐形戰陣,鑿穿敵軍!”方洪的念頭迅速的運轉,口中呼喊一聲,然後手下的軍隊便迅速的變幻了起來,前頭變得細窄,而後面則較寬,如同一個三角一般,處於最邊緣的士兵,都是軍中最精銳的。
“刺啦。”只是第一時間,明軍的陣型就被撕裂了開來,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豁口,而在豁口之中由不少人摔倒在地,讓他們的隊伍變得散亂起來。方洪這邊也不是沒有損失,但是,前面的人一倒地,後面的人就迅速的跟上,使得戰陣始終保持完整。
“殺。”明軍的隊形一亂,就被方洪手下的軍隊給找到了機會,所有士兵迅速的揮舞着手中的兵器,直接揮砍而下,大量的生命被奪走了生命,一股子血腥氣立時瀰漫了出來。
“刀盾手頂上,騎兵營準備。”徐平山站在高處,看着此間的場景,立刻大喝了一聲,傳令兵再次的揮舞旗幟,開始指揮戰鬥。
敵人的裝備雖然比較差,但戰鬥力太可怕了,在三萬人的衝擊下竟然絲毫不亂,若是這些人再配上精良的裝備,自己這些人怕是早就被沖垮了。
在混亂之中,傳令兵的命令傳遞下去有所延遲,不過,在一刻鐘之後,刀盾手還是衝了上來,用盾牌封鎖住前方,一層層的疊加,死死的擋在方洪士兵的前頭。
“篤篤。”方洪手下士兵的兵器都是從各地衛所或者府衙中得來的,能使用就不錯了,你也別指望質量有多好,砍在人身上還行,但砍在蒙着牛皮的盾牌上,那就無從下手了,不少人甚至開始捲刃了。
“火油,扔!”面對這等情況,方洪也無法硬拼,對方的人數太多了,想要見縫插針都難。不過,方洪早就預料到了這個情況,便繼續的下達了命令。
隨着他一聲令下,他手底下所有的士兵盡皆從腰間解開了一個羊皮袋子,將袋子的塞子一拔,便朝着遠處狠狠的拋了出去。
這些火油都是他從各地縣城的庫房中搜刮來的,也不僅僅是火油,還有什麼石灰粉吶,火藥啊,他全部都打包帶着了。
不過,如今吹得是北風,扔石灰粉不好使,正好揹着風,倒是這火油可以生效。無數的火油扔了出去,那些士兵站的密集,只覺得身上一股刺鼻的味道。
待他們搞清楚狀況之後,只覺得亡魂大冒,這還得好?身上沾染了火油,只要敵人一放火,他們肯定會被活活燒死。
“跑啊,快跑!”前面的士兵意識到了不好,立刻就拼命的往後面擠去。而後面的人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依舊站在原地,被突然一個推搡,自然是站立不穩。幾乎在瞬間,大明軍隊的戰陣就亂了起來。
當然,方洪其實沒有放火的打算,還是因爲風向的原因,此刻放火,火焰是朝着他們這裡刮來的,一個不好,他這點家底可都得折損在這裡。
好在他的目的也達到了,這麼一扔火油,敵人果然自亂了陣腳。趁着混亂的機會,他吩咐隊伍,緊跟着潰敗的明軍,再次的一陣砍殺,使得敵人的混亂再一次的加劇。
“該死!”徐平山看到這一幕,眼珠子都快紅了,這幫敵人也太陰險了,竟然玩了這一手。他以前都是跟北方的韃靼打仗,也從未見過這等手段,心中只覺得敵人的首領過於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