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五百二十三道香火,是他對自身香火數量的一個具體把握。在之前,他只能大約的估摸一下自己有多少香火,損耗了一小半還是一多半。
現在因爲神軀壯大,他能夠更加精細的計算自身的香火了,如此一來,他就能最大限度的避免香火的浪費。
一般而言,一個普通信衆一天對他產生的香火加起來,大約是一道左右。
“這三個信衆……”方洪看着那三根和自己神魂連接着的線條,便挑了一根最粗的,將自己的的念頭延伸了過去。
“土地老爺,這是我給您刻的雕像,希望您能夠保佑我平平安安的,最好是讓我頭上的癩痢能消失。”在一間有些破舊的屋子之中,癩痢頭手中捻着一炷香,恭敬的朝着面前的土地像膜拜着。
這個土地像一看就是新近才刻出來的,因爲上面還有一些未曾清理乾淨的毛茬子。
“姥姥的,老子哪是這樣的,竟然把我給雕刻成一個老頭子。還有,我是土地,不是神農,你這癩痢我怎麼給你治?”方洪看着這個土地像,是個嘴巴咧開笑呵呵的老頭子模樣,頓時有些不開心了。
幸好這神像什麼樣子,對他吸收信衆的香火沒有什麼影響,不然他定要去給這個癩痢頭託個夢,好好的說道說道。
方洪也沒有心思窺探自己的信徒的隱私,在聽了一會兒對方的祈禱之後,便準備將念頭退出去。
“土地老爺在上,信衆張全有冤情稟報。”就在此時,忽然間,癩痢頭一把跪了下來,朝着土地神像狠狠的磕了兩個頭。
“有冤情?”方洪一聽來了興趣,在自己治下,竟然還能發生冤情?不過不用擔心,本土地老爺替你做主了。
方洪這個人還是很護短的,怎麼說這個張全也是自己爲數不多的信徒之一,受到了什麼委屈,自己這個土地神肯定要爲其出頭的,不然多讓人寒心啊。
“村中大戶,方家惡少方洪,仗勢欺人,橫行不法,信衆爲惡少所欺,受盡屈辱,還請大老爺能替我做主。”癩痢頭淚眼婆娑的控訴着方洪的惡行,幾乎每說一句,都要咬牙切齒一下。
方洪的臉色,立馬變得跟鍋底一樣了,在神情多次的變幻了一下,“哼,方洪分明就是一個大善人,你竟然敢污衊他,他沒有打死你,算是他仁慈了。”然後,便十分傲嬌的把嘴巴一撇,然後雙手一背,溜溜達達的從這裡離開。
開什麼玩笑,你當方鴕鳥這個外號是白喊的。這小子滿肚子的官僚思想,能秉公處理纔怪了。
念頭從癩痢頭這裡撤出了之後,方洪又去了其餘的兩個信徒那裡,不出意外,果然是青皮和疤子兩兄弟,他們被方洪懲罰了一次之後,老實了很多,對村中的土地神,也產生了敬畏之心,雖然沒有學着癩痢頭在家雕刻土地神像,但也時常禱告。
香火的來源,並不僅僅是通過信衆的膜拜得來的,若是信衆對其畏懼,也可以產生相同的效果。
神恩如海,神威如獄,便是這個道理,神靈可從來都不是廟中那笑呵呵的慈善模樣。
當然,在過去,神靈也不敢故意犯下惡行,讓百姓去畏懼。因爲神靈的上頭,有天庭約束,若是被巡查御使將此事報了上去,那免不了在斬仙台上來一刀。
方洪的念頭重新收攏到了身上,這個時候,先生依然在讀書。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來話長,但實際上,也不過是數盞茶的功夫。
在等其將《齊民要術》給讀完了之後,他便撤了香火,脫離了夢境。託夢這種東西,可不能維持太長的時間。一方面,損耗的香火會讓方洪很心疼。另一方面,在夢中的時間久了,會讓凡人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的區別,撼動到心神。
“額……睡着了?”在方洪離開夢境的那一瞬間,先生緩慢的睜開了眼睛,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不由的有些發愣。
先前夢境中的一切,清晰的烙印在他的腦海之中,他連任何一處微小的細節都能回憶起來。讓他不由的懷疑,剛剛經歷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莫非自己真的遇到什麼狐仙鬼怪之類的了?還是什麼神靈仙家?
他在閒暇之餘,也喜歡讀一些話本小說,話本之中經常講一些狐仙和書生的故事,他想着自己是否也遇到了這般情況。
“吱呀。”就在這個時候,方洪推門進來了。他現在底氣可謂是大增了,先生把那麼多書給他讀了一遍,他也照着書本看了一遍,憑藉着他的記憶,大部分的字都已經認識了。
“方洪啊,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先生捏了捏自己的腦袋,然後詢問着說道。他不知道自己這一覺睡了多久,在他的記憶之中,他已經度過了不少的時間了。
“先生,現在是纔是酉時。”方洪估摸了一下,然後回答着說道。他們吃飯的時候,大約是申正三刻的樣子,現在過了兩刻鐘,已經到了酉初。
“原來纔是酉時啊,我這讀書的倒是入了迷,忘卻了時辰。”先生面上一笑,微微搖着頭說道。若不是方洪知曉內情,還真的被其給誆騙了過去。
不過,先生總不能說自己剛剛睡着了吧,那在學生面前可什麼威信都沒有了。
“方洪,你在我一邊看書吧,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詢問着我。”既然時候還早,先生也沒有着急走了,便遞了一本《詩經》過去,開口說道。
“好的,先生。”方洪將《詩經》接了過來,然後微微的給先生鞠了一躬,便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面,翻看了起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他翻開第一篇《關雎》,便搖頭晃腦的誦讀了起來。他讀的聲音還不小,就是爲了故意顯擺一下,看,我能認識這字了。
當然,這一切在先生的眼中,卻顯得理所當然了。你連四書都背的滾瓜爛熟了,這能夠讀《詩經》有什麼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