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便是那從總壇逃出的四哥,他好不容易擺脫了官兵的追捕,輾轉來到了福州城。他也不知道其餘人的消息如何了,但這福州分壇,也已經被滅了,教中信衆的屍首被吊在了竹竿上,掛在城外示衆。
“聖女,聖女他們肯定還不知道此事,我得趕緊去太原找他們。”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眼中露出了一絲堅定之色。
這次白蓮教雖然損失慘重,但主要人物都在。聖女和各路壇主經主都還活着,只要他們沒事,定然可以重振白蓮教。
他轉身進入了人羣之中,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街道盡頭。閩南和山西之間,相隔了何止千里,就憑他一個人,想要過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就算如此,也不會放棄,教中這麼多兄弟的性命都犧牲了,他揹負着這麼重的使命,就算是爬着也得爬過去。
……
日子是越來越熱了,尤其是這太原之地,天熱了之後,街面上的環境也變得惡劣了起來。一些騾馬拉了屎之後,很快就能散發出陣陣的惡臭。
方洪一如既往的縮在了家中,買了一大堆的藥材和五金,整日裡洗練七星劍。上次爆發了劍煞,七星劍元氣大傷,可經過這麼久的洗練,劍身之上,重新的迸發出了光芒,若不是劍匣封着,劍氣都要滿溢出來傷人。
他斜靠在欄杆之上,劍匣放在膝蓋之上,身形不動,整個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變成了一柄銳利無雙的劍器。雖然未曾出鞘,但鋒芒怎麼都遮掩不住。
林家的一些侍女丫鬟,都不敢離得太近。雖然方洪少爺平日裡與人和善,但在這個時候,總感覺讓人不好接近。
“還是不行,劍法不得圓融,傷敵傷己。”半晌之後,方洪身上的銳氣散去,整個人重新恢復了那潤澤如玉的模樣。但他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寶劍須磨礪,但也要藏鋒。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將越來越強大鋒芒給遮掩起來,如此才能讓劍器發揮出最強大的威力。這寶劍是越磨越鋒利了,但鋒芒卻藏之不住,若是打開劍匣,一些體弱的人,直接就會被傷了精神。
方洪是野路子出身,修行中的許多難題,都得靠他自己解決。他一般都不會去鑽牛角尖,既然想不通,那就暫時將其擱置,順其自然,總有水到渠成的一天。
他往院子中瞧了一眼,謝朝雨正坐在一條長凳上頭,看着園中的花朵,目光怔怔,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
“發生了何事?你怎麼這副模樣?”方洪走了過來,謝朝雨很少露出這個樣子,想必是有什麼心事。
“方洪,我聽街面上的商賈消息,說是白蓮教如今的狀況似乎有些不妙,朝廷全力對其圍剿,死傷不少。”謝朝雨憂心忡忡的看了方洪一眼,然後纔開口說道。
雖說太原和閩南相隔甚遠,但兩地都是商貿發達之地,閩南的事情,鬧的太大,朝廷都震怒了,天下許多地方都傳遍了。
“你們在那發展的好好的,哪裡又惹到朝廷了?”方洪有些詫異,白蓮教這夥人都是精明似鬼,和朝廷對抗了這麼多年,手段還是有的。可瞧謝朝雨這樣子,分明事態已然十分嚴重。
“傳聞……傳聞之中,白蓮教殺害了泉州城五門三百多人,惹得官府震怒,才全力圍剿。”謝朝雨猶豫了一下,才緩慢開口說道。她這也是聽別人說的,閩南那邊已經許久沒有來信,她對那邊的掌控已經徹底斷了。
“什麼!”方洪的眉目一提,一絲沉重的氣息就釋放了出來。整個院中,似乎風雨欲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方洪本就瞧白蓮教不怎麼順眼,如今聽了這話,更是心中殺意升騰。
“不會的,白蓮教需要在民間傳道,就算要殺人,也不會滅人滿門,更不會被抖露出來。這定然是朝廷的污水。”謝朝雨深吸了一口氣,趕緊解釋着說道。
“最好如此。”方洪點了點頭,他又不蠢,白蓮教雖然做事詭譎狡詐了一點,但還不至於如此喪心病狂。似他們這等需要收買人心的教派,基本上不可能做出這等事情。
“白蓮教如今情況這般險惡,你待怎麼辦?”見謝朝雨依然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方洪便坐到了她的邊上,開口詢問着說道。
“等,爲今之計只有等下去了,閩南的各個分壇,定然已經被攻破,不然也不會一個與我聯絡的人都沒有。我只能派人先去查探一番消息,只是這來回又得旬月,要耽擱不少時間。”謝朝雨搖了搖頭,如今她是一點法子都沒有了。
“若是有什麼爲難的地方,就告訴我,或許能幫上忙。”方洪拍了拍她的肩膀,如今態勢未明,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嗯。”謝朝雨點了點頭,心裡頭依然是堵得慌。雖然她已經決議要解散白蓮教,但解散教派和教派被人給滅了,那是兩碼事。
解散了教派,至少裡面的人沒事,她可以找一些營生,把一些人的後半生給安排好了。畢竟,她自幼長在其中,骨子裡已經烙上了深深的印記,這是她無論如何都更改不了的。
“方洪,你隨我去街上走走吧,我想再打聽打聽南邊的消息。”沉默了好一會兒,謝朝雨忽然擡起了頭,對着方洪說道。
“這沒問題,你去收拾一下吧,換身衣裳。”方洪笑了笑,雖然他不在意白蓮教的死活,但得考慮一下謝朝雨的感受,出去看看也好。
謝朝雨點了點頭,便轉身進了屋子。在其轉身的那一刻,方洪的眼中微微閃過一絲光芒。
“氣運分割,裂分兩極,分明就是內亂之相啊。”謝朝雨的腦後氣運,泛着灰黑和血紅之色,教派氣運近乎乾涸,並且劃分成兩半,煞是驚人。他早就聽聞,白蓮教進入閩南之後,便分出了閩南一系,雙方常有摩擦,看來這事之中,閩南派系的人逃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