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掌櫃,小姐他們被帶走了,我們是否去救人?”在衙役把兩個女子押走之後,從那小院的附近,走出來十來個漢子,這些漢子,都做夥計打扮,爲首的卻是方家米鋪的趙掌櫃。
原本,身爲生意人的趙掌櫃,總是彎着個腰,臉上掛着笑容。但此時,他卻是直起了身子,眼睛微微的眯起,看着那幫衙役的背影,目光有些不善。
“救人?你是想害死大家麼?此處老爺經營了十幾年,少爺也在這裡,一旦我們劫人,勢必會引起朝廷的注意,我們在這所有的勢力都得化作流水。先不要動,靜觀其變。”趙掌櫃面無表情,沉聲的說道。
因爲劉百川決定重審李柏清身死一案事發太突然,他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還未能想出應對的法子。但是趙掌櫃敢肯定,此次的事情,肯定是陳顯榮那幫人搞的鬼。
只是他沒有想到,陳顯榮膽子會這麼大,竟然敢暗中誣陷白蓮聖女,這要是傳出去,白蓮教絕對會人心向背。聖女雖沒實權,但卻極爲尊崇,地位還在經主之上。
白蓮教的教義便是追求平等,入教者皆爲兄弟姐妹,這等殘害手足的行爲,絕對會得到所有人的唾棄。但問題的關鍵是,他們沒有證據,光憑猜測,還是無法把扳倒陳顯榮的。
……
在一行人到了縣衙大堂的時候,在大堂之上,已經站立了十來個人,這些人有的做行商打扮,有些則是書生的模樣,一個個都是面帶了幾分苦色,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是福是禍。
在謝姓女子二人進來之後,衆人不由得朝她看了一眼,但很快又轉過了臉去,眼中還有一絲厭棄和鄙夷。愛美是人之天性,這兩人長得這麼醜,大家自然不願多看。
過了沒多一會兒,劉百川便從大堂的一側進入,滿臉嚴肅的坐在了案臺之後,一拍驚堂木,如同驚雷,震懾的衆人心頭慼慼。
在大堂上的衆人,紛紛的跪下,便是那三個書生,也跪了下來。因爲他們未取得功名,還沒有資格見官不拜。
“爾等皆報上名姓,說出自己家鄉何處,若有半分虛假,那就休怪本官無情了。”劉百川聲音響亮,充滿了壓迫性的氣勢。
“小的李六強,是江淮廬州人。是因爲行商,才路過此地。大老爺,我可沒有犯事啊,你可別抓我。”最先說話的,乃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商人,一看到這個陣仗,嚇得腿腳都軟了。
但任他如何求饒,劉百川依舊是一言不發,最多就是鼻子裡哼出來一個音,表示自己聽到了。
“在下王秋成,乃南直隸,此番是往江西拜見恩師的,因爲路過長寧,便再次歇腳。”第二個說話的,是其中一個書生。
劉百川再次“嗯”了一聲,繼續看向了下一個人。
餘下的衆人,依次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和家鄉,很快,便輪到了謝姓女子。
“啓稟大人,小女子名爲方翠翠,來自江淮安慶,此次來長寧,乃是爲了探親。”謝姓女子也沒有傻出自己的真實姓名,便用了一個化名。
便是綠袖,也謅了一個綠苗的化名,她在說完之後,就緊緊的抓住了小姐的手臂,嚇得瑟瑟發抖。
“嗯?”劉百川的眼神,在謝家女子和一個書生的身上,來回的轉着,這個書生倒是來自於南直隸,但他不是女子,應該不會使用那種樣式的銀簪。而這個女子,倒是有可能用這個簪子,但女子不是來自於南直隸啊。
當然,不是來自於南直隸,也是有可能買到來自南直隸的簪子的。可這樣的話,任何一個女人都會有嫌疑了。
事情有一點難辦,劉百川不由得敲了敲腦袋,有些頭疼。他是鐵了心要把這個案子給辦好的,倒不是他有多麼的剛正不阿,實際上,他只是聽說了李柏清的一個叔父,在南直隸六部做郎中,正兒八經的五品高官。他想要好好的把這個案子給破了,好讓人家領他一個情。
能在六部之中做到郎中的,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了,主掌一司,權力也是不小。別看人家前頭也綴着一個南京,但跟他這個,卻不是一回事。
劉百川是個御史,這天底下,御史多了去了,誰知道你是哪個?雖說他們負責監察官員,但這活也容易得罪人啊,或許你昨天彈劾的一個人,正是某個大員的親屬,莫名其妙的就上人人家的黑名單,你這到哪說理去?
但郎中就不一樣了,這全天下,南北六部的郎中加起來也就那麼幾十個人,個個都是有名有姓的。別看南京的那幫官員是來養老的,但每個人都眼巴巴的盯着京城呢,一旦有人出了點岔子,他們就把人往死裡整,別人那缺空出來了,他們就能順理的上位了。
這養老的,也不是永遠都在養老。這京城掌權的,也不會永遠都能掌權。
“好了,你們的情況,本官基本上已經瞭解,我敢確信,殺死李縣令的兇手,就在你們當中!”劉百川的心裡轉過了無數的念頭,但面上卻毫無異樣,反倒冷笑了一聲,對着衆人說道。
他這句話一出,衆人的神情都發生了變化。有人面帶迷茫,有人面露驚慌,還有人在強作鎮定,反正衆人的心裡,皆是不怎麼平靜。
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呢,就被抓到了這裡來。可聽這位大人的意思,要抓的那人,殺死了一位朝廷命官,那這罪名可就大了,弄不好得誅九族啊。
所有人都在用眼光各自打量着身邊的人,眼神中含着一絲警惕,說不定自己身邊的那個人,就是一個殺人兇手。
“方翠翠!你還不認罪?你蓄意接近李縣令,在趁其不備的時候,一簪子刺破了他的喉嚨,將其殺死,實在是罪無可恕,來啊,給我把這個犯婦抓起來!”劉百川忽然大喝了一聲,驚堂木一拍,指着謝姓女子喊道。
“什麼……”謝姓女子暗叫了一聲不好,怎麼這人會把矛頭直指自己?難道他是陳顯榮的人?他的手,已經伸到了朝廷之中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