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是父母手中的寶貝,要好好的珍惜對待,所以米拉纔要更好的休息呢!自己的身體可是要好好的保養啊!
這是笑面虎伊茲密說的。
——在這裡,我發現了許多很重要的文獻呢,爲了更透徹的研究它們,我們不得不在這裡多停留一段時間了呀,抱歉呢,小米拉!
這是慈祥卻腹黑的拉巴魯大師說的。
——米拉是我們四個人當中最小的孩子呢,更何況還是個女孩子!我們當然要好好的寵着你嘍!
這是天性憨厚簡稱呆瓜一個的亞洛普說的。
***
長嘆了一口氣,米拉拉起被子蓋到下巴上,繼續睡她的美容覺!
這日子沒法過了!!
不可以下牀,不可以看書,不可以睜着眼睛太長時間,不可以……
這個也不可以,那個也不可以!他們是想悶死她麼?!
除了睡覺,不管她做些什麼,都會招來其他三人的阻止,其中,伊茲密出現的次數遙遙領先於其他人!
難不成他們知道她對伊茲密最沒有辦法,所以將(第四聲)死她了麼……
雖然知道,他們三個是爲了她好,但是這麼做……未免也太過了一點吧= =|||
而且,她到今天才算是第一次看透,原來他伊茲密就是一隻深藏不露的小狐狸!!那個該死的招牌溫柔笑臉……
大概真的是因爲這次生的病太嚴重了,即使已經休息了四五日,米拉還是沒能緩過來,這才腹誹了一會兒呢,她已經開始犯瞌睡了。
窗外的陽光溫柔的撒在她的身上,暖暖的,讓人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時間的流砂在瞬息之間漏去,當米拉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開在她左手邊的窗子外,早已是日暮西斜,整塊天空一片的紅色,彷彿鮮血一般妖豔。
呆呆的看着窗外,米拉的心頭一陣恍惚。
她……已經不是顏洛珊了,而是米拉·艾比德斯……三千年前比泰多帝國的貴族小姐……
在這裡,沒有聶昇齊,只有一個伊茲密……雖然兩個人長得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但是米拉知道,伊茲密不是聶昇齊,兩個人沒有任何的關係……她一直都知道的……
什麼愛啊,什麼補償,不過都是她的藉口罷了……
或許最開始的目的只是爲了懷念……懷念那個佔去了她青春最美好的七年的男人,但是到了後來,就不一樣了……伊茲密,他和聶昇齊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相似的地方,這一點也在每時每刻的提醒着她——聶昇齊和伊茲密,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
一直以來,她都是活在自己的幻想中……
而等到她再發覺的時候,一切都已經變味了,她再也無法在伊茲密的身上找到那個曾經被她鐫刻在心底最深處的男人,就算嘴中念着他的名字,腦中卻只能憶起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反倒是伊茲密,只要她一閉上眼,他的每一個揚手,每一個微笑,都能清清楚楚的浮現。
她不是傻瓜,也不是那種會自欺欺人的白癡,她很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她已經,放下了聶昇齊,自以爲爲她好卻又傷她最深的男人,而取代他,佔據了她心底最重要位置的那個人,就是伊茲密……
不是替身,不是假象,而是真真正正的,喜歡……
***
“米拉的心中有後悔的事情嗎?”
瞳孔一縮,等到認出了這是拉巴魯大師的聲音,米拉又不着痕跡的放鬆了自己的身體,轉頭對上房間另一邊正坐在木桌前研究文獻的老人,輕輕笑出聲,“沒有啊!倒是拉巴魯大師您啊,居然一聲不響的坐在那裡,真是嚇了我一跳呢!”
手指翻動羊皮紙的動作一頓,拉巴魯大師擡起頭看着米拉,他滿頭的銀絲被紅色的夕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色彩,那雙永遠都冷靜平淡的深色雙眸中閃現出一種難言的光澤來……
“亞洛普和伊茲密出去採買東西了。”
言下之意是說,現在這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麼……
他到底想說什麼?
米拉因爲生病而缺少血色的臉上綻開一朵笑花,露出兩顆小小的米牙來,依舊那麼可愛,卻是少了幾分稚嫩,多了幾分戒備,“大師,您想說什麼呢?”
“米拉,你果然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呢。”沉重的嘆了口氣,放下手中蘆葦杆製成的簡易書寫筆,拉巴魯大師蹙着眉頭看向了窗外,那裡是一條小小的河流(小七:話說,我真的是想游泳想瘋了麼,怎麼到處都有水啊……),幾個孩童成羣結伴的在玩耍,無憂的笑聲遠遠的傳了進來。
抿了抿脣,米拉沒有出聲,她不知道拉巴魯大師知道了什麼,但是,肯定不會是她想聽到的。
一口濁氣涌上來,哽在了胸口,米拉忍不住猛烈地咳嗽了起來,整張小臉憋得通紅,拉巴魯大師卻好像沒有聽見一樣,依舊注視着外面的那些孩子,米拉趕緊端起了牀邊放着的水杯,小口小口的抿了起來。
“對於你和伊茲密的身份,我想過很多,看了伊茲密平時的舉動,我也有了心理準備,可是……我真的沒想到啊,沒想到,米拉你居然是那個組織的人!”
呼吸一滯,明明拉巴魯大師的聲調依舊像平時那樣的平和,米拉卻還是從中聽出了一股分明的恨意,毫不遮掩。
“大師,您……”本來是想問爲什麼大師會知道她和那個組織有關係的,但是腦筋一轉,想起了自己的懷裡正揣着那個能夠證明她是組織人員的東西,米拉就閉口不言了。
大概,是這次她掉進河裡的時候,被拉巴魯大師看見了吧……
“米拉,你真的,能夠明白那個組織嗎?”
“……不,我會成爲那組織的一員,本就不是我的意願……”嘲諷的一笑,米拉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白嫩嫩的,還帶着一點嬰兒肥,手心裡卻有了一層薄薄的繭子,更甚至,她的手,早就已經不乾淨了。
“以前,我的願望很簡單,當一個普通人,單純的生活,孝順長輩……可是這一切,都在遇到他之後,改變了……”
蒲扇似的睫毛低低的垂下,在米拉的臉上畫出了大半的陰影,因爲正沉浸於自己的悲劇之中,米拉並沒有察覺拉巴魯大師在聽到她的話之後,悄悄地鬆了口氣。
“但是,米拉你看上去並不像是對他們屈服了的樣子啊。”
收起手,米拉的雙眼遮蓋在了劉海之下,兇狠的殺意一閃而過,她的嘴角輕輕上挑,“拉巴魯,我並沒有義務向你解釋我的所作所爲。”
既然雙方挑開了那層紙糊的窗子,那就沒必要再對着他僞裝了,反正伊茲密也不在,她終於可以不用演戲了。
拉巴魯大師被米拉這樣的話給噎了一下,又馬上平靜了下來。
這個孩子……她的本性還是善良的,卻被那個男人給逼得沒有了退路,所以纔會變成現在這樣冷血的模樣。
活了這麼多年了,他不可能連看穿一個孩子小心思的本事都沒有,更何況,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比他更瞭解那個男人了……
冷血,正是因爲太在意了,不希望失去,所以才強迫着自己僞裝成不在乎。
“米拉,我對你沒有惡意。”
一聲冷笑傳過來,拉巴魯大師好像沒有聽見一樣,“或許你是真的恨他,但是,你的性子有點太過焦躁了。這樣的話,不就是正中他的下懷了嗎?”
焦躁……是有一點,還在王宮的時候,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憑藉自己的力量來闖出一個新天地來,結果呢?辛辛苦苦打下來的那一點點基業,在那個男人的眼裡,根本就算不上什麼!
等到因爲烏利亞他們的關係而被迫離開了王宮,她又趁着一切可以利用的閒暇時光,打算再次做出點成績來。
可是,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並沒有她所想象的那麼簡單,情況不妙啊……
“米拉,你太小看那個男人的力量了!他本身的力量或許算不上是最強大的,可是他的身上,有一種別人所缺少的特質,正是因爲有了這樣的特質,再運用他聰敏的頭腦,才使得他現在的力量遍佈各個國家。”
別人所沒有的特質?是什麼?
米拉終於擡起頭來了,雖然眼裡的戒備沒有減去分毫,但是拉巴魯大師還是略微放柔了臉上緊繃的表情,“他的那種特質啊,就是能夠讓身邊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爲他而用!”
不由自主的……爲他而用……
驚愕的撐大了眼,身爲現代人的顏洛珊當然能夠明白這句話,所以她才難以相信。
“這種力量,並不是現實存在的,但同樣的,它也是最讓人懼怕的。像那個男人,在他的想法中,沒有什麼人是朋友,所有人的都不過是他的棋子罷了,偏偏……那些被利用的人,還是那樣的心甘情願!”
如果真的如拉巴魯所說的話……那將是多麼恐怖的一種‘力量’啊,它不能夠給人實質性的傷害,但是,一旦它放棄了蟄伏,那麼,結果必定是整個天下的混亂!
把米拉強作鎮定的表情收入了眼中,拉巴魯更是放柔了自己的語調,被歲月沉澱的聲音更像是一種天籟,輕柔中帶着若有似無的誘惑,“不過,沒關係的,米拉也是個有才能的孩子,你和伊茲密的身上,都有這樣的特質,所以只要……”
“只要好好的引導,終有一日我們也能成爲那樣操縱棋盤走勢的棋手?”盯着對面的老人,米拉的視線陰冷得彷彿是來自地獄的魔物。
脣邊,那道直直的線條漸漸鬆弛下來,拉成了一個微傾的弧度,嘲弄的意味十足,“拉巴魯,既然你知道了我是那個組織的一員,你還敢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六歲小孩嗎?你那樣的話,我怎麼可能看不出漏洞?”
“或者,我應該問你,爲什麼你如此恨那個男人?甚至不惜想讓我和伊茲密成爲你的傀儡?!明明……你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
整間屋子頓時陷入了一種沉滯的氣氛中,一老一小兩個人,誰也不肯讓步的盯着對方,都是脣角帶笑,眼神冰冷。
終於還是拉巴魯大師先敗下陣來,唏噓着搖了搖頭,“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小七:原諒我對中華博大精深的文化的借鑑吧……)!”
明明還是笑着的,他的周身卻彷彿籠罩着一圈孤寂的陰影。
“照目前的情況看來,你似乎還沒有被他找到……啊呀,算了,不管是他想要看你的好戲,還是真的沒有找到你,總之,你有足夠的時間能夠理清自己的優勢。”
“我的……優勢?”
“是啊,你似乎還沒有察覺呢,但是等到你真的發現了,並且能夠好好加以利用的話,到了你們兩個對抗的時候,未必就是他穩操勝券了。”
能夠和那個男人一拼高下的優勢,如此誘惑的東西,米拉不可能不動心,但是……拉巴魯如此明顯的提點她,她可不會單蠢的認爲是這個老人突然的善心大作呢!這個人,說不定,藏得比誰都深呢,用一副溫和的外表做僞裝……
“那麼,你的目的呢?”
“……米拉,你還真的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啊!”笑着搖了搖頭,拉巴魯閉上了眼,像是在回憶着什麼的樣子,完全就是橘子皮翻版的臉上,混雜着寵溺與仇恨,還有深深的無奈,“米拉,我可以把我畢生的經驗都教給你,而我要的報酬只有一個……”
他的聲音漸漸的小了下去,米拉倒是秉持着良好的習慣,沒有開口打斷拉巴魯的思緒。
“我要的報酬,只有一個——你要把他打擊得沒有一條退路可以走!要把他逼上懸崖的角落!”這樣,就算是減輕了他的罪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