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祖和迎春一前一後的走到迎春院子裡,槐角早挑起簾子來,二人進了屋裡。
孫紹祖坐下就道:“把剩菜剩飯擺上來吧。”
迎春愛理不理的:“是中午剩的,你也能吃麼?”
孫紹祖拿起桌上的一個蜜桔,撥開吃了起來:“你總不能用水果打發我罷,我可還餓肚子呢。”
迎春向繡橘說道:“去告訴廚房,把咱們晚上吃剩的別倒了,給老爺熱了端上來。”
繡橘看了看孫紹祖,見孫紹祖很認真的在吃蜜桔,還是下去傳飯去了。
不多時,菜飯都擺上來,看着顏色,果然是剩的。
繡橘有些遲疑的幫孫紹祖盛上飯,看了看迎春。迎春給繡橘遞個眼色,意思是說孫紹祖只是說說罷了,這樣一個富貴閒人,怎麼會吃剩飯呢。
孫紹祖端詳了幾個菜後,居然拿起筷子真吃起來。
迎春忽的站起來,這是令她沒想到的,她第一反應就驚問:“你怎麼還真吃剩飯啊?”
孫紹祖埋頭繼續吃着:“夫人以爲我不能會吃麼?但是我告訴夫人,我從前有時候連這個也吃不上。”
迎春看着令人咋舌的一幕,第一次覺得眼前的孫紹祖有些不同。
難道真是自己看錯了他?他這樣的身份,怎麼會吃剩菜剩飯呢?還有,他剛纔說自己從前,是連剩的飯菜也是吃不上的,這怎麼可能呢?
孫紹祖擡頭看看迎春:“難道夫人不知道,有些人家,可能連這樣好的剩飯剩菜也是吃不到的麼?”
怎麼會不知道呢?迎春有些悵然,自己的前身就是這樣子,有時候爲了省些錢,兩頓飯併成一頓吃,那時候餓得,恨不得真有盤剩菜擺在自己面前。
“怎麼了?想什麼呢?要不然,你也再來吃些。”孫紹祖擡頭看着迎春。
迎春回過神來,向繡橘說道:“去給我也拿碗和筷來。”
繡橘驚得合不上嘴,今天這是怎麼了?先是老爺全然不介意吃剩菜,現在夫人也要吃上了。繡橘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覺,不是罷,不會罷?!以夫人的性子,整老爺是可能的,可是,夫人自己怎麼也吃上了?
孫紹祖會心的笑了起來,轉頭對繡橘說:“再給我和夫人燙壺酒來。”
繡橘半晌才應了聲,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繡橘和司竹一前一後的進來,二人都死死的看着迎春,似乎是隻要迎春皺下眉毛,她們一定是會把碗筷拿走的。
迎春笑了:“把飯給我添上啊,你們兩個發什麼呆呢?”
司竹上前來,幫迎春添上飯,站着桌邊半晌沒走。
迎春笑着說:“你們下去罷,這裡不用你們服侍了。”
繡橘和司竹相互看了看,還是退了下去。
孫紹祖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看向迎春:“今天的飯菜挺好的,夫人,你喝不喝些酒?”
迎春也覺得心情大好,接過孫紹祖遞過的酒,咂了一口,還好,度數不是很高。迎春也舉杯喝去了一半。
一碗飯,幾盤剩菜,不多時,被二人吃得所剩不多,酒也被兩個人輪着喝去了大半。
迎春臉色微紅,只覺得酒酣耳熱:“喂,你剛纔說,你從前是連這樣的飯菜有時也是吃不上的,爲什麼這樣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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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紹祖放在筷子,沉思良久,才道:“有段時間,我不是在孫府裡度過的。那時候,我只是一個客居他鄉的人罷了。因爲銀子花得差不多,我兩頓飯併成一頓吃也是有的。”
“你……你也有過這時候?”
孫紹祖擡頭看向迎春:“你不會也有過這時候罷,不可能啊,你不是一直是在賈府裡生活的麼?難道……賈府待你不好?”
迎春連忙搖搖頭。
孫紹祖繼續追問:“那你剛纔怎麼這樣說?”
迎春打起哈哈來:“很多人嘛,我聽繡橘她們說過。”
孫紹祖定定的看着迎春,沒再說什麼。
迎春岔開話來:“喂,你能不能再彈古琴給我聽呢?”
孫紹祖叫了聲繡橘,繡橘挑簾進來。孫紹祖讓繡橘去小書房把他的古琴取了來,繡橘應聲去了。
沒多久,繡橘把古琴曲來,司竹把飯菜也撤下去了。
孫紹祖坐在案前,輕撥起古琴的琴絃來。
迎春坐在椅上說:“再彈那首《憶故人》罷,你彈這首真是很完美。”
孫紹祖慢慢的奏起那首《憶故人》,悠揚的曲調,瞬間縈滿整個房間。
迎春靜靜的聽着,一曲終了,迎春悠悠的念道:“深院靜,小庭空,斷續寒砧斷續風。無奈夜長人不寐,數聲和月到簾櫳。”
孫紹祖站起身來:“你這麼喜歡詞?”
迎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皎潔的月色:“從前喜歡的,也練習填過,只是,沒有別人填得好罷了。”
“我看很好。”
孫紹祖又問迎春:“你還喜歡什麼?”
迎春聳聳肩:“沒什麼了,從前喜歡看書,看紅樓……”
迎春忽然住了口,孫紹祖不由得疑惑的盯着迎春。
迎春遮飾的一笑:“沒什麼了。”
孫紹祖定定的看看迎春,沒再說什麼。
迎春的酒勁上來了,臉更紅,倦極了。她看看窗外:“大概快三更了罷,你回小書房罷。”
孫紹祖走過來,站在迎春面前:“你……就這樣討厭我?”
迎春忽然心上一悸,討厭?今天自己好像不怎麼討厭孫紹祖。可是,也不能留下他,她還沒準備和他同房。但是孫紹祖離自己這樣近,讓迎春瞬間不安起來。
迎春用手推孫紹祖的胸口:“你快回去罷。”
迎春全然不知道這樣的一個動作,略顯輕佻,讓本已面色粉紅的她,更顯嫵媚。
孫紹祖順勢攜住了迎春的玉手,低頭在迎春耳畔輕語:“你就這樣討厭我麼?”
迎春不由得擡起頭來,孫紹祖的臉在燈光下顯得棱角分明。不知是因爲他喝了酒,還是因爲什麼,他的臉上也涌出些許紅暈,迎春微微失了神。
“我……”
迎春正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時,自己的脣已被他吻住,卻不是霸道的,輕柔得三月春風般。因爲有了第一次的接吻,迎春心頭更驚,他,又在佔自己便宜。可是,他的脣舌,纏綿得要把她融化掉。
不知過了多久,迎春終於回過神來。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再讓他欺負自己了。
迎春越掙扎,孫紹祖抱着迎春越緊。迎春發出唔唔的聲音,孫紹祖全然不理會。
很久,孫紹祖才放開迎春的脣。
“你……難道欺負我還不夠麼?”迎春說着,眼中竟然涌出淚來。
看着眼前的她,第一次當着自己的面落下淚,他心頭一痛,擁她更緊。
聲音是從迎春頭上方傳過來的:“我從來不曾想傷害你。”
從沒?可是他已經欺負了自己了。從成親那天,從他的姬妾欺負她那天,從他的漠視那天。難道,現在告訴她,他不曾想傷害自己,一句話就能抹平一切麼?
迎春抽泣得更厲害了。
他腑下身子,吻她眼裡的淚。她賭氣推他。他卻執着着,死死的摟住她,一點點,吻着淚流過的地方。她的俏鼻,她的臉,她的下巴,她的脣。
不知道什麼時候,兩個人跌到了牀上,孫紹祖放開迎春的脣,卻低頭銜住她粉嫩的耳垂。他吮吸着她的耳垂,挑逗着她的底線。她不由得嬌嗔一聲:“不要……”,卻全身無力,任由他的親吻,愛撫。
他不再理她,一路吻下去。她全身戰抖着,似在慌張,又似期待。
她的衣,落下去了。她晶瑩粉嫩的周身,展現在他的面前。
他像欣賞一幅畫一般,沒放過她身上的每一寸。終於,他深吸一口氣,頭埋在那幅美妙的畫卷中。
她口裡不由得輕聲嬌.喘連連,卻無奈酒力更盛,令她眩暈,令她迷離。
他的動作開始輕狂起來,像是給她的承諾,一波又一波的,把她推到風口浪尖。
帳幔落下來,遮住了一對璧人。
那一晚,雲淡風輕。
那一晚,夜色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