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祖覺得是逃開了迎春的房,他有些驚慌,自己居然有些沉迷在迎春那迷離的眼裡了,更沉迷在她的吻裡。她的脣,是那樣的柔軟,彷彿一瞬間就能把他融化掉。她的嬌聲呻吟,令他腦中一片空白,只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永遠的揉在他的懷裡。
他掙扎着,努力着,讓沒讓自己再沉醉在迎春的身邊。着迷麼?不!不是這樣的,他是隻愛惜月的,從開始到現在,真正讓他着迷的女子,只有惜月。
他懊惱自己所做的一切,他似乎慢慢開始對賈迎春的感興趣。孫紹祖想到這裡,不由得打個寒戰。不能再這樣下去,她,永遠不是他心中的那個女子。
孫紹祖倉皇的去了陳姨娘的院子裡。陳姨娘一見孫紹祖能來,大喜過望,張羅着爲孫紹祖做這做那。孫紹祖急急的和陳姨娘睡下了。
屋內黑暗着,只有二人的喘息之聲,陳姨娘在香汗淋漓時,聽到老爺嘴裡喃喃的叫了自己聲“惜月”。隨着那一聲的“惜月”,老爺瘋了一般,不顧自己的嬌嗔,最後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惜月,老爺一輩子想的只是她的姐姐,即使在和自己同房時。這讓她情何以堪,自己成了他的妾,給他生了女兒,卻永遠被他在親熱時叫成惜月。她只是她姐姐的影子。
陳姨娘覺得她開始恨自己的姐姐了,那個死去的姐姐,那個即使死了,卻依然被自己父母罵的姐姐,那個死了卻依然被自己的老爺愛着的姐姐!
死了還佔着一個男人的心,她死得值了。但是於自己,死了活該。
陳姨娘在這樣的詛咒裡,慢慢睡去。
迎春這幾天很忙,她叫孫喜來忙她去都中四處看看鋪子。迎春有一個打算,有個自己的鋪子,做些小生意,這樣她在孫府裡的腰桿就更硬了些。但是至於做什麼,迎春還真沒想出來。
中午時,孫喜來見迎春。小丫頭告訴孫喜,夫人在睡中覺。孫喜聽得就要走,卻有人叫他:“孫管家。”
孫喜回過頭來,見夫人身邊的大丫頭繡橘在叫自己。孫喜走上前:“繡橘姑娘,請問有何事?”
繡橘一笑:“我想問問孫管家找夫人何事?可是鋪子的事?”
孫喜略一笑着點點頭:“是的,繡橘,現在有兩處鋪子,一處在城東原字街,還有一處在城中谷雨街,城東原字街那邊都是賣繡品的,城中谷雨街卻是酒樓的一條街。請姑娘將此事報給夫人,然後請夫人定奪。”
繡橘點點頭,孫喜一揖手,向繡橘告辭了。
迎春睡醒了,繡橘將孫喜的話原原本本說給了迎春。迎春點點頭,看來孫喜這個人倒是謹慎,把整條街的商鋪情況一併看清楚,再來回自己。
迎春嘆了口氣,繡橘問:“夫人怎麼了?”
“白白的浪費了一個好青年啊。”
司竹在一旁撲哧笑了起來:“夫人,您也有糊塗的時候,怎麼就浪費了一個好青年呢,您給孫管家找一個好媳婦子,不就可以了。我看,繡橘姐姐就不錯。”
繡橘一聽,羞得滿面通紅,嘴裡罵着:“看我不撕了你個小蹄子的嘴!”說着跑過去要擰司竹的臉。
司竹邊躲邊求饒:“姐姐饒了我罷,我也只是玩笑而已。”
迎春也笑起來,看着兩個丫頭打來打去的。
迎春忽然想到,對啊,繡橘年歲本來就比司竹几個大,用不了多少時間,要麼繡橘被放出,要麼配小廝。聽司竹這個丫頭有口無心的打趣,倒是一條正理,如果繡橘能配給孫喜,倒真是般配。
只是,不知道繡橘是不是忌諱孫喜克妻的事。
迎春擺手叫住了兩個丫頭,司竹還在笑,繡橘卻滿面通紅。
繡橘氣惱的說:“夫人,你定要罰這個小蹄子,不然奴婢真是沒了臉面了。”
司竹嘴也不饒人:“我鬧我的,姐姐臉紅什麼呢?”
迎春輕打了一下子司竹:“就你伶俐,還不快給你姐姐賠個不是?”
司竹上前給繡橘一躬到地:“姐姐啊,妹妹這裡給姐姐賠不是了,只求姐姐饒了妹妹這一遭罷。”
繡橘還鼓着腮,迎春擺擺手,遣走了小丫頭,笑着對繡橘說:“不過,繡橘,司竹這個丫頭說得倒不錯,你也要仔細想想,你年歲不小,按理說,是要放出去的,只是,我剛來孫府,萬事有你和司竹扶我,我倒做事方便了一些。但是你的終身,你自己可要仔細了,女孩家,最大的事,就是這個事了。”
繡橘低下頭來:“夫人,奴婢全聽夫人的。夫人說把奴婢怎樣就怎樣。”
迎春點點頭,拉起了繡橘的手:“說實話,我真是不捨得把你放出去,你我主僕,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你看孫喜這人如何?”
繡橘咬着嘴脣,一句話不語。
迎春搖搖頭:“你這個性子可要改改,和別人這樣也就罷了,我是誰呢,你還有什麼不能對我講的呢。”
繡橘臉更紅,拿起帕子,捂着臉就走了。
迎春見繡橘羞澀的跑走了,轉頭看向司竹笑道:“你倒是提醒了我,如果此事能成的話,你也是首功一件。
司竹嘻嘻笑起來。
“看來繡橘還是願意的,司竹,你一會兒把王媽媽叫了來,我要細細問問孫喜的人品。如果繡橘嫁給了孫喜,倒好做個管家娘子,我也放心了。”
司竹笑着答應着。
不多時,王奶孃來了,迎春細問起孫喜的爲人。王奶孃說還要打聽下,並疑惑的看着迎春。
迎春一笑,把想把繡橘許給孫喜的悄悄向王奶孃說了。
王奶孃皺起了眉:“夫人,孫喜可是克妻呢。”
迎春一笑:“媽媽,只有您老信這個,哪裡有那些的說道。您幫着去打聽下,但是別露出這個信兒來。”
王奶孃連連答應着。
王奶孃退了下去,叫過來澤蘭請孫紹祖去,澤蘭應聲去了。
迎春走到窗前看着萬和梅,這花開得正美,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前身。這個時候,自己該去上自習了。而現在,自己卻跑來給別人的府上當夫人了,還遇到了一個百般調戲自己的夫君。這和她的前身,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自己在這裡莫名其妙的成爲一個男人的妻子,還是一個失寵了的妻子。從沒被這個男人注意過,只被他玩弄過。而且,還要隨時提防他的姬妾們的迫害,她究竟得罪了誰啊。
迎春想到了自己是李晶時,想到了死去了的母親。母親活着時,在母親眼裡,她永遠是個孩子。母親那慈祥的笑,那滿是老繭的雙手常常撫摸着自己的臉。而在這裡,賈迎春沒有父母可依,她的父母只把她推到了這個火坑裡了。
別人都以爲她很堅強,迎春慘淡的一笑,不堅強又能怎樣。自己在最無助時,連個哭訴的人都沒有,自己只能獨自堅強,那是孤單的堅強。
迎春忽然覺得好想媽媽,還想家裡那間小矮房。
媽媽……
媽媽……
迎春慢慢走到案前,拿起筆,在一張紙上寫道:
人月圓
秋風卷盡薄雲後,獨倚曉軒窗,蟾宮惴惴,殘塘落葉,冷酒寒觴。
夢迴故里,枯楊壟地,飛雪尚香,魂依繾綣,泥房短柵,暮靄斜陽。